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禮物
勃艮第家族終於公開承認了勃艮第公爵遇刺重傷的事,全帝國上下一片譁然,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竟然可以刺傷勃艮第公爵。
眼見神創節將至,勃艮第公爵決定在費倫堡大廣場舉行慶祝典禮,並且招了尚在邊城的幾位將軍回來。很明顯,他是想在那天當衆宣佈繼承人。普通民衆或許不清楚狀況,但是勃艮第的貴族們都知道,勃艮第大公的頭銜將會落在伊麗莎白的頭上,除非薩克以及他的黨羽,能夠短時間做出什麼扭轉局勢的事來。
薇妮和帕特里克到達費倫堡的時候,滿眼看到的就是金色的裝飾品。勃艮第家族的顏色是赭紅色,但是費倫堡的顏色是金色。節日將至,路邊的樹枝上都纏繞着金色的葉子作裝飾。
神創節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只不過今年因爲戰爭和勃艮第公爵遇刺的事,讓所有人都心有不安,連帶節日的氣氛也黯淡了下來。
勃艮第公爵重武,將很大一筆賦稅都投入了軍隊之中。他的雷霆手段雖然讓人膽顫,但是對於百姓來說,同時也是一種保障。在勃艮第,絕對不會出現像歐斯托那樣盜匪猖獗的事。普通民衆只要安份手法,努力幹活,生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薇妮在街道旁的霍奇波奇商店勒馬而下。帕特里克跟在她的身後,也進了霍奇波奇商店。
帕特里克已經太久沒有進過霍奇波奇商店。自從伊芙死了之後,霍奇波奇商店就遭到了瓜分。勃艮第的霍奇波奇商店,現在全都被放在了勃艮第家族的產業名下。
想到這裡,帕特里克怒火中燒。其實最開始,光榮之刃的成員們也不明白伊芙爲什麼要開這樣的商店,即使是爲了洗錢,也沒有必要做這種費頭腦的魔械生意。
不過。第一家霍奇波奇商店在提坦城開門之後,很快廣受歡迎。只是帕特里克他們一直都不明白,伊芙平日那麼忙,哪兒來的時間,創造出這麼多新奇有趣的魔法玩意。
霍奇波奇裡的每一件商品都是獨一無二的。眼見伊芙辛辛苦苦建起的店,竟然被這些人瓜分,帕特里克內心憤怒卻又無處發泄。
現在失去了創新了霍奇波奇商店,不但商品價格不斷上漲,連店裡的商店種類也比從前少了許多。很多魔械的製作方法,都是維克多發明的。其中的原理也只告訴了伊芙。因此,除了那些容易複製的小玩意之外,商店裡的很多魔械都賣空斷貨了。爲了彌補商品的空缺。這裡的霍奇波奇商店把粉色的桃心片做出了各種顏色的版本,其中迎合本地特色的金色版本最受歡迎。其他的所有物品,也都添加上了金色。
薇妮挑選了粉色的桃心片,一打“喝酒請乾杯”。她把每個格子裡展示的物品都仔細看了看,看店的小姑娘悄悄走到帕特里克面前。用薇妮能聽到的聲音耳語說:“這位先生,您看您的小姐對那幾件東西多喜歡。反正神創節快到了,您不如買了給小姐當禮物?”
帕特里克沒有理會看店小姑娘的話,看店的小姑娘自覺尷尬,於是只好走開了。
薇妮在一堆瓶子後面,看到了一支粉色羽毛筆。薇妮小心地用手指把筆勾出來。和另外的東西,一起推到看店的小姑娘面前,說:“這些我要了。”
看店的小姑娘聲音清脆地說:“桃心片二十銀幣。‘喝酒請乾杯’十二銀幣,羽毛筆一枚金幣。”
薇妮偏過頭,看她說:“這支羽毛有什麼特別的,爲什麼這麼貴?”
看店的小姑娘反應很敏捷:“因爲這支筆獨一無二。如果不特別,你爲什麼要?”薇妮接着問:“那這支筆。有什麼作用?”
