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出征前的安排

汴京開封延和殿。

「哈哈哈……」

羅幼度毫無帝王風範的拍案大笑,下方嚴峻肅然的樞密承旨韓微勉力維持自己的形象。

因爲跨海遠征,遠不如陸路驛站相連,快馬傳送來的方便。

而且海上行船小船易翻,得大船來往,還得看氣候而定,避開大風大浪的天氣。

只爲一點消息情報就派遣大船往來,過於奢侈。

故而倭國、高麗方面的消息是一月一傳,隨軍司馬將月內的軍情瑣事,一一記下,然後林仁肇、陳德誠兩人將軍情奏報整合,由同一艘船送往登州港,再由登州轉至汴京,傳到羅幼度的手上,當然發生特殊情況需要立刻聯繫朝廷自當例外。

時隔一個月餘,羅幼度再次收到了東方傳來的戰報。

戰報寫得很詳細,羅幼度通曉兵事,這一字一句地戰報如同影像一樣,在他腦海裡如幻燈片一樣閃過。

他能夠明瞭的揣測出敵我雙方面臨的局勢。

一開始戰報的話風還是很正常的??

林仁肇憑藉千里鏡以及戰艦的優勢,封鎖了對馬島,斷絕了倭國侵略軍與倭國本土的往來。

接着盧絳、農皓出色的表現,他們在濟州島擊退二十倍於己的藤原師輔,最後林仁肇準確地判斷出藤原師輔的路線,一舉將入侵高麗的倭軍殲滅於大海之上。

藤原師輔欲乘舟而逃,讓鄭彥華生擒。

但到了陳德誠的倭國本島,話風就徹底地偏了。

自攻破大宰府,全得九州島之後,倭國就冒出了許許多多的漢人後裔。

什麼劉邦的子孫,秦始皇的子孫,還有徐福的子孫,甚至還有楊玉環的後人??

羅幼度眼淚都笑出來了,對着韓微說道:「劉邦的子孫姓劉不假,秦皇的子孫姓秦?還是他們跑到了倭島上,以國號爲姓?徐福的子孫?莫不是那老道出海傳宗接代去了?至於楊玉環,更扯了,就馬嵬驛之變,玄宗自己的小命都要不保,還能送走楊玉環?」

馬嵬驛之變是李唐太子李亨針對唐玄宗的兵變,目的是要唐玄宗的命。是龍武大將軍陳玄禮臨陣倒戈,不願意弒君,這才擡出楊家人擋罪。

沒見馬嵬驛之變以後,李亨就跟李隆基分道揚鑣,自己跑到了靈武自立去了。

就這情況,楊玉環能夠跑到倭國,有鬼了。

「這羣不要臉的傢伙,真說得出來。投降,成了轟轟烈烈地認祖歸宗!」

韓微啼笑皆非的道:「陛下,此事雖說滑稽,對我們來說,卻也是一大好事,便於對倭國的統治。對於他們的行徑,朝廷不必承認,也沒有必要去否認,交給後世人評鑑就好。」

羅幼度頷首道:「朕也是這個意思??」

倭國偏遠,想要有效地控制,得雙管齊下。一方面在島上安排駐軍,讓自己的官員總攬島上的事務,讓華夏文化取代島上的神道傳說,廢了他們天皇的神化,另一方面就是給島上的武家喝湯,藉助他們的手,穩定島上的局勢。

他們願意稱自己是華夏人,胡亂認祖宗,雖說心裡有些膈應,但對於朝廷的統治是大有好處的。

在中原本土,也不會有人當真。

李淵把道教祖師老子李耳尊爲先祖,後世又有誰將此當一回事了?

別說李淵,即便是當朝,羅幼度都聽到他的祖宗是帝嚳麾下掌管民事的火官祝融。

反正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跟祝融有什麼關係。

羅幼度沉吟片刻道:「對於高麗太子,韓卿可有看法?」

韓微明顯做過備案,說道:「在未滅契丹之前,高麗以安撫爲上。等我們滅了契丹,高麗

太子如何就無關緊要了。」

他說道這裡,眼中閃過一絲敬慕,歎服道:「陛下之高瞻遠矚,令臣望塵莫及。事先安排陳處堯入高麗,在他的操控之下,高麗三十年內已經無力大亂,給了我們發展的機會。」

歷史上唐高宗也曾踏足過海東半島,他命李績、蘇定方、劉仁軌三員大將,抵定了海東的局勢。

他們覆滅了高句麗,滅亡了百濟,還讓野心勃勃的倭國在白江口吃了大敗,完全可以說將海東的局勢掌控在手中。

但是就是因爲新羅尚有餘力,而李唐的重心爲吐蕃吸引過去以後,讓新羅鑽了空子,從而一統海東,從唐朝的手中,奪回了百濟以及一部分高句麗的控制權。

現在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海東的軍事力量爲契丹、倭國洗刷了一邊,又在陳處堯的操控下,爆發了前所未有的內戰。

