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
喬伊沫嘴角往下抿，看鬼影。
鬼影直勾勾盯着手機屏幕，冷毅的面龐更顯嚴酷，眉宇擰成了死結，而那雙鷹眸，黑沉沉一片。
喬伊沫暗驚，萬沒想到看到的是這樣的鬼影。
“我走了。”
鬼影驀然握緊手裡的手機，眼皮都沒擡一下，剛厲轉身，凜步朝門口走。
喬伊沫摸不着頭腦的看着鬼影走出辦公室，轟的聲將房門摔上。
喬伊沫眼波訝異輕晃，他將忽然的名字備註爲“然”，足見其親熱和不同，但他爲什麼不接忽然電話？吵架了麼？
喬伊沫腦筋轉動，卻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放在桌上的手機忽地響了起來。
喬伊沫輕怔，微微探過身子看去。
視線從手機屏幕掃過，喬伊沫便驚詫的挑高了眉。
呆了幾秒，喬伊沫忙拿過手機，放到耳邊接聽，“然姐？”
喬伊沫都沒想到，忽然的電話能打進來。
所以，所有人中，只有她的手機沒有被限制？現在的科技，也是厲害得不要不要的！
“……沫沫！”
忽然大約也是驚奇她竟然打通了喬伊沫的號碼，沉默了幾秒，提高音量詫異道，“天啦，我只是試試，沒想到真的打通了。”
喬伊沫笑笑，“我也沒想到你能打進來。”
“太好了沫沫，我以後可以經常打電話找你聊天了。”忽然興奮說。
“那你可一定要打。”喬伊沫說。
“必須必的！”
“呵。”喬伊沫笑。
“……沫沫。”一兩秒的功夫，忽然亢奮欣喜的嗓音急轉直下，變得有些低落和有氣無力。
喬伊沫眼角微垂，嘴角帶着絲耐心的微笑。
“沫沫，我現在給你打電話有沒有打擾到你。”忽然低低說。
喬伊沫看了看眼前的古籍，“沒關係。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這樣也不耽誤。”
喬伊沫有一項特別技能，那就是——一心二用。
忽然情緒低沉，嘆氣道，“沫沫，不是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麼？我怎麼覺得不是這樣的！我看男人的心思纔是！”
“怎麼了？鬼影大哥跟你說什麼了？”
喬伊沫沒多想，說。
哪知，她這話一出，忽然那廂一下沒了聲音，連呼吸聲都沒有了。
喬伊沫盯着書頁的雙眼微凝，迷惑的擡擡睫毛，“……然姐，你在聽麼？”
“剛，他跟你在一起？”忽然傳來的聲音帶着低顫。
喬伊沫稍稍停頓，便坦然說，“嗯。剛我跟鬼影大哥說點事，看到你給鬼影大哥打電話了。然姐，你還好麼？”
“現在呢，你們還在一起嗎？”忽然的聲音微啞，也抖得更明顯。
“……沒有。”喬伊沫如實說。
“噢。”
喬伊沫含了口下脣，“然姐，沒事吧？”
“他從昨天開始就不再接我電話。”忽然的嗓音聽上去委屈極了。
因爲剛纔鬼影沒有當着她的面掛電話，所以她以爲他離開辦公室後會接，沒想到是……壓根沒接！
喬伊沫皺皺眉，聲音輕了輕，“你跟鬼影大哥吵架了麼？”
“沒呢。”忽然忽然激動起來，“就是因爲沒吵架也沒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他突然不接我電話，我纔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甚至擔心他出什麼事了！混蛋，他爲什麼不接我電話！？”
“……”這個，喬伊沫也不知道啊！
“沫沫。”忽然的聲音又弱了下來，像個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兒，“你說他既然沒出什麼事，不接我電話是什麼意思呢？他是不是……不想跟我聯繫了？”
喬伊沫，“……”
……
中午十二點剛過，喬伊沫便接到慕卿窨的電話，說是他已經在CS大樓前。
喬伊沫忙簡單收拾了下，本想與郭記閎招呼一聲，但她到科研室時，郭記閎與其他幾名研究成員正圍在鐵桌四周鄭重的討論着什麼。
喬伊沫不好打擾他們，想了想，默默離開了。
走出CS大樓，喬伊沫看到坐在世爵車裡的慕卿窨，笑意先一步浮現在她小臉上，她步伐輕快的走了過去，拉開副駕座的車門跨上車。
將坐定，身側清冽的氣息便覆了過來。
喬伊沫不禁往椅背上靠了靠，看着慕卿窨湊近的臉。
慕卿窨黑睫柔和輕垂着，探臂拿過安全帶扣，扣上，後才慢慢擡眼看喬伊沫。
喬伊沫耳尖印着點紅，說，“我餓了。”
慕卿窨沒說什麼，伸手摸摸她的頭，便坐回到駕駛座，發動車子向前。
喬伊沫瞄了眼他清美的側顏，腰桿微微打直，舔舔下脣說，“慕哥哥，你記得忽然麼？”
