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新校3

第 78 章

孫岢的晚宴安排在臨江的別墅裡, 從孤兒院下來一路直行就到了。寧珂和牧邵清坐車,半途還去買了一包花生,填肚子用的。

身爲上位者, 寧珂不可能不清楚孫岢的打算, 所謂的自己人是她故意說的, 爲的不外乎試探牧邵清。

孫岢是寧珂身邊比較得力的下屬, 這個女性alpha總攬着譙郡的確的全部事宜, 能力極爲出衆。牧邵清的出現,給寧珂身邊的所有人都拉響了警鐘——

有一個不明身份的,貌似還是beta候選人的少年, 獲得了寧珂的信任,成爲了他的軟肋。

孫岢諸人對寧珂向來佩服, 一個少爺, 能將接管的勢力經營到如今的程度, 在他們看來,需要卓絕的能力、洞悉一切的大局觀、滴水不漏的行事手段以及那麼點連上天都認可的運氣……當然, 孫岢雖然把這些話當做口頭禪經常奉承,她可不是這麼容易被折服的……

孫岢的臣服源於寧珂十四歲的那場火災。這不是他第一次見寧珂,但卻是第一次認識真正的寧珂。

那年,已經而立了九年的女強人孫岢進了京,在閔州地界最大的晚會上, 參加了寧父舉辦的宴會。這一場專爲寧小少爺辦的家族成人禮聲勢浩大, 請來了商界最頂尖的那一批人。

豪門貴族都有共識, 法律所謂的十八歲分界線, 並不被他們看在眼中, 這些跺只腳就能震顫半邊天的特殊人士,對孩子們最早的‘遊戲’要求, 十四歲就開始了。

那一天,煙花的光芒照亮了別墅,拿着酒杯的孫岢倚在小花園裡,百無聊賴。然而,消息靈通的她知道,面前衆星拱月的小王子,正面臨着一場考驗,他需要得體地找出寧父藏在這片花園的信物,並在今晚十二點前,上交自己的答案。

那東西可能是一杯酒、可能是一條綵帶、可能是一本書……誰也不知道。而孫岢正拿着那東西,是她戴在脖子上的懷錶。當寧父把這東西通過孫家老人交給她的時候,她簡直驚訝得合不攏嘴。

不過,誰也沒在意這場考驗,包括孫岢。雖然這種考驗是寧家的繼承人都要經歷的,但誰都知道,寧珂不是一個普通的繼承人,他對寧家而言,是唯一——

唯一的、身體還不大好的、很有可能面臨信息素暴動而死翹翹的繼承人。

然而,那天晚上狀況頻頻……

在寧父致辭的時候,孫岢看到有人影穿過灌木。後來,孫岢才知道,那一次宴會,集齊了小偷、綁架犯以及精神病人這三種角色。

宴會中途,寧珂失蹤,別墅起火。

被從醫院放出來的精神病人,潛入寧家,尋找一份特殊的半成品科研報告。中途,他遇上了前往臥室拿藥的寧珂,把人給綁架了。

綁架犯沒綁到人,只能在別墅放了一把火,企圖把不知道在哪裡的小少爺給燒死。

這個不太聰明的決定把事情鬧大了,保安們捉住了小偷。

結果,小偷悽悽切切地說,自己是被一個不大出名的商人僱傭來偷護膚品配方的,他被火困在了二層樓,如果不是保安把卡住的門打開,他可能就要死在裡面了。

孫岢聽小偷哭訴正聽得興起,驀地被老爹推出去找小少爺,非常無奈。更讓她無奈的是,她從管家那邊瞭解到,小少爺的醫生沒有來。

孫岢好一陣感慨,寧珂小時候的醫生是一個挺溫柔的女性,簡直是把人當親兒子疼愛,事情做得鉅細無遺,從來不會出現這種狀況。

誰都無法相信,寧珂在即將發病的時候沒有藥物會怎麼樣……

通過寧父的關係,她們借用了牧家龐大的監控網絡,被孫岢僱傭的人很快找到了寧珂的地點。在前往閔州人煙稀少的偏僻道路上……

位置一直在動。

孫岢從監控上可以看到開車之人驚恐的模樣,他的脖子上滿是鮮血。

似乎爲了能讓她看見,有人特地撕了一半的反光膜。見了血,孫岢再不能那麼鎮靜了,要是寧珂出了什麼事情,她也肯定會受罰的。

只是,孫岢帶着人追擊到的時候,縱火的綁架犯一個個皮青臉腫地躺在車上,神經病人一邊抱着寧珂,一邊把刀架在開車之人的脖子上。

那時候,一身乾淨新衣的寧珂跳下副坐,走到她面前,在孫岢低頭查看他狀況的時候,摘下了她胸前的那個信物,完成了家族考驗。

孫岢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鎮靜的繼承人,特別是,他還因爲藥物的關係,發育得比別人晚,看起來比同齡人更爲瘦小,完完全全出於弱勢。

寧珂有條不紊地處理所有事情,最終把局面搞成了這樣。

後來,在幾年的接觸時間,孫岢對寧珂更爲了解了,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他親手摘取自己保管的信物的畫面。

正因爲了解寧珂的強大,他們這些追隨者才更不能容忍寧珂身邊出現軟肋。而且,既然寧珂也想帶牧邵清給他們認識,說不定也存着試探牧邵清的心思!