海東半島本就平靜不久,又遭遇這種大動亂。

說元氣大傷都已經很客氣了。

整體勞力的流失至少一半,數十年內別想恢復元氣。

數十年後,海東半島還有誰能記得高麗?

陳處堯這一棋,實在是妙不可言。

韓微本就對羅幼度充滿了敬意,覺得自己的君上深不可測,可越相處下去,他越覺得面前的大虞皇帝莫不是上天派來拯救這天下的?

否則,怎麼會有如此利害的人物?

羅幼度謙遜地道:「好了好了,怎麼與趙相一樣了?」

韓微作揖道:「臣句句發於肺腑。」

羅幼度嘴角微翹,心底飄飄然的,其實不只是韓微,很多人看他的眼神近幾年都有所改變,有種個人崇拜的意味。

一句句畫龍點睛的提醒,包羅萬象,超乎常識的想法,匪夷所思卻又無比正確的見解,讓人不得不心懷敬慕。

也虧羅幼度是皇帝,真要換做他人,非得讓人大卸八塊的去研究了。

羅幼度繃着臉道:「我朝不興個人崇拜,朕能有今日,你等相助之力纔是關鍵。」

他揮了揮手,說道:「高麗、倭國的大局已定,契丹方面也差不多了。韓卿,你替朕跑一趟太原。給朕傳一句話,就問盧多遜知錯了沒有。」

盧多遜毫無疑問是個人才,在很多方面甚至可比趙普更出色,尤其是在謀略方面。

趙普長於戰略,而盧多遜更擅謀略。

趙普能洞測人心,有大局觀;盧多遜博聞強記,過目不忘,心細如髮。

同時兩人都是利己主義者。

不同的是趙普知道他的一切都來源於誰,他最擅長的是不爭而爭,就是無腦跪舔,想上司所想,謀上司所謀,通過討好上司來取得高位。他會搞一些小動作,但絕不會幹惹羅幼度生氣的事情。

盧多遜在這方面就要遜色一籌,雖說他也有舔狗的風範,但他對薛居正這老好人動心思,就觸碰了羅幼度的忌諱。

薛居正有人品有威望,惟孝惟忠,君子如玉,廟堂上有這樣一位宰相,在關鍵的時候和稀泥,能夠很好地團結廟堂上下。

他是羅幼度認可的宰相候選人之一,當然盧多遜也是候選人。

這也是盧多遜設局想要拉薛居正下水的原因。

盧多遜過於聰明,他看破了羅幼度的心思,他想通過自己的手段,提前登上相位。

典型的聰明反被聰明誤。

儘管盧多遜在雲中契丹的歸附中立下大功,羅幼度依然留他太原反省。

這些年盧多遜多次打點想要回京,羅幼度都不聞不問。

但好在盧多遜沒有如此心生怨懟,雖滿腦子都想着回京,在太原府長史這個位子上乾得很不錯

此次大戰來臨,羅幼度也打算給他一個機會。

韓微作揖道:「遵命!」

目送韓微離去以後,羅幼度對着殿外的秦翰叫道:「秦翰,進來!」

秦翰大步走進殿內,抱拳作揖道:「陛下!」

羅幼度看着與之前那個唯唯諾諾,極不自信的小太監相比,面前這個威武剛毅的漢子纔是他心中那個有勇有謀的宦官名將。

羅幼度說道:「朕即將北上幽州,你作朕護衛領一隊御營司如何?」

秦翰眼中閃過一絲興奮與激動,高聲道:「願爲陛下效死。」

秦翰得羅幼度青眼,待遇自然不一樣。

原本他日子過的不好,正在長個的年紀,因爲天閹,受到了心理生理上的打擊,又沒有好的伙食,身型頗爲瘦小。但得羅幼度器重,頓頓有肉,還跟高懷德這樣的絕頂高手學了幾招槍法,身子越長越結實,十五六歲的年紀,看上去跟二十好幾一樣。

