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載着二十人的航船,在阿加的海港之上,一個不起眼的晨曦裡出發了。
大祭司奧拉站在船頭,身旁是那位被隱士刺瞎雙眼的祭司。
“那個預言,你能重複一遍嗎,大祭司。”
說完,瞎眼祭司默唸了一句,
“願卡加烏斯啓迪我,你是玄奧的預言。”
大祭司奧拉遲疑片刻後,緩緩道:
“那預言的景象裡,那座孤懸島上,除了隱士,還有一位年青人。”
“年青人?是隱士的弟子麼?”
“或許吧。”
大祭司奧拉頓了頓,繼續道:
“預言裡說,隱士必乘我們所坐之船,去到阿加之地。”
隱士說着,那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如果我們沒有偏離航線…這裡應該有一大片迷霧纔對。”
大祭司奧拉心裡閃過濃濃的不安,也隨之跪坐下來,一同祈禱。
那沙地之上,竟然沒有一個腳印!
“腳印…”
瞎眼祭司聞言,下意識地撫摸了一下桅杆。
瞎眼祭司喃喃道:
“如果沒偏離航線的話,應該有揮之不去的迷霧纔對。”
“好吧,希望這趟旅程能有好回報。”
某一日,瞎眼祭司從船板上站了起來,嘟囔了一句:
“奇怪。”
奧拉毛骨悚然,一陣寒意從背後而來,脖頸上冷汗不止。
他衝開人羣,瞎眼祭司跌跌撞撞地跑到奧拉的身前。
這艘航船,在大海上航行了五天五夜,靠着瞎眼祭司的卓越記憶力,以及隨行祭司們的不斷預言,航船始終沒有偏離方向。
大祭司奧拉,此時僵在原地,動物的恐懼本能主宰着他的全身。
那赤裸的雙足一步步踏在地上,卻沒有一點聲音。
未知的海域,意味着未知的風險。
“那是、那是…”
隨着海風的推搡,孤島的輪廓逐漸顯現出來,那裡一派荒蕪、孤苦,只有島中心有稀疏的樹木羣聚,勉強能稱得上密林。
誰都不能清楚海域裡究竟有什麼,風暴?海怪?迷霧?亦或是一無所有?但總而言之,海域之所以未知,便定有其未知的理由。
但…
瞎眼祭司剛想說什麼,嘴脣卻卡住了,那僅剩的一個瞳孔顫抖地,盯向奧拉身後。
瞎眼祭司以他唯一完好的預言之眼環視四周,眼下風平浪靜,唯有細碎的海波推動航船前行。
我們都是凡人,我們沒法分辨這些。”
大祭司奧拉顫聲道。
航船逐漸駛進未知的海域,船上的衆人開始變得提心吊膽。
大祭司奧拉踏到島上,他帶領着祭司們踏上島嶼,步入到森林之中。
“怎麼回事、這是爲什麼?!”
奧拉打量着周圍的環境,那些樹木看起來古老而悠遠,樹皮猙獰得像是鏽跡斑斑的青銅,有的地方鼓起了起來,像是病態的孕婦。
只見在密林的陰影之中,一位髮鬚皆白,面如禿鷲的老人如同鬼魅般緩緩走來。
航船緩緩靠岸,木板放下,衆祭司們接連下船,踩過滿是海水的淺灘,他們望到了島心處陰森的密林,不知爲何,心中都涌起一陣陰霾。
或許連卡加烏斯也希望,祂所揀選的隱士,去往河流哺育之地吧。
奧拉點了點頭,緊緊盯着遠方的孤島。
隱士從陰影中走出,他那雙灰色的眼睛盯着瞎眼祭司,那目光陰寒得可怕。
在數十年前,大神廟派出三十多位祭司去尋找隱士的下落,最後卻鎩羽而歸,僅有他一人存活,每每回憶,恐懼的夢魘總會扼住他的咽喉。
“我、我…不是、我…”
船上的祭司們一片歡呼,瞎眼祭司垂淚地跪坐祈禱。
驚慌猶如瘟疫,瞬間在祭司們身上爆發,那一位瞎眼老祭司渾身顫抖,久違的可怕記憶再度涌上腦海。
他的目光向下,企圖踢開那顆險些絆倒自己的石子。
就在他們祈禱過後。
說着,瞎眼祭司慌忙跪了下來,恐懼擠佔着他的心頭,顫聲祈禱道:
“怎麼了?”
然而,當他看到地面時,定在了原地。
隨着一行人的深入,四周的環境更顯詭異起來,祭司們走在柔軟的沙地上,四周寂靜得可怕,沉重的呼吸聲瀰漫着整支隊伍。
“不應該、不應該……”
瞎眼祭司跪坐下來,發出癲狂地哀嚎。
“玄奧的卡加烏斯,你是預言的主宰,我請求你保護和指引我們,我們必將奉獻你無數祭品,竭盡我們所能。”
大祭司奧拉問道,他的雙眼滿是血絲。
瞎眼祭司也一派震驚,緩緩道:
“我不知道那是卡加烏斯在顯靈,還是巧合……
或許這一次,真的會不一樣吧。
那走過的路途上,在那柔軟的沙地上,沒有任何一個腳印!
寂靜而扭曲的樹幹,包圍着一行人,好似一頭飢餓許久的惡魔,張開血盆大口,要將人吞入腹中。
他緩緩轉過身,望向身後的陰影。
精神緊繃的祭司們開始在船上徹夜祈禱,在奧拉的安排之下,每日都有人作出一次預言,以此確保平安。
大祭司奧拉的眼睛緊緊盯着前方,他不斷地向前行進着,直到一塊石子險些將他絆倒時,他纔不得不稍微停下來。
以卡加烏斯祭司們長年以來的經驗來判斷,這個預言並不算模棱兩可,聽上去很是清晰。
瞎眼祭司跪在地上,不斷地向孤懸島隱士乞求寬恕。
瞎眼祭司竭力想爲自己辯解,但在看到隱士的眼睛時,卻又無法吐出一個字。
大祭司奧拉顫抖地擡起腳,接連踩在這柔軟的沙地上。
大祭司奧拉瞪大眼睛,問道:
他回過頭,想看看看向自己一路走來的腳印……
“這…這究竟怎麼回事?!”
“看來…你違背了我的吩咐。”
“那是…那是什麼?
是我們的祈禱起作用了嗎?”
祭司們疑惑地看着大祭司,緊接着,他們順着大祭司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腳下。
遠方的海平面上,遙遙出現了一個細微的黑點。
“我們的腳印呢?!”
“是他…是他!”
瞎眼祭司緩緩道。
隱士一言不發,他擡起手中的木杖,對準着瞎眼祭司的脆弱腦袋,目光讓人如墜冰窟。
木杖即將揮下的那一刻。
密林中,傳來一道年青聲音。
“發生什麼了?”
還有兩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