“嗯。”慕卿窨嗯了聲，就沒了後話。
喬伊沫看他，“鬼影大哥是在跟然姐談戀愛吧？”
慕卿窨從車鏡看喬伊沫甜美的臉，“我回頭問問鬼影。”
喬伊沫盯着他。
“這麼看着我？”慕卿窨淡淡勾脣。
喬伊沫一對烏亮的眼珠子轉了個圈，笑着搖搖腦袋。
……
車子停在封園大門前，喬伊沫伸手解安全帶。
這時，一抹黑影迅速從她眼角掠過。
喬伊沫怔了怔，就聽見一道女人聲音從駕駛座的方向飄來，“老大，您有腿疾，應儘量少開車爲好，您若要出行，還是讓塍殷他們代勞比較妥當。”
喬伊沫抓着安全帶的手一震，合緊脣看向駕駛座。
通體黑的龍吟靈拉開車門，身形半躬着，一雙手握住了慕卿窨的一條手臂，那張刻板的臉上此時浮着關切。
喬伊沫耳朵嗡嗡響了幾聲，沉提氣，將目光從龍吟身上落到坐在駕駛座沒動的慕卿窨。
慕卿窨向來清淡的面龐略飄着縷縷陰鬱，薄脣抿成一根線條，目光沉凜看着龍吟靈。
龍吟靈眼皮低低垂着，對慕卿窨投去的目光仿似根本沒感覺到，雙手依然穩穩握着慕卿窨的手臂，聲音冷靜，不卑不亢，“老大，我扶您下車吧。”
慕卿窨抽出手臂，目光從龍吟靈身上撤離，出口的聲音清寥至極，“讓開！”
龍吟靈仍是低眉順眼，聽話沒有一絲停頓，鬆開慕卿窨的手臂，保持半躬身，朝車門後退數步，站定。
慕卿窨沉寂了數秒，驀地伸手將車門重新拉上，清逸的眉宇擰出一道很深的顏色，擡眸朝喬伊沫看來。
喬伊沫盯着他剋制輕繃的臉龐看了片刻，視線移下，落到了他的雙腿上，粉潤的脣染過抹白，“你有，腿疾？”
慕卿窨深邃的眼眸驟然翻涌起陣陣黑浪。
……
餐廳。
慕卿窨沒有選擇與她坐在同一邊，而是坐在她右手邊的首位。
吃飯時除了沉默些外，與往日並無不同，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喬伊沫掩着眉眼，拿着筷子往嘴裡小口挑着米飯。
慕卿窨夾到她盤子裡的菜，她卻無心食用。
口中咀嚼的米飯，亦是食而無味。
太少了，太少了！
比起他對自己的瞭解，她所知道的有關他的，還是太少了。
喬伊沫想到了不久前，他以爲她懷孕，帶她去醫院產檢那次，她便注意到他的左腿有些異樣。
是啊，她注意到了。
可是後來，她輕易便選擇了不聞不問和遺忘！
喬伊沫喉嚨微苦，以至於她覺得她勉強嚥進喉嚨裡的米飯都苦澀無比。
“不合口味？”
慕卿窨看了眼他夾到她盤子裡紋絲未動的菜，看着喬伊沫淡淡問。
喬伊沫暗提氣，扯動嘴角道，“我現在不太餓。”
慕卿窨深凝着她，放下手裡的筷子，拿起一旁的空碗，舀了碗熱湯，放到喬伊沫手邊，“先喝點湯，開開胃。”
“……嗯。”喬伊沫看着手邊的湯碗，淺聲應，卻久久沒去碰那碗湯。
慕卿窨眸如子夜寒星，黑漆幽邃，直勾勾盯着喬伊沫，靠在桌沿的手，食指和拇指指腹緩緩摩挲着。
“你……”喬伊沫沒擡眼看慕卿窨，垂掩的睫毛幾不可見的輕抖，“不吃麼？”
她其實想問他，爲什麼不告訴她，他患腿疾的事？爲什麼這麼久了，他要刻意在她面前隱瞞？
可是開口的瞬間，喬伊沫發現自己沒有底氣。
她怕他之所以不告訴她瞞着她，是因爲他不想隨便在人前曝光他的私隱。
她怕他不說，是覺得他們的關係，還沒有密切到可以分享彼此隱痛的程度。
“嗯。我也不太餓。”慕卿窨淡漠說。
喬伊沫眉心微皺，隨即，雙脣抿緊了。
……
一頓午餐，兩人基本沒動餐桌上的菜。
從餐廳出來。
喬伊沫在前，慕卿窨在後。
烙印在她後背的兩道視線如火般灼深，銳利無比。
喬伊沫雙手攥着，放在腹部的位置。
因爲身後緊緊追隨的兩道眸光，呼吸有些凌亂和急促。
走到分別通往客廳，樓梯以及門口的交匯處，喬伊沫捏了捏手指，停下，轉身看向也在她身後停下的慕卿窨，語氣盡量平靜無異，“慕哥哥，有個重要的東西得在今天之前翻查出來，中午我就不休息了，直接去科研室那邊。”
慕卿窨看着喬伊沫，眼眸幽深不見底，“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
喬伊沫大約是覺得自己回答得太快，說完這三個字，她稍微停了停，又才望着慕卿窨，笑着說，“其實我自己會開車，你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開去就行了。而且下班了，也不用……專人來接我，我自己就能回來……”
最後一個字從喬伊沫喉嚨裡溢出時，驀地抖顫了下。全因慕卿窨在這時，忽而擡步跨到了她跟前，兩人之間近到，喬伊沫的鼻樑能隱隱撞到他起伏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