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公孫遠的這番話一出,頓時讓下方炸開了鍋。
“公孫護法,你這是什麼意思?”
“憑什麼要我們交出門派功法?”
“這哪是表示誠意啊,這分明是打劫!”
“媽的,我們好像中計了!”
一時間下方衆人議論紛紛,一片沸騰。
公孫遠看着這一切,彷彿置身事外,神情顯得很平靜,嘴角還帶着淡淡笑意。
聽了公孫遠的話,蕭槐也大吃一驚。這才意識到,他們被聖宗給算計了。他下意識地看向空中,那裡有一個晶瑩的氣幕存在,此刻他知道,恐怕這個氣幕遠不是公孫遠先前所說的隔音陣那麼簡單。不過他自恃修爲不凡,卻也不怕,暗自冷笑道:想要我雲龍教的功法,就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公孫遠等大家的聲音稍稍平息,輕咳了一聲道:“大家不必如此驚慌,既然我們要合作,就要互相信任。說來,我們聖宗就算得到你們的功法,也沒有什麼用。你們的功法,只是一個保證。以後只要大家合作愉快,我們絕對是會原物奉還的。”
下方有人大聲道:“公孫遠,你說得輕巧,功法乃是一派的鎮派之寶,豈能隨隨便便給你們?你們口口聲聲要我們拿出誠意,那你們聖宗的誠意又是什麼?你爲何不把你們聖宗的化妖陣法交給我們?”
公孫遠微眯了眼,看清楚了說話之人是逍遙派掌門蘇星河,不由提聲道:“蘇掌門,你放心,只要你們把各自功法交出來,我保證,化妖陣你們是可以看到的。”
蘇星河道:“爲什麼要我們先拿出誠意?你們聖宗的誠意呢,爲什麼不先拿出來?”
公孫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裡暗罵這蘇星河不識趣,難道還聽不出老夫話裡的隱含意思?念及於此,他覺得有必要適當地給這些人一個威懾,便提聲道:“你們大家現在還活着,這就是我們聖宗的誠意,明白了嗎?”
他這句話一出口,霎時全場鴉雀無聲。
黑風山旁邊的山頭上,魔主、夏傾城、藍雨、炫月四人靜靜地看着下方的情況。雖然因爲聖宗隔音陣的緣故,他們沒法聽到聲音,但是光看着那晶瑩氣罩中的場景,他們也此時的情況有了大概瞭解。
魔主嗜血拊掌笑道:“看現在的情況,似乎聖宗已向那些正道小門派露出了真面目,接下來,場面會越來越精彩了。”
藍雨和夏傾城聽得微驚,只有炫月的神情不變,他的目光凝視着下方,似乎在靜等被化妖陣控制的妖族同胞出現。
魔主似乎猜到他的心思一般,淡淡道:“炫月,耐心看下去,用不了多久,鬼道聖宗就會向那些人展示化妖陣的成果了。”
炫月默然。
黑風山上,結盟會場中。
公孫遠的話,讓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全場沉寂了片刻後,忽然有一人站起來,義正辭嚴道:“公孫遠,你們聖宗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我們雖是小門派,單個勢力微弱,但若我們全部聯合起來,拼個魚死網破,你們聖宗豈能討到便宜?”
說話之人是正玄宗的宗主張秋峰,雖然看起來有些貌不驚人,但是此刻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倒是頗有幾分氣勢。
公孫遠眯眼看着他,忽然嗤笑一聲道:“張宗主,你何不先看看,有多少掌門和宗主願意和閣下聯合?”