看店的小姑娘說:“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負責生意。魔械上的事,我可不懂。”
薇妮取出錢給她,說:“那一起替我裝起來吧。”
看店的小姑娘原本還以爲薇妮嫌貴不要,自己有少掉一筆生意,結果看薇妮付錢乾脆,於是臉上露出大大的笑臉,說:“多謝小姐。祝您神創節愉快。”
帕特里克知道薇妮這一路過來,心情似乎並不完全是表面上表現出的那樣大仇將報的興奮難耐。不過大概是因爲節日氣氛的緣故,薇妮看上去心情格外好。
到了旅店樓下,薇妮將那一打“喝酒請乾杯”送給了正在聚衆喝酒的傭兵們,贏得傭兵們的口哨和歡呼,有個喝得半醉的傭兵還跑上前來,大力地擁抱了一下她。他回到樓上,薇妮把粉色桃心打開,粉紅色的桃心從瓶子來慢慢地飛出來,散落到房間的各個角落裡。
薇妮將那支昂貴的粉色羽毛筆展示給帕特里克看,說:“那個看店的姑娘沒有說錯,這支筆的確是獨一無二的,我原本以爲已經丟了,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
帕特里克好奇地問:“連店家都不知道用處,這支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薇妮亮出筆尖,作了一個劃手指的動作,說:“這支筆叫做想念。當你在想念一個人的時候,用筆尖劃破手指,筆尖會吸走一滴血。當你想念這個人九十九次的時候,吸滿了血液的筆會由粉紅色變成紅色,那時,你用這支筆畫一個六芒星祝福陣,將這個祝福陣給那個人。祝福陣會避除不利的環境,比如瘴氣或者毒液,並且可以承受一次攻擊。”
帕特里克爲這個發明驚豔之餘,又覺得裡面有種令人不安的怪異:“可是,既然可以做出這麼複雜的魔械,也可以用更簡單的設定吧。爲什麼……”
薇妮明白了他的意思,說:“爲什麼會作這樣的設定?我也不知道。霍奇波奇的產品都是興趣之作,而非爲了賺錢。他也許覺得越古怪越有趣,又或者是,他有掛在心裡又很難見上一面的人。”
等到神創節之前的最後幾天,費倫堡的治安官們也開始越來越頻繁地在街上巡視。只不過,他們着重看着的。不是那些流寇小偷,而是在街上三三兩兩行走的神官們。
薇妮去冒險工會匿名提交了一個任務,任務很簡單,就是將一把劍呈給勃艮第公爵。
接受了任務的冒險者檢查了劍,確定沒有問題。
這是一把精心打造的劍,每一寸的厚度寬窄變化都經過了精密的計算,劍柄上嵌着的是雕琢成五芒星形狀的星光紅寶石,劍身上課着古老的咒文,中央還有主人名字的縮寫: .劍柄上則刻的是一朵箱根鳶尾花。
冒險者試了試劍,發現沒有任何隱藏的暗器。於是在負責人的見證下,在盒子上印下了冒險工會的檢驗徽章。他想着大概是又一個向勃艮第家族示好的人,不過如果示好的話。現在最應該討好的,不該是伊麗莎白殿下?
不再想這麼多,冒險者接下任務之後,去勃艮第公爵那裡執行任務去了。雖然報酬不高,但他還是想早日拿到錢。回城外的家鄉去過新年。
冒險者之所以接下這個任務,是因爲他在勃艮第家族內部有遠方的親戚,因此,經過簡單的審查之後,冒險者所呈上的物品被評定過關,經由管家給勃艮第公爵遞交了去。
伊麗莎白正陪着勃艮第公爵。
除了聽說勃艮第公爵被刺的一瞬間情緒失控之外。伊麗莎白回來之後,表情始終都是淡淡的,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是她抽出來陪伴勃艮第公爵的時間越來越長。
還有兩天就到神創節。
前一日,勃艮第公爵找來伊麗莎白,和她進行了一次嚴肅的對話。
“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後一個神創節了,”勃艮第公爵說,語氣裡略有感嘆。“我希望這一次,我可以像之前的每一年那樣。愉快地度過。”
伊麗莎白沉默。他們都知道,以勃艮第公爵現在的狀況,大概很難熬到明年的春天。況且對於強大的勃艮第公爵,一個驕傲的騎士而言,有尊嚴的死去遠好過苟延殘喘地拖延生命。
勃艮第公爵說:“櫃子左邊的第二隻抽屜裡,有一隻瓶子和一支卷軸。伊萊莎,你把這兩樣東西取來交給我。”
伊麗莎白從善如流地做了。
勃艮第公爵說:“伊莉莎,扶我喝掉瓶子裡的液體。然後把我的手心割出一個十字,放在卷軸中央。”
伊麗莎白一言不發地按照勃艮第公爵的話做了。她大概猜到了這是什麼,但是卻不敢開口詢問。因爲她害怕自己一出聲,封閉的情緒就會從鼻子和嘴裡逃跑出來,她怕自己會號啕大哭。
伊麗莎白做事的時候,勃艮第公爵說:“這是早年我從教廷那裡換來的復活藥劑。說是復活藥劑,實際上最能延續三日的生命。不過在這三日之中,身體的每一寸骨頭和肌肉,都可以像正常人那麼運作。教廷最初研製這種藥,是爲了用在宗教戰爭,受傷不死不傷的聖殿騎士,可以接連和敵人打上三天真是偉大的發明,對嗎?”
等到薇妮的那隻盒子送到勃艮第公爵面前的時候,勃艮第公爵剛恢復體力。他用剛回復力氣的手打開盒子,用故作輕鬆的口氣說:“這大概我最後一次親手給自己開禮物了。這麼想着,還真讓人興奮吶。”
盒子打開,露出了裡面的劍。
勃艮第公爵一眼就看到劍身上刻着的名字縮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