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語陌怔怔地看着她臉上的那抹笑，心頭冷不防顫了顫。
爲什麼這麼問她？
“夫人，怎麼了？”楚語陌試探性地問。
擎老夫人目光微沉，不動聲色盯着她看了會兒，手摸索到口袋，將裡面一張摺疊了的資料扔到了她面前。
“對於這點，楚小姐怎麼解釋？”
楚語陌微怔，視線僵硬下移，瞥見資料上的某兩處，眸瞳驚得驟然縮了縮。
這是管家之前給擎老夫人的調查資料，老夫人帶了一張出來，剛好是她一年級的入學檔案。
入學檔案上的信息很多，有她的年齡，也有父母的背景，都需要填寫。
上面的年齡，赫然寫的是……八歲！
而以楚語陌現在的年齡推算回去，她一年級時，該是六歲。
父母的背景欄，寫的則是，餐廳業主。
楚語陌愕然望着這一幕，腦袋幾秒的空白，不敢相信老夫人竟然會連她這點也查！
擎家是大家庭，老夫人查擎亞風身邊女人的家庭背景是正常的，但是，居然連年齡都追究出來了，這是楚語陌怎麼都沒想到的。
擎老夫人不動聲色觀察了下她的神色，臉色陡然轉爲嚴肅，“楚小姐，對於這兩點，你怎麼解釋？”
楚語陌的臉色似乎蒼白了幾分，身體在微微地發顫。
她的年齡確實改過了，回到父母身邊後的兩年時間隨即改了，改得和七七的年齡一樣大。
這事太久遠了，她沒想過會被人突然扯出來。
擎老夫人根本不知道七七這個人的存在，北顧提出楚語陌年齡上的困惑時，老人家只是覺得奇怪，有些困惑，但還不至於非常震驚。
有時候爲了入學的需要，改改年齡倒沒什麼。
不過，看了楚語陌被她問到這事後的反應，老夫人的困惑一下子被她調動得更濃了。
不過是改了年齡而已，臉色這麼蒼白乾什麼？
楚語陌的臉色很白，死灰一樣毫無血色，身體在微微地發顫，下垂的手，指甲扣進了肉裡。
這樣的她，讓擎老夫人更加困惑了。
這裡面難道還牽扯上了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老夫人的口氣，陡然轉爲嚴肅，“回答我！”
她問出這話的時候眼神非常的犀利，這樣的她，讓楚語陌覺得自己像極了被推上審判臺問責的罪犯。
年齡這個問題是她隱藏很深的秘密，年齡如果曝光了，很多東西，也會跟着被戳穿了。
現在已經被老夫人知道，那麼擎亞風知道也是早晚的事。
一想到這兒，楚語陌的腦袋忽然亂了。
很亂，一片凌亂，完全不知所措。
這都多久的事了，爲什麼還會被扯出來？
兩人之間的氣氛，不斷地冷化。
童西謠和北顧在病房裡坐了會兒，許久沒見老夫人回來，心裡忽然有點不踏實。
“北顧，我去看看奶奶。”和北顧說了一聲，童西謠轉身出了病房，目光在走廊裡四處看了一眼，最後定格在了最角落的擎老夫人和楚語陌兩人。
兩人的氣氛有些怪異，楚語陌的臉色很難看，像是受了什麼驚嚇。
“奶奶，怎麼了？”童西謠秀眉擰了擰，一步一步向着兩人走了過去。
突然而來的聲音，讓受驚不淺，身體顫抖了一下，頭驀然轉向了她。
她會不會也知道這事了？
童西謠還在向着這邊走近，離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楚語陌定定地看着她的臉，又看了看身邊的老夫人，目光斜睨向了距離她幾步之外的樓梯。
然後，在童西謠睜大的目光之中，楚語陌的手忽然推向了擎老夫人。
她的力度很大，推得擎老夫人踉蹌往後退了幾步。
老夫人壓根就沒料到她會做出這麼激烈的一個動作，完全沒有防備，身體在那之後，往後一仰，直挺挺地向着樓梯之下滾落了下去。
“奶奶——”走廊裡傳來童西謠驚慌失措的一聲呼喚。
顧不得管楚語陌，童西謠飛奔着衝過去，想要將老夫人拉住，可兩人之間有些距離，還是晚了一步。
擎老夫人的身體在樓梯上連着滾了好幾圈，最後撞上了拐角處平臺的牆壁，殷紅的血，流了一地。
觸目驚心。
童西謠震驚看着這一幕，幾步奔了下去。
來到她身邊，剛想將她扶起，樓梯的下方，一道身影匆匆奔了上來。
看清了來人的臉，童西謠像是見到了希望。
“亞風，奶奶她……”
剛想開口，樓上，楚語陌的聲音卻先她一步響起，“亞風，是她！她把老夫人推下去的！”
童西謠一震，頭驀然擡起，清冷的眸掃向了她的臉。
“楚語陌，你說什麼？”
她的聲音很冷，冷得寒氣逼人。
擎亞風的臉緩緩側過，視線也落在了楚語陌的臉上。
“亞風，老夫人剛找我說話了，她覺得我配不上你，想讓我離開你，我拉着她，請求她不要這樣做，老夫人似乎是不樂意，想要甩開我的手，和我拉拉扯扯之間，童西謠出來了。”
“她大概是不知道我倆在幹什麼，想要幫忙，結果掰開老夫人被我拉住的手時，一時用力過度，老夫人又剛好站在樓梯口處，一時沒穩住自己，就掉下去了……”
楚語陌說得很激動，還言真意切，似乎真是這麼回事般。
擎亞風的視線緩緩轉過，僵硬看向了身邊的童西謠。
童西謠的身體一直在發抖，拳頭握得很緊。
楚語陌的話，她一個字都沒反駁。
擎亞風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擔心老人家的傷勢，將老夫人往背上一背，帶着她奔跑着往急救中心而去。
“醫生，給我叫醫生！”
擎家的人出了事，誰敢怠慢，醫院的醫生，護士，不一會兒就涌出了一大堆。
擎老夫人被送進了急救室。
血流了很多，傷勢不明，醫生也沒法判斷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擎亞風一直陪在急救室外，寸步不離。
楚語陌也在外面，一半原因是想避開童西謠，一半原因則是過來隨時關心老夫人的情況。
童西謠一個人在事故的地點失神好一會兒，一步一步向着急診室外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