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北軍炮兵的橫掃下，鴨綠江北岸成爲一片人間地獄，就算日軍竭力尋找地形掩住身體，在炮彈的爆炸下都被轟出來。
“啊——！”日軍一個士兵突然大吼一聲，向着鴨綠江衝去。
“噗通！”一聲扎入冰冷的河水中。然後在佈滿浮冰和碎木屑的河面上竭力向着對岸游去。
“下河！”看到這種情形，日軍指揮官大聲的命令道。並率先將手中武器輜重丟入江水中，然後噗通一聲跳入冰冷的河水中。日軍的指揮官還算果斷，明白只要不想投降，跳河逃生是最後的希望。
噗通，噗通……日軍像下餃子一樣跳入冰冷刺骨的江水中，然後快速向着對面游去。
看到這種情形，敵我雙方炮兵都發了瘋一般開火。不過日軍的炮兵目標是東北軍的炮兵陣地，想要爲這些渡河的士兵火力掩護。而東北軍的炮兵卻分成兩股，重炮不斷壓制敵人的火力，常規火炮全力向着河面開炮。對於這些日軍士兵，打死一個就少一個。
日本是一個島國，四面面臨大海，因此日軍士兵普遍會游泳。在大海中訓練出來的游泳技巧在河水中自然好用，如果不是現在河水冰冷刺骨，日軍恐怕早就下河泅渡。
當日軍士兵踏上鴨綠江南岸的土地，東北軍停止了攻擊。在攻擊下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沒必要繼續浪費珍貴的炮彈。
這一戰，參與夜襲的四個聯隊全軍覆沒之外，日軍最終進行強攻的兩個聯隊也是損失慘重，其中在浮橋被炸燬後滯留在北岸的那個聯隊，更是損失慘重。能夠從冰冷的河水中活着回來的只有不到一千人。可以說這一戰，日軍幾乎損失一個師團的兵力。這麼大損失就算是平均分攤在幾個師團中也是沉重的打擊。
和日軍指揮部一片縞素不同，東北軍指揮部中則是一片喜慶。林虎劉黑三人看蔡鍔的眼神已經有所不同，如果說之前，三人服從蔡鍔還是因爲馮庸的命令，那麼現在就是真心的佩服了。蔡鍔的軍事嗅覺實在是太敏感了。他的猜測非常準確，出手也非常果斷，日軍幾乎是按照他寫好的劇本在走，這種作戰井然有序，酣暢淋漓的感覺和跟着蔣百里作戰完全不同。
蔣百里作戰基本上都是制定大戰略計劃，然後讓各部將領製作具體的計劃，然後他從中指定，有很強的培養將領的目的。但是蔡鍔指揮打仗不同，蔡鍔打仗整個作戰計劃都是他來指定，手下的將領只要按照他的計劃去執行，就可以了。這種作戰方法是建立在對自己的作戰計劃絕對信任的基礎的。而蔡鍔就有這種自信。這種作戰方式可以整合蔡鍔手下所有的力量，而且部隊按部就班的執行，也大大提高作戰效率。
“將軍，我們已經將這次作戰的詳細經過上報給少帥，好帥已經通電嘉獎，並安排了一些記者前來前線採訪。”林虎恭敬的說道。草莽出身的他們，對英雄都是極爲敬重的。而算無遺策的蔡鍔無疑就有資格被稱爲英雄。
“採訪？”蔡鍔眉頭皺了皺，他對這種做法不是很感冒。
“將軍！先在敵我雙反是談判期，戰場已經不是主要的方向，只有將在戰場上的戰果化成巨大的談判籌碼才能在談判桌上取得更大的利益。”閆磊仔細的說道。他不知道蔡鍔怎麼想，但是作爲東南軍區的政委，他認爲少帥這樣做是完全正確的。
“這點我知道！說起來見笑了。這些記者我不是很喜歡，我總感覺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樣子，不應該被這些外物影響。”蔡鍔笑着說道。
“將軍，你的說法和少帥的說法一樣。少帥常跟我們說，軍事主官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作戰，只要和戰爭無關的事情都可以不考慮。政治上的事情有政委在，我們也不必擔心了。”劉黑笑着說道。
“原來是這樣！”蔡鍔點點頭，有些不置可否。馮庸的說法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那是在軍人等級沒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一個戰將和一個統帥最大不同就是戰將可以不考慮政治上的東西，一心考慮戰爭，但是統帥卻不能，他要考慮的是方方面面的利益。爲了利益，有時候軍事統帥都要自己打敗仗。這就是統帥和戰將的最大不同。而馮庸明顯是將眼前的三人培養成戰將，而不是統帥。
