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峰和小石頭在操場和初中生幹過一架後,他鼻青臉腫的被老師帶到辦公室裡,校長坐在他那張老舊發黃有些被蛀蟲啃咬過的木製辦公桌後,校長五十多歲是個胖子就像個肉球,鼓鼓的肚子裡似乎能裝得下一噸西瓜,他坐在辦公椅上看着鼻青臉腫的鬱峰向他走了過來,校長挪了挪屁股那張辦公椅咯吱咯吱做響,似乎快無法承受住校長的重量。
鬱峰杵着身子在辦公桌前方站立,校長神情肅穆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就像個審判官,不苟言笑他用鬱峰看得膽寒的目光直視鬱峰冰冷開口“我聽說你今天見義勇爲,是不是”
鬱峰膽怯的迴避校長的視線,他被校長那肉球般的身軀嚇壞,戰戰兢兢的說“他們搶了小石頭的錢,我是班長我覺得我應該幫助他”
校長點點頭似乎贊同鬱峰的作爲,但他卻質問的語氣反問鬱峰“他們搶了小石頭的錢,那他們有沒有搶了你的錢”
鬱峰如實的回答“沒有”
校長冷冷盯着鬱峰“你知不知道我要處理多少事,要說出多少我不願意說的話,今天你又給我加上一件,你想要我怎麼跟你父母說你在學校受傷的事情,你爲什麼不讓他們把錢拿走,這樣你就不會受傷,小石頭也不會受傷,小石頭之所以會受傷全是因爲你的決定,如果不是你的逞強我現在也不會絞盡腦汁的想辦法給你父母一個交代對不對!”
“轟隆!”校長的話就如一道晴天霹靂!直擊鬱峰小小的心臟!校長的“金玉良言”似乎是正確的,如果當時自己什麼都不用做,結果一定會“皆大歡喜”。
校長對鬱峰今天的所做所爲做了以下判決!他一字一字說出他的審判!“不要在見義勇爲!你救不了任何人!你記住了!只有死人人們纔會稱呼他們爲英雄”
鬱峰蹣跚垂頭喪氣在山林裡直線行走,他追了很久沒在看見小石頭的影子,凌涼的風就像校長絕不留情的話語直透進他的內心之中,他空洞的看着山林往回折了回去,他走回車駭平地附近聽見有人爭吵的聲音,他躥出樹林走進平地卻看見孫超華被莉莉抱着他顯得十分痛苦。
孫超華看見鬱峰忽然從樹林裡躥了出來,他從莉莉懷裡掙脫跳起暴喝“你當時爲什麼不聽我的,我要你去救他!”
鬱峰纔剛加入並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情,卻無端的遭到孫超華的指責,他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鬱峰!你別假裝聽不見!”
鬱峰看見孫超華在他跟前擋住怒氣衝衝。鬱峰神思回溯才恍然明白孫超華的所指。
他輕推開孫超華疲倦無力的開口“不要在說了”
孫超華此刻就像是木雕娃娃杵在原地,他無法推動,孫超華眼裡露出一股悒悒不樂之色“如果當時兩個人齊心協力我們可以救到他”
鬱峰內心倦得不想開口,他既然推不開孫超華,他就往另一邊走他剛走了兩步,孫超華像影子般又躥到鬱峰的跟前直視着他“爲什麼不說話!”
鬱峰咬着牙根回視孫超華他神情勃然變色!“你當時快死了!我救不了他,你也救不了他,我們救不了任何人!”
孫超華嘲諷回擊!“你以爲你是誰!你憑什麼決定別人的生命!在這裡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會做決定”孫超華忽然向鬱峰揮了一拳直擊臉部!
這一拳的悶響穿透整個康復院,所有人都往他們看了過來,鬱峰嘴角溢出了一行血跡,孫超華相當激動,整個人近乎瘋狂“他當時就和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你憑什麼,你憑什麼就這樣放棄他!”
孫超華又往鬱峰臉上揮了一拳,平地裡的人盡皆譁然!
呂豹見着鬱峰站在原地捱打並不還手,他鬆開趙成趕緊跑上去拉住孫超華大吼!“夠了!這不是鬱峰的錯!”