羅幼度道:「好,朕的安危就交給你了!去,替朕跑一探腿,將趙普,趙相公叫來。」

秦翰一本正經地抱拳,快步去了。

秦翰已經是羅幼度身旁最信任的小宦官,也就趙普、竇儀這些級別的大臣,纔會安排他親自跑腿。

不多時,趙普便匆匆而來。

「坐!」

羅幼度先讓趙普坐下,說道:「高麗、倭國的戰事,你聽說了吧!」

趙普是輔宰大臣,這種事情肯定有所耳聞的。

羅幼度繼續道:「朕估計要不了多久,契丹就會出徵了。」

趙普一如以往,說道:「陛下用兵如神,您說契丹即將出徵,肯定錯不了。」

自從他們出兵倭國的事情爲契丹探知以後,契丹上下已經在做出徵前的準備。

各種物資都在往契丹中京大定府以及遼東調運。

契丹自立國起,一直實行四時巡狩制度,也就是說契丹皇帝並不住在國都,而是維持遊牧民族的習性,以捺鉢爲行政中心。

所謂捺鉢,就是行在。

那個時候遼國可是萬里大國,盡有大漠,浸包長城,隨水草就畋漁,歲以爲常。

現在已經給壓縮至東北,耶律必攝這個皇帝自從登基以後也從未離開上京臨潢府。

可就在不久前,耶律必攝離開了上京,抵達了馬盂山,主動出擊的跡象已經很明顯。

但話經過趙普一說,就是讓人覺得舒坦。

羅幼度自動過濾了他的話說道:「耶律必攝這個契丹酋長已經離開了臨潢府,朕也不想落於人後,準備擇日前往幽州。朕此去幽州,必破契丹於東北,短期內無法回京,朕欲讓秦王監國,你來輔佐他。秦王還小,大小事情你幫襯看着,汴京上下就託付給你了。」

趙普一臉激動,起身昂揚道:「秦王年少早慧,世人誰不知曉。臣不敢僭越,必將竭盡所能輔佐秦王監國。」

羅幼度含笑點頭,又難過地長嘆一聲說道:「朕此去,本欲將你帶在身旁。你我君臣多年,身旁少了你,還真不適應。」

趙普聞言感動得抹着淚,說道:「臣也一樣,一想到要離開陛下,心底就難受。」

羅幼度咳了咳,覺得有些演過了,正容道:「不過最不放心的還是秦王。朕擔心漢元帝之事重現,你在京中坐鎮,朕才能放心。若真有不長眼的想趁着朕不在汴京的時候鬧事,不用客氣,朕給你先斬後奏之權。」

所謂漢元帝之事重現就劉奭爲太子造成了漢朝威權旁落,將他父親漢宣帝劉洵重新打下來的大漢基業推向了滅亡。

漢宣帝是中國少有的仁君聖主,但他這輩子最錯的

一件事就是立漢元帝劉奭爲太子。

漢宣帝晚年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兒子劉奭給一羣儒生教廢了,甚至感慨地對劉奭說:「亂我家者,太子也。」

但是出於對已故許皇后的感恩與報答,他最終沒有更換太子。

結果顯而易見,柔仁好儒的劉奭登基之後就自廢武功,導致威權旁落,西漢落敗由此開始。

羅幼度作爲開國之君,他的手段風格文武百官早已領教,別有用心地想要從他這裡討便宜,已經不可能了。

繞過他,將未來的君主教成一個他們心中的仁君聖主,便是一條可取之路。

近兩年沒少有人提議立醜醜爲太子,都爲羅幼度拒絕,他便是不放心醜醜早早開府,在他最好的年紀給他灌輸什麼仁義道德。

此番他離開汴京,自會有人趁虛而入。

趙普向來不被文人所喜,就給他一個公報私仇的機會。

如果是盧多遜,羅幼度不敢這樣放權。

盧多遜能夠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他心中沒數,真讓他大刀闊斧地一搞,廟堂上就沒有什麼可用之人了。

趙普不一樣,他會留有一定底線,事情不會做絕。

這是最難人可貴的。

把握分寸,四個字簡單,可做起來真的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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