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葉船駛入蘆葦灣中,兩邊青翠葳蕤的蘆葦,散發着淡淡清香。
風吹過,大片的蘆葦便像碧波涌動的海一般。
快到龍島之時,端木長明將端木堂、端木洪、端木衝三人一一弄醒。
醒來之後,看到自己竟然已經快要抵達龍島了,他們都大吃一驚。
隨後記起了被打暈之前的事。
“小王八蛋,誰給你膽子對我們下手的?”端木堂目光灼灼地看着炫月質問道。他因爲這種方式而得救,不僅不對炫月有絲毫感激,反而怒不可遏。
端木洪和端木衝也同仇敵愾地怒視着炫月。
炫月簡直有些哭笑不得。
端木長明道:“二叔,當時陽兒那是救你,情有可原,你大人大量,就別計較了。”
“放狗屁!”端木堂氣得臉色漲紅,道,“老子固元期的修爲,需要他來救?他有什麼資格?”
“不錯,二爺爺說的對,他有什麼資格救我們?”端木衝附和道。
“對,他有什麼資格?”端木洪也說道。
炫月原本不想理會他們,但是沒想到他們還說個沒完,心裡怒氣直衝,冷笑道:“資格是麼?”說着,他忽然悶喝一聲,將妖元聚到拳頭上,霎時間拳芒暴漲,沙包一樣大。他揮了一下拳頭,冷哼道:“拳頭,就是資格!”
這番話,讓端木堂等三人吃驚不小。不過驚訝過後,卻是不屑。其實他們都沒見過炫月出手,並不知道炫月的實力深淺,但出於一種莫名的優越感,他們都覺得炫月的實力不過是泛泛,不值一提。
“小子,你倒是狂妄得很,你那麼厲害,剛纔在面對黑螟甲王時,怎麼當了縮頭烏龜了?”端木堂嘲諷地笑道。
端木長明反脣相譏,哼道:“要不是我們當縮頭烏龜,你們現在還有小命在?還能夠在這裡唧唧歪歪?你們恐怕都不知道死到哪兒去了!”
“端木長明!”端木堂簡直吼叫道,“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二叔?”
端木長明根本像沒聽到他的話一樣,徑直道:“你們現在活下來了,開始耀武揚威了?爲何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憑你們那點修爲,在黑螟甲王面前有活路?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端木堂氣得臉色發青,說不出話來。
“三哥,你這樣說話,未免太過分了吧?”端木洪質問道。
端木長明氣得冷笑道:“我說話過分?你們說話就很動聽?”
“你……”端木洪一窒。料來從此以後,他和這個原本關係不差的三哥,恐怕要斷絕關係了。
“都到龍島了,大家別吵了……吧……”端木衝忽然說,不過沒什麼底氣,目光閃爍。
不過他這句話,倒也真起了些作用。
端木長明和端木洪彼此冷冷地看了一眼,不再理會對方。
至於端木堂,被剛纔端木長明的話氣得不輕,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冷笑不已。
龍島上早有人發現他們了,渡口處已聚集了不少人,多是一些沒長大的孩子和少男少女,他們歡呼着,卻見船上的人一點回應沒有,臉色冷淡,頓時意識到了異常。隨即他們便發現了船上的炫月,更是吃了一驚,紛紛議論起來。等船一靠岸,頓時有人忍不住詢問。不過船上走下來的幾個人,都臉色冰冷,不回答。這讓他們更是疑惑,隨即不滿。
“三叔,他是誰啊?”雖然端木長明表情嚴肅,但有一個少女還是鼓足勇氣,忍不住問他。不過似乎知道他們都有些不對勁,所以她的臉上有微微緊張。
說來端木長明平時和這些孩子關係還不錯,此刻見到這個少女詢問,便收起了自己的情緒,勉強露出笑,道:“他是你乘風大伯的兒子,他叫端木陽,你該喚他一聲哥哥。”
“乘風大伯……”少女彷彿想起了什麼似的,話不由得斷了。
端木長明輕輕搖了搖頭,輕嘆口氣,不再多說什麼了。
而炫月的身份,卻迅速在人羣中傳開了。無論大人還是孩子,議論一番後,看向炫月的目光中,都幾乎沒有一絲好感。他們的臉色,都不約而同地變得冷淡。甚至有人忍不住不屑嗤聲。
炫月輕輕吸了口氣,臉上反而露出一絲笑來。
他們的冷眼和不屑,正好讓他完全無所畏懼。想他乃是妖族第一天才,豈會在他們面前有絲毫退縮。
“孽種。”旁邊有一個老婦低聲呸道。
“還好意思回來?”又一個老婦不屑地冷笑道。
聽到這話,炫月的身子頓時一僵,臉上笑意收斂,冷眼看過去,眉宇間隱隱露出一絲凜然的妖氣,鋒芒畢露。
