第36章

沒錯,至少你終於弄懂了這一點。他點頭。皺了一整個深夜的眉舒展些許。

很晚了,我看你們父子今晚就住下吧。如果我們還得討論一場婚禮的話,我個人建議是訂婚半年,明年定婚期。裴智宏伸了伸腰。一直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卻想不起來。唉,老了,也累了。

爸,這一點我與衛極談了再說,好嗎?我上去打理一下客房,讓他們父子睡。您也該休息了,讓我們都靜下來想一想,明天早上還可以再談一次。

裴智宏同意:也對。談了那麼久,的確需要花腦筋想一下。

待裴紅葉轉身上樓,裴父才了下頭,看向衛朗純真、漂亮的睡臉,想到了他要問的。

爲什麼剛纔的故事裡沒有提到朗兒?

因爲你們不認爲他該存在。衛極抱起兒子,不料裴智宏向他伸出雙手,兩人眼光沉沉的對上。

他道:我一直覺得他與我們裴家關係很深。你知道,我相信能打開玩具盒的人,一定與裴家有深刻的聯繫。

衛極讓他抱過兒子。

紅葉肯定她沒生過小孩。

如果你還算了解裴家人,裴智宏在衛極眼中找到他想知道的蛛絲馬跡。那你就該知道裴家人在私人情感上一向避重就輕。加上紅葉又有着她母親太過實際的性格。我開始明白她爲什麼想不起來失憶那一段了。你能明白嗎?他摟緊懷中的孩子,深吸口氣,卻平息不了悸動。

衛極與他未來岳丈對視良久。

她總是把她最重視的事物藏得最深,也從不讓脆弱的情緒干擾她。

也許是我的錯。我們總是教導她別讓對手抓到弱點加以利用。所以她不交太黏膩的朋友、不談感情。她必須隨時讓自己堅強得像女超人。小子,我不得不說,如果紅葉沒失憶過,你根本追求不到她,而且還讓我的外孫誕生。最後一句,幾乎哽咽,並且肯定裡暗有探詢的深意。

衛極搖搖頭,臉上帶着自負的笑。

第一,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遇到她,我都會追求到她。事實擺在眼前,我並不是擡出丈夫身分,迫使她接受今日的我。第二,如果紅葉同意,我們會有的孩子不止朗兒一個。

提醒我別試圖與你對立。他笑。你簡直狂妄得令皺眉,我那些朋友怎麼盡說你溫文可欺?

衛極微笑聳肩,明白了裴智宏已徹底接受他了。這很好。雖然他從不以爲老人家同意與否可以動搖他分毫。

謝謝你將我的外孫教得這麼好。

不客氣。

只是爲什麼要這麼迂迴?除了要紅葉心無掛礙的接受你之外,還有什麼嗎?裴智宏好奇。

衛極點頭。

我做了一些功課。如果一年前我突然跑到紅葉面前,告訴她我是她丈夫,您以爲會如何?

馬上被丟出大樓。

是的。衛極一點也不懷疑。

但你有證據,小朗更是活生生的證明。

是。但我不要她因爲血緣、證據那些緣故而接受我們父子。何況這也是我認識真實世界裡的她的好機會。

裴父搖頭嘆息。

有沒有人說過你是個頑劣固執的男人?

有,令嬡。

兩個男人相視而笑。

習慣每日早晨六點左右醒來。她眨了眨眼,首先感覺到一隻橫過她柳腰的手臂正壓着她:再感覺到枕下有一隻胳臂環着她肩頭,形成親暱佔有的姿態。

呵!她的香閨進佔了一個男人。

很奇怪,但並不感到難以適應,彷佛一切理所當然該是這樣。是因爲知道兩人當過夫妻嗎?還是身體早已對此熟稔?

無論如何,在未失去記憶的現在,她是第一次與男人分享一張牀。天哪,父親與朗兒也在宅子中過夜哩。她得想想爲什麼昨夜原本在談婚禮他們各自有堅持,後來爲何會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激情?

她知道這一定會發生,畢竟夢裡溫習過數次。看不真切春夢的實景,但氛圍卻是火辣得令她醒來良久也忘不掉。衛極的吻常給她自制的疑惑明明是火熱至極的吻暈她了,那般放肆又怎會給她他正在剋制的感覺?

昨夜她才瞭解,他的確是在剋制。他總是想做的比深吻多更多。但不合宜的場合、不臺宜的地點,加上她還不認識他,隔在陌生人的界線外,他怎麼做都是唐突。其實他一雙眼已夠放肆了,不然爲什麼她甫見到他時會常常想逃?

他似乎疏曠了很久。昨夜是火熱、試探,並且由笨拙到配合一致的過程。他的生疏取悅了她。秘密的喜悅令她一睜眼就笑意盈盈。

擡頭看了他仍沉睡的臉,也不打擾。她決定探險。

先小心擡起他擱在她腰上的手臂。她認爲她該看到些什麼。沒錯,有傷疤,呈圓圈狀。她真的狠狠咬過他對吧?血腥味似乎仍在口腔內,那快意仍在。

縫了九針。她猜,並且肯定。

但爲什麼她會咬他?

也許她的夢境真實度比她自己猜測的多更多。原本她只信二成,現在至少提升到七成;她無法相信一個人的夢境來自百分之百的真實,全無美化的杜撰。

她認爲她已知道了全部,但衛極似乎認爲不夠。他深邃的黑眸深處總有幾分期盼,似乎懇求她再多做一些努力。是!她愧疚自己從未想起自己結過婚,連作夢也只夢着戀愛的一段,以及怕他的一段,居然不曾夢過婚禮!這可是人生大事哩。

衛極不要她經由他的解說而接受他是她丈夫,一直以來他希望她想起自己有丈夫(並且深愛着)。可惜你能對學商的人有什麼期待?除了在腦子內裝滿賺錢、投資、增值計畫外,誰會期待挖出一顆浪漫細胞?更別說爲了夢境去無病呻吟、大作美夢成真的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