公孫遠這話,無疑是一種暗示,使得下方其餘的掌門宗主們頓時面面相覷。
張秋峰滿心以爲其他宗主掌門都是和自己一樣的想法,根本沒察覺到場上的異樣,號召似地叫道:“各位宗主掌門,我們豈能將功法拱手交給他們鬼宗?大家一起上,就算拼個魚死網破,也不能他們聖宗陰謀得逞了!”他這番話可謂說得慷慨激昂,熱血沸騰。可惜下方的掌門宗主們早過了熱血衝動的年紀,早已變得無比理性,不會做無謂的犧牲。所以情況完全如公孫遠所料,張秋峰一番話說完,其他的掌門宗主卻是面面相覷,並無任何一人響應。其中倒是有部分年輕弟子對張秋峰的行爲頗認同,但是他們的師父沒點頭,他們自然也不能跟着起鬨。
張秋峰愕然地看着衆人,不解地問:“你們怎麼了?你們被聖宗算計了,難道不知道嗎?大家拿出一點血性好不好!”他的這番話,讓衆人聽得很反感。
有人便忍不住道:“張秋峰,你自己想死,幹嘛非要拉上墊背的。”
“我們是沒有血性,你有血性你自己上啊。”
“張宗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坐下吧。”
張秋峰聽着這些話,氣得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說不出話來。
公孫遠嘲弄地笑着看向他,問:“怎麼樣,張宗主,老夫沒有說錯吧?現在你還想怎麼樣呢?老實坐下吧。”
張秋峰簡直聽得怒氣填膺,看着其餘衆人,恨鐵不成鋼地叫道:“你們這些懦夫、蠢貨!你們就留在這裡乖乖把功法交出去吧,老子不陪你們玩了!”說罷,他便氣沖沖地走出,向場外走去。但立時有聖宗的兩個小嘍囉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道:“回去罷。”
張秋峰停下腳步,轉過頭,看向公孫遠,悲憤地叫道:“公孫遠,老子不玩了還不成嗎?”
公孫遠目光沉靜,隨後輕嘆口氣,淡淡道:“讓他走吧。”
他這句放行的話一出,頓時下方起了一陣微微的騷動,因爲留下來的人裡,有些抱着和張秋峰同樣的想法,只是沒有張秋峰勇敢而已。此刻見張秋峰似乎竟能平安離開,他們的心裡頓時後悔不已。
聽了公孫遠的話,兩個小嘍囉站到了一邊。
張秋峰神情悲憤,深深地看着全場人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雲龍教的掌教蕭槐看到這一幕,似乎預料到將會發生什麼,忍不住搖了搖頭。
張秋峰向前走去,剛一接觸到那隔音陣的氣幕時,便忽然啊一聲慘叫出聲。只見先前看似平常的晶瑩氣幕,此刻彷彿像是活物一般,裹屍似地,直接將張秋峰包裹在一個氣囊之中。
張秋峰被包裹在氣囊中後,意識到了危險,忍不住驚恐地大叫出聲:“放開我,公孫遠,我操……”
他的聲音戛然而斷,只見包裹着他的那個氣囊,開始瘋狂地在隔音陣這個穹窿狀氣罩上滑動。下方的衆人震驚地看到,被包裹在氣囊中的張秋峰,簡直被甩瘋了,在氣罩上忽上忽下,看得下方衆人不時驚呼。
前方的公孫遠只是冷漠地看着這一切。
片刻後,彷彿一個巨大蠶繭似的張秋峰終於停了下來,回到了原處。只見經過一番瘋狂甩動後,他已經完全變了樣,頭髮亂散,眼神徹底凝滯。
氣罩中的衆人怔怔地看着,不相信張秋峰還活着。但是讓他們感到奇怪的是,張秋峰的身子卻顫動着,忽然,在啪啦的裂響聲中,張秋峰的身子瞬間爆散成血水,充滿了整個氣囊。緊接着,血水氣囊由整化零,不過是剎那間,便化成了千百個血斑,滑行着佈滿了整個氣罩,彷彿頭上的天空綴滿了血紅的星星。
氣罩下的衆人驚駭地看着這一幕。