這嚇得說話的兩個老婦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端木長明意識到不對,生怕炫月會忍不住出手,趕緊一把拉住他,輕聲勸道:“何必和她們一般見識?”雖然他年少時也是桀驁不馴,但是如今年紀大了,已經收斂不少。況且他此次帶炫月回來,就是想要整個隱龍族承認炫月的身份。隱龍族規矩嚴厲,如果炫月忍不住出手打人了,不僅會被重罰,而且會因此徹底不被他們承認接納。所以有些地方,能忍則忍。
炫月也明白這一點,暗忍下那口氣,不屑地一笑置之。
早有人通知隱龍族族長,此刻在幾個族人的簇擁下,隱龍族族長端木文龍臉上含笑,上前來迎接。只見他身形高胖,棗紅臉膛,頗寬大,慈和與威嚴並存。他旁邊站着一個頭戴彩色羽冠的,目光灼灼,乃是隱龍族的大祭司。
端木堂一臉鐵青,快步走上前,仗着自己輩份高,直接在族長耳邊說了幾句。
端木長明暗想他一定是在說詆譭自己和炫月的話,冷笑不已。
果然,只見族長聽了端木堂的話,原本的笑意頓時凝固了,代之以凝重。他有意無意地向炫月看來。旁邊的大祭司看到炫月,也不由得皺起眉頭。而他們旁邊的幾個德高望重的老者似乎也察覺到炫月的存在,面面相覷一番後,臉色卻是變得嚴厲冷青。
看到炫月的那一刻,他們所有人的臉色都瞬間一變。
族長臉色肅然,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讓他們到族裡隱龍堂商談。
見他們對炫月根本沒有好感,端木長明的臉色也不好看,緊鎖着眉頭,徑直拉着炫月向隱龍堂走去。
一路上,跟在他們後面的族人議論紛紛,炫月聽着這些話,幾次握緊拳頭又鬆開,漸漸地變得臉色鐵青。
片刻後,他們來到隱龍堂。
隱龍族的建築風格都十分質樸,是用寬大的土磚壘砌而成,透着一股陳舊泥土的氣息。
寬闊的隱龍堂中,族長、大祭司以及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老落座。其他人,包括端木長明、炫月、端木洪、端木衝都站着,涌進隱龍堂的其他族人,都下意識地留出空間,讓這四人獨立出來。而原本也一起出去查探的端木堂,則仗着自己的長輩身份,霸佔了一個座位,有意無意地瞟向端木長明和炫月,顯出得意非凡的樣子。
族長落座後,微微沉吟一番,神情肅然道:“長明,你們先講講此次出去打探的情況吧。”
此次外出打探,雖然端木堂是長輩,但端木長明纔是族長真正指定的領頭。所以此刻,他便是要首先讓端木長明說話。不過,也不知道先前在渡口處端木堂對族長說了些什麼話,族長的臉色一直很嚴肅,甚至透着嚴厲。即便是面對先前他已經開始賞識的端木長明,語氣中,也再沒有了那一分隱隱的看重之意。
端木長明倒不在意,正要開口說話。
不想端木洪卻像邀功似地,搶先開口。
原本隱龍族的族規裡,長幼規矩十分分明。端木洪搶在自己三哥面前這種行爲,在以前,是會被嚴厲斥責的。但是此刻,族長只是微微吃了一驚,隨即卻默許了。這使得原本打算要反對的那幾個長老,也不得不打住了自己的話。因爲即便他們資格或許更老,但是在整個隱龍族中,說話絕對管用的,卻是族長,既然族長默許,他們也知趣,把反對的話壓了下去。
端木長明看着端木洪,皺了皺眉,不過還是耐住性子聽他說下去。
只聽端木洪說道:“據我們打探的結果,目前大澤邊緣外,魔宗和鬼道已經顯露蹤跡,中原天下正道的各派勢力,尚未出現。不過我和小衝、二叔查探到消息,中原正道之首靖靈教已經派人向大澤趕來。”
“靖靈教?”
聽到這個天下正道之首的名號,在場的衆人都忍不住輕輕驚呼出聲。
靖靈雖然遠在中原,但是據隱龍族流傳下來的古籍記載,千年之前,靖靈教之人曾到達過隱龍族龍島,並且頗有淵源。除了這一層關係外,靖靈教本身作爲天下正道之首,名聲之盛,無遠弗屆,即便西域各地偏僻隱秘的族羣,也對靖靈教多有聽聞,隱龍族也自然不例外。他們長期隱匿,與世隔絕,提到中原,無論老少,第一個想到的多半是靖靈教。
聽到靖靈教,炫月忽然忍不住露出一絲淡笑,想起自己的一個朋友來。
心裡暗想,此次靖靈教來人中,應該會有他吧。上次在黑風山上,自己被擊敗,他出了不少力,從那次情況看,他消失後重現,修爲竟是大增。不知道這次自己是否有機會能夠和他好好切磋一下。
端木洪等四周的驚呼議論聲漸漸平息,才接着道:“除了靖靈教外,中原正邪兩道的其他一些門派,也暗中蠢蠢欲動。不過,最讓人意料不到的乃是另一支隊伍。”
他說到這裡,留下懸念,就下意識地停住了。
引得在場之人,好奇不已,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