不過,這一次他們顯然失算了……

寧珂不需要試探牧邵清,相比之下,他覺得看孫岢這些人在牧邵清手中吃癟,更有意思。

牧邵清下車,寧珂就給他通了個氣:“都是不服軟的性格,如果他們亂來,你隨便下手,不用太顧忌我,我會走遠一些。”

牧邵清還是很有分寸的,寧珂說這話只是讓他別太束手束腳,反而被欺負了。

寧珂身邊有不少能手,但他知道,與其讓自己下令要求這些人禮遇牧邵清,倒不如讓他們先吃個癟……

只希望樂正逸可以看在與牧邵清更爲熟悉的份上,放聰明點,下手輕點。

他們在濱縣滯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樂正逸也利落地辦了轉學,如果正在兩個替身呆的學校裡風光。

“他們試探我要惡作劇嗎?”牧邵清的眼前是一片佔地不小的游泳池,池裡不知道被什麼人放了好幾只鱉,在冷冷的燈光下,探出腦袋。

寧珂也瞧見了池水裡的鱉,這種鱉會咬人,走路很慢,但咬人的時候非常迅速。

牧邵清又問了一句:“我真的可以隨便來?”

寧珂應了一聲,提醒道:“如果你那時還沒求饒,他們八成會要求出來玩。”說着,寧珂手上拿着一個東西,就要往游泳池丟。

牧邵清制止住了他:“沒有然後。”

寧珂挑眉,把手中的東西放回兜裡。

別墅的門輕輕掩着,牧邵清擡頭一看,就能看見放在門上的一盆水。

牧邵清一回頭,寧珂已經站在了風口處。牧邵清點頭,突然擡腳踹門。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彈開的瞬間,面前的水傾盆而下……

水盆在地上打了好大一個滾,像是奏響惡作劇的鼓聲。

屋內一片漆黑,只有閃着熒光的幾個人。牧邵清沒有退出,而是鎮定地打開手錶的照明功能。眼前的路上沒有障礙物,他直接走了上去。

而後,頂頭就投下了一束光……

牧邵清沒有被突然亮起的燈嚇一跳,倒是出現在光源正中心的南宵挺讓他吃驚的。他似乎有些理解其他人第一束光投南宵的原因了,這人正在看資料,完全沒有理會其他人一片苦心的佈置。

自從離開閔州,牧邵清就沒有那麼多時間學習了,但每天他還是會抽出幾個小時完成閱讀。乍然看到南宵,他還有些期盼跟着人一起探討機械理論……他的無人機在離開閔州的時候就壞了,他一直想着再讓南宵做幾個。

“南宵。”

“牧邵清。”

簡單地互道姓名,牧邵清算是跟人寒暄了一聲。他也沒有走上前的意思,就原地站着。

在暗處等的人已經有些煩躁了,他們可以看到寧珂等在門外的身影,他雙手抱臂,似乎並不責備。他少見地沒有低頭處理手錶的消息,倒是瞧起來有那麼點看好戲的意思。

而牧邵清,也完全不照他們的思路行動。

說完一句,牧邵清已經低下頭看手錶了。黑暗中有一道聲音:“你怎麼不動?怕了?”

“沒,我爲什麼要動?”牧邵清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居然還有點催促的意思,“你們要做什麼就快點,寧珂還打算進來。”

“那你倒是動啊!”

牧邵清:“哦。”

他的面前,滾來一顆皮球,被牧邵清一腳踩着,直接往暗處一踢。

一聲悶響過後,就是‘噗通’一聲。

“你這力……”

牧邵清又道:“好了嗎?可以開燈了?那邊釘子不少,我需要過去嗎?”

孫岢坐在臺階上,目瞪口呆地看向牧邵清。除了南宵,好幾個人都戴上了夜視儀,藉此觀察牧邵清的動作。

不過,她還記得,釘子似乎在比較前面的位置。

寧珂就站在不遠處,聞言臉直接拉了下來。

南宵也破天荒擡起頭來:“你看得見?釘子離你有點遠。”

牧邵清動了動耳朵,隨後,手中捏着的花生直接丟了出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

“你們還不開燈嗎?”

孫岢磨了磨牙,腦門就一疼,又是一顆花生。

南宵眨了眨眼,突然道:“北偏東36度……”

說完,對面就一聲哎喲,牧邵清手中又少了一顆花生。

“西偏難42度……”

“啊!”

“南偏東56度……”

“疼!”

孫岢目瞪口呆,他們還準備了移動式門檻,可消失的椅子,墨汁模樣的飲料以及一點剛從熟人那裡勻到的失憶藥劑,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他們的計劃因爲南宵的臨時倒戈功虧一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