空氣中似乎也瀰漫了淡淡的血腥氣。
陡地,整個佈滿血斑的巨大氣罩嗡然一震,血斑隨之消失,但原本晶瑩透明的氣罩的也瞬間變成了淡紅色。
公孫遠看着頭上淡紅色的氣幕,輕輕嗤笑了一聲。
先前那些感到後悔的,此刻見到了張秋峰的下場後,都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轉而慶幸自己沒有像他那樣衝動。
張秋峰這番死亡的表演,對於留下來的人,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震懾。就連剛纔自信滿滿的雲龍教掌教蕭槐,也不由得心裡有些忐忑。
公孫遠沉靜的目光掃過全場,忽然輕嘆口氣,然後鐵青着臉,直接說道:“大家配合下,把各自功法交出來吧。”此刻他的話比起先前,已然充滿了震懾的力量。
場下的衆位掌門宗主面面相覷,都下意識地摸向了本派的功法。
忽然有人站起來,顫聲道:“公孫護法,我們洪洞派的功法留在派裡祖師祠堂了,可沒法交出。”
公孫遠聞言微微一怔。
其他人都是機靈之輩,如何不知道洪洞派掌門是藉口推脫,不想交出功法,便紛紛效仿,一時間有人說功法借人了,有人說功法遺失了,藉口簡直五花八門。
公孫遠目光一凝,冷聲喝止道:“沒有帶功法的,給我默寫下來!如若不從,張秋峰的下場就是榜樣!來人,筆墨伺候!”他見這些掌門宗主簡直像老油條一樣,就再也不客套了,直接下令似地說道。
見公孫遠是要動真格了,先前說功法丟失的又立馬說找到了,沒帶的又說帶着徒弟身上了,反正就是各個掌門都忽然間又有了功法。到頭來,只有洪洞派掌門纔是真正忘帶功法了,不得不要默寫下來。默寫過程中,他正想動心思故意將功法寫錯幾句,卻聽公孫遠厲聲道:“默寫下來的功法只是暫時的,以後要補交原本功法,並且對照,如若有錯,定不輕饒!”嚇得洪洞派掌門不得不老老實實默寫起來,哪還敢耍心眼。
公孫遠派人將各派的功法一一收了起來。雲龍教掌教原本不打算交出功法的,憑他的修爲,要逃出這裡也不能,但是轉而他看到了自己的三個弟子,卻又猶豫,先前原本是想三個弟子出來見見世面,但沒想到現在卻成了負擔。暗歎口氣,爲了保全住三個弟子,他還是乖乖將功法交出了。說來這功法對他來說,倒並不是如何珍貴,畢竟他早已通練了許多門派的功法。主要是那口被別人壓制的氣吐不順。但是此時此刻,卻又無可奈何了。
將各派功法收到手中,公孫遠滿意地笑了笑,然後道:“既然大家如此有誠意,我們聖宗也不能讓大家失望。來人,去把化妖擡出來。”
黑風山山後的房舍中,經過一晚的休息後,冰怡的身體又恢復了一些,可以自己走路了。此刻颺羽正陪她坐在窗邊,看着窗外竹林邊的瀑布。瀑布之上,淡淡的水霧中,有一道七色的彩虹,夢幻般美麗。
冰怡用手支頤,看着彩虹,怔怔地出了神。
颺羽坐在旁邊,也沒出聲,一時間屋子裡很寧靜,只有窗外的水聲,和風吹過竹葉的聲音。微風中,窗邊開着小白花的古藤輕輕搖曳着,遠處濃綠的山谷灑滿了陽光。一切顯得祥和而寧靜。
“冰怡,你在想什麼?”颺羽看她怔怔出神,忍不住好奇地問。
冰怡淡笑着搖了搖頭,微微頓了片刻,她的神情顯出幾分惘然,輕聲道:“颺羽,要是你也是我們鬼道中人,那該多好啊。”
聽着這話,颺羽不由默然,不知該說什麼好,沉吟了下,他把她的手抓在自己手裡,笑着安慰道:“別胡思亂想了,現在,不也挺好麼。”
冰怡感受到他手心裡傳來的溫暖,臉上露出柔柔的笑意,但心底那份隱隱的失落,卻如何也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