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志剛家住在村裡東頭。
房子雖然不大,但是紅牆綠瓦,看着就比尋常農戶講究。
“紅珍,來客人了。”
聽到門外的聲音,潘志剛的老婆李紅珍連忙出來相迎。
夏雲傑、楊紅苕笑着和李紅珍打了個招呼,這纔跟着潘志剛進了屋。
“楊所長、夏幹部,你們先坐,我出去一下。”
李紅珍雖然是農村婦女,但頗有些眼力見識。
一看丈夫落座之後笑語連珠的樣子,她就知道肯定是要留人吃飯的。
去廚房翻騰了一下,見沒什麼能上桌的菜,李紅珍就和夏雲傑、楊紅苕招呼一聲,準備去周邊鄰居家借點雞蛋啥的。
看到妻子的動作,潘志剛就笑着擺了擺手。
“紅珍,不用忙活了。待會兒王支書過來,會帶上野味。你只管把菜烹飪出來就好。”
聽了丈夫這毫不遮掩的話,李紅珍就有些埋怨。
她使了個眼色,示意潘志剛到了門外。
“老潘,王支書有王支書的心意。但楊所長、夏幹部可是難得來咱們家一趟,怎麼着也得多整兩個菜,不能慢待了不是?”
李紅珍這麼一說,潘志剛就訕訕笑道:“是,還是紅珍你想得周到。”
“不過,這麼晚了,鄰居那兒也未見得能拾掇到什麼東西,那可怎麼辦?”
聽了這話,李紅珍就拍打了潘志剛一下:“你呀,就別操心了,去陪客人吧。”
潘志剛卻不過妻子,只能聽之任之。
看着妻子幹練的背影,他不禁暗暗感慨了一聲。
確實,自己雖然管着供銷社。
但是接人待物方面,有時候還不如妻子。
“老潘,我們到了。”
遠處王大海的聲音,讓潘志剛頓時清醒過來。
擡眼一看,王大海正和周靜芳有說有笑地走過來。
不用說,肯定是剛剛王大海回家拿野味的時候,順便將這位周主任也一併請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潘志剛心中就是暗暗慶幸。
幸好妻子去張羅了,否則今天還真有些過不去。
……
八仙桌上,夏雲傑看着滿桌的野味、山菇,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這個年代的農村,吃飯實在沒什麼講究,更不會有什麼菜餚搭配的概念。
滿滿一桌子的硬菜,足以代表主人家的拳拳盛意。
“潘社長、王支書,我和楊所、小夏一起敬你們,謝謝你們的熱情款待。”
酒過三巡,周靜芳笑吟吟地舉起了杯子。
夏雲傑、楊紅苕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舉起了杯子。
“周主任太客氣了,應該的。”
潘志剛、王大海見狀,連忙也拿起杯子和三位鎮上的幹部碰了碰。
周靜芳微笑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面色沒有絲毫變化。
她身邊的楊紅苕,同樣不遑多讓。
看着這兩位巾幗的豪爽表現,夏雲傑不禁暗暗苦笑。
大學四年,自己這酒量一直不怎麼樣。
爲此,女友不止一次取笑過自己。
今天自己已經控制又控制了。
兩瓶“宜州大麴”,自己大概只喝了2兩。
可這會兒,胸口已經微微有些發燙了。
看到夏雲傑咬着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周靜芳就笑了。
以她的經驗,當然看出這個小夏的酒量不佳。
但是其酒品,卻是絕對沒問題的。
俗話說酒品如人品,這一點周靜芳很贊同。
加之剛剛在酒桌上,她已經聽說了小賣部發生的事情。
對夏雲傑這個年輕人,她就更多了幾分好感。
“夏幹部,我老王要敬你一杯。”
酒喝得差不多了,王大海突然向夏雲傑舉起了杯子。
看到夏雲傑疑惑的目光看過來,王大海就一五一十地將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
“不用奇怪,夏幹部。我老王敬你,是因爲你當得起。”
“今天要不是有你攔着,阮大牛那傢伙,怕是還要糾纏巧雲姑娘好一會兒。”
“總之你夏幹部,是個好樣的!”
聽着這位村支書言之鑿鑿的話,夏雲傑連忙謙虛了兩句。
“王支書,這我可當不起。”
夏雲傑笑着說道,“我只不過是就事論事而已,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兒。”
“再說了,當時那阮大牛退卻,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爲王支書和潘社長在場。”
“我只不過是佔了二位的光而已。”
王大海聞言,頓時不依了。
“哎,夏幹部你這麼說,就是沒想和我老王交心。”
“那你以後來咱們小王村,可別我老王不待見你。”
夏雲傑沒想到這位王支書說話竟然這麼直,一時間多少有些錯愕。
旁邊的潘志剛見狀,連忙打圓場道:“夏幹部,王支書的性子你可能不知道。他眼裡一向是不揉沙子,錯就是錯,對就是對。”
“所以啊,這杯酒你一定得喝下去。”
楊紅苕見氣氛有些僵,也連忙出言相勸。
周靜芳在一旁微笑旁觀,想看看夏雲傑到底如何應對。
沉吟片刻,夏雲傑還是舉起了杯子。
“王支書,雖然我不覺得今天那件事自己起到了多大作用。但是您這個前輩,夏雲傑是想交心的。”
夏雲傑目光灼灼地舉起杯子,“這一杯,我幹了!”
接着,夏雲傑仰起脖子將酒一飲而盡。
王大海見狀,這才志得意滿地將自己杯子裡的酒喝乾。
“好!”
潘志剛在一旁連連鼓掌叫好。
放下酒杯,夏雲傑感覺嗓子就有些幹。
他忍不住咳嗽了兩下,這才稍稍緩了緩。
李紅珍見狀,連忙給倒了杯茶,遞給了他身邊的楊紅苕。
夏雲傑謝過之後,接過茶杯喝了一大口,總算是稍微緩解了一些。
看他恢復了不少,楊紅苕總算是鬆了口氣。
雖然第一次見面時有些誤會,但是隨着後來的漸漸熟悉,楊紅苕對夏雲傑是越來越欣賞了。
聽經濟發展辦公室的主任張水生說,這個年輕人的能力很強,經濟理論頭頭是道。
至於實際工作能力方面,雖說暫時還看不出來。
但是隻看他今天面對阮大牛挑釁時的從容,就可見一斑。
一個省組織部派下來的幹部,能力又相當不錯,未來前途簡直不可限量。
楊紅苕雖然是財政所副所長,但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實權。
她是很想再進一步的。
如果能和夏雲傑處理好關係,未來說不定就是一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