根據蔡鍔的瞭解，在東北軍中，真正有着統帥的才能的只有馮庸，李俊，蔣百里，馮德麟和張作霖。而馮庸用心培養的統帥就是他手中的兩大愛將張小山和禚振，其他人都是將其培養成戰將。看着東北軍內部的人才濟濟，蔡鍔心頭突然生出一股感嘆。西南新軍雖然潛力不小，現在也有些實力，但是在統帥方面卻只有自己一個人。戰將倒是有不少，但並不如何出色。唐繼堯雖然也可以統兵作戰，但是在戰爭方面的悟性差了不少，不是統帥的人選。
“如果我們西南也有多個統帥級別的人物，那麼上次和北洋的戰爭絕對不會那麼被動！”蔡鍔小聲嘆了一句。
南部軍區指揮部。
“報告司令，我們剛剛接到密電，日軍的援軍到了旅順港！”
“有多少人？”
“不清楚！不過日本出動了上幾十艘運兵船，規模至少在萬人以上。”
“知道了！”禚振點點頭。
這時，臉上有着一絲疲憊之色的錢壯飛走進大帳。
“司令，第十師團今天發動了三次突圍作戰，已經被我們打退了。他們的攻擊火力已經大大減弱了，看來他們的彈藥已經嚴重匱乏了。”錢壯飛臉上有着一抹興奮之色。
“很好！我估計小鬼子的後勤快枯竭了。否則他們不會這麼着急的突圍。告訴負責防守的部隊，務必打起精神，絕對不能放走日軍的一兵一卒。”禚振沉聲說道。
“放心吧司令，我會親自在前線守着，絕對不讓敵人逃出一兵一卒。”錢壯飛大聲的說道。
“老錢，注意自己的身體，以後戰爭還有的是，而且我馬上將從包圍圈上抽出一半的部隊，準備對旅順港動手。如果包圍圈裡面的第十師團得到消息，肯定會再次突圍，所以，你的壓力會更大，一定要保證好自己的身體。”禚振拍着錢壯飛的肩膀說道。
“放心吧司令，憑我的身體，再熬上三天三夜也沒事！”錢壯飛不在意的說道。然後轉身去找參謀長商討新的作戰命令。哪個男人沒有帶兵打仗的將軍夢。錢壯飛自然也不例外，他作爲一個政委，一般是沒有帶兵打仗的權利，但是誰也無法保證戰場上會發生什麼情況。而且像禚振就從政治主官轉爲軍事主官。禚振可以，其他人自然也可以，更何況現在政委也不是不能統兵打仗。像北方軍區的崔小龍，西南軍區的李飛，東北軍軍區的劉杉，以及東南軍區的閆磊，都曾經有單獨帶兵打仗的經歷。東北這最早的一批政委被培養的都是軍政多面手。因此，作爲南部軍區的政委，錢壯飛自然希望自己能夠和這些前輩比肩，因此他極爲努力，禚振對他也很配合，在很多方面對其進行培養。
“抽調重炮部隊，今夜我們炮轟旅順港。”禚振沉聲說道。
他知道自己這個決定肯定會被世人詬病，畢竟旅順可不都是日本人，還有很多的中國人生活，這些中國人在日本人的治下已經成爲順民，東北也沒能力讓他們躲避，今晚這重炮一開炮，恐怕會造成巨大的傷亡，但這是馮庸的命令，就算這樣會會讓他手中沾滿無辜者的鮮血，禚振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畢竟慈不掌兵的道理禚振還是明白的。甚至他已經做好了獨立承擔罵名的準備。
夜色深沉，東北大地很多地方都陷入了徹底的安靜，畢竟現在東北電力發展也只是勉強夠工礦企業使用，大城市中還好，夜晚有些燈光，小城鎮和鄉村中的老百姓還沒有那個機會用上現代電力。畢竟東北的發展太過緊迫。爲了獲得保衛家園的力量，東北只能犧牲一些東西。
但是旅順港不同，日本佔據旅順港之後，就建立了一個小型發電站，除了供應旅順港中的碼頭使用之外，也提供商業用電。這讓旅順港口有了些現代繁華的夜景。當然，旅順港晚上最熱鬧的還是那青樓楚館一條街。在這些色情場所中，不但有中國女子賣藝，還有日本妓女賣身。每天晚上都有日本的駐軍和官員以及中國人中有錢人光臨，讓這裡變的熱鬧非凡。
沒有人知道，在深沉的夜色中，幾十門巨炮已經將炮口對準了這座要塞。外海上，日軍的運兵船停泊在最前面，日本援軍已經上岸，他們正在緊急裝卸軍事物資。因爲第一軍不斷的催促，就算是天色黑下來也在巨大的照明燈下加緊工作。
子夜時分，青樓楚館也安靜了很多，當然，內部是不會安分的。不過整個旅順港安靜了很多。
“第一發炮彈發射，確定射擊諸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