鬱峰垂着頭他開始責怪自己,是的這全是他的見義勇爲引起的,如果不是他的見義勇爲公交就不會出事,他們也不會困在這裡,他渺無方向他不在看衆人一眼獨自又走進山林之中。
他不知道他走了多久,等他有了意識之後才發現他走到了竹林深處,眼裡映着全是一片墨綠的顏色,綠得耀眼,綠得讓他頭皮發麻,彷彿一個蹩腳的畫師打翻了調色板,把一切強烈的綠色油彩都傾倒下來塗染了竹林,層層疊疊的竹子向他圍過來,彷彿整個人快要被竹子吃掉。
在斑駁墨綠竹影中一角,他看見了一個人,那人穿着藏藍色的警服背對着他,這人的背影死氣沉沉與周圍墨綠如磷火般的鬼竹配合得讓人氣息生寒,不寒而慄,那人的頭部朝天仰起似乎有條無形的白綾纏繞他的脖子,把他吊死在竹林之中。
鬱峰滿頭的冷汗,神經亂竄,他此時已經確定他不是眼花,這已經是他次看見小石頭,鬱峰呼吸急促心率加速,是緊張到窒息的壓迫感!他緊張得雙手微微顫抖,就像養老院裡等死的老人,他睜大眼睛直視那人如“靈”般讓人無法喘氣的背影。
他往前邁了一步向那讓他遍體生寒的背影逼近而去,他往前邁了一步,似乎那背影就背對着他輕飄飄的往後退了一步,他心裡咯噔一下!他稟住呼吸決定繼續逼近,他與那背影越來越近,竹林裡的空氣變得冷颼颼起來,他與那背影此時只有二個人的距離,他收了腳步他的臉此刻已像窗戶紙似地煞白。
他對那背影緩緩伸出了手,想把那人轉動回來,就在鬱峰的手要接觸到那背影的一瞬間!那人猛的!轉回身子,鬱峰看見那人的那雙眼睛,那是雙幽怨的眼睛,充滿執着的恨意!鬱峰頓時雙眼突瞪!汗毛倒立!他嚇得後退兩步癱倒在地,他臉如蠟黃瞪眼驚悸!“小。。小石頭!”
鬱峰次出警和他搭檔的那個警員就是小石頭,沒想到小石頭第一次出警就命喪黃泉,鬱峰對此一直耿耿於懷,歉疚不已如果他當時膽子大些一切都會不同,但令人諷刺的是雖然當時小石頭和人質都死了,鬱峰卻成爲了局裡的大英雄,因爲他擊斃的歹徒是惡名昭彰的毒販頭目,小石頭的葬禮鬱峰沒有去參加,因爲他沒臉見小石頭。
事情已經多年,但鬱峰卻經常夢見當時的情景,他時常被這個噩夢嚇醒,鬱峰此刻坐在一間煙霧繚繞的酒吧吧檯邊,酒吧裡充斥着,香菸,酒精,低劣香水的刺鼻氣味,但他喜歡這裡,這裡才應該是他的環境,鬱峰身旁坐着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如果你在事情發生前碰上她你會稱讚她賢惠端莊,氣質優雅,她出得廳堂下得廚房,家裡的盤子總是被她刷得乾乾淨淨。
但她此刻就像一束枯萎的玫瑰不在豔麗,家裡的盤子也被她全部摔碎,她對鬱峰說過她這輩子不會廚房,她是小石頭的妻子-蕭塞雪。
是的她曾經比雪更美,更有活力。
蕭塞雪原本那烏黑柔順有光澤的長頭髮此刻已經結插無法一梳到底,蕭塞雪的半邊臉已被長髮遮去“你應該去看看他,那麼多年你沒有去看過他一次”
鬱峰沉着張臉,什麼也沒說拿起吧檯上放他手邊的啤酒杯往嘴裡灌了幾口。
蕭塞雪微一側臉“你聽見我說的話嗎!”
鬱峰有了反應“他不想見到我!”
“你是他唯一的朋友,相信我他最希望看見的人是你”
鬱峰盯了蕭塞雪良久,似乎被她說動“他葬在哪兒”
蕭塞雪“海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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