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當他們從幽谷底衝飛而起時,她靠着他的胸膛,覺得就算死,也無怨無悔。此刻,她靠着同樣的胸膛,覺得無論如何,他們要一起活下去,找到靈兒,找到師叔……
“傻姑娘,別哭了。”颺羽柔聲安慰道,臉上帶着笑,陽光一樣溫暖。
詹雨薇的哭泣聲終於漸漸低了下去。
颺羽扶住她的雙肩,低頭去看她的臉。
她雪玉的臉被淚水洗過,透着清豔嬌嫩。
她停止了哭泣,靜靜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臉上帶着陽光一樣的笑,彷彿永不悲傷。
“傻姑娘,再哭就像花臉貓了。”颺羽打趣地說道,想逗她開心。這在以往,或許他做夢也沒想到,但是此刻,他卻感覺一切都如此自然。
詹雨薇臉上,清柔的笑緩緩漾開。
颺羽又打趣道:“雨薇小花貓,小花貓雨薇……”
他臉上帶着笑,陽光一樣溫暖。
他一遍又一遍地這樣叫着,詹雨薇終於忍受不住,還口道:“你纔是花貓,颺羽,你是一隻大花貓……”
她說着,歡喜得意地笑了起來,笑靨如花。
旁邊樹林中,一個苗條清豔的青裳少女靜靜地看着這一幕,雙眸中蘊着淚。
片刻後,她離開了這片樹林。
颺羽和詹雨薇坐在草灘上開心地說了一會兒話,然後他們決定先回落霞城,同時祝願回到落霞城時,可以看到葉靈、師父和師叔。
他們御劍飛回落霞城外,然後走進城中,匆匆穿過黃昏人來人往的街頭,回到他們租住的那座庭院中。
看到他們回去,那個灰衣小廝以及房主都嚇了一跳,隨即便是狂喜,擁上前,連聲叫道:“你們……總算回來,你們總算回來了……”
颺羽和詹雨薇對他們反應吃了一驚,隱約意識到了什麼,連忙向他們詢問。從他們口中,颺羽和詹雨薇得知,靖龍、靖昱已經回來,而且他們回來,就只看到高陽一個人,從灰衣小廝和房主那裡瞭解了一些情況後,他們便立即出城去找其他人了。
颺羽和詹雨薇得知靖龍、靖昱已經回來,心裡都歡喜無比,但同時知道葉靈還是沒有回來,他們的神情頓時又黯淡下來,心裡生出深深的擔憂。既然他們回來了,也不必再出去了,他們想,眼見天就要黑了,師父他們在外面找不到人,一定就會回來的。所以他們只要留在院子裡等着就行了。
房主知道他們爲找人奔波了一天,一定又累又餓,便特意爲他們準備了飯菜端來。但是,看着熱騰騰噴香的飯菜,他們卻沒有一點胃口。他們都沒有吃飯,而是靜等着師父他們回來。他們心裡暗暗祈禱,要師父他們找到葉靈,把她帶回來,那樣,等一下他們回來後,就會發現所有人都回家了,那該多好。
黃昏消逝,夜幕緩緩降臨,颺羽和詹雨薇靜靜地坐在院子裡等着,因爲擔憂,彼此甚至很長時間不說一句話。
終於,等到整個落霞城都亮起燈火時,靖龍、靖昱、高陽三人才拖着疲憊的身軀回來,看到迎接着他們的颺羽和詹雨薇,靖龍和靖昱痛罵了他們一頓,但同時他們內心的歡喜和激動,卻如何也掩藏不住。他們之所以痛罵他們,是因爲擔心失去他們了。不過葉靈和秦宇依然不知所蹤,讓他們歡喜了短短片刻的心情頓時沉重下來。
靖龍都知道大家一天沒吃飯,又累又餓,即便他們沒有心情吃,他也強制他們吃,並告訴他們,吃了飯後,他們再一起好好商討接下來的事。房主大爺早爲他們準備好了豐盛的晚飯,此刻聽說他們終於願意吃飯,便連忙將飯菜端上來。那熱情和藹的樣子,彷彿他們肯吃飯,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恩賜,是最可高興的事。
不過即便靖龍強制,他們終究沒什麼胃口,就連靖龍自己也吃不下,所以一場熱熱鬧鬧張羅的晚飯,就在他們勉強吃了幾口後,就不得不草草收場。房主大爺看了,很傷心。
隨後,靖龍把所有人召集到自己屋子裡,商討分析葉靈和秦宇失蹤的事。颺羽開口說了許多,把自己的懷疑,把秦宇和他們之間的矛盾,把他在魔宗、鬼道那裡打聽到的消息,全部如實地跟師父說了。颺羽所說的這一切,和靖龍他們瞭解的大致差不多。他們唯一的分歧,是在對秦宇的判斷上。颺羽和詹雨薇執意認爲這件事,一定和秦宇有關。他們最有力的依據,便是秦宇向來和他們幾人不和,難保不是他因爲心懷怨恨,心生報復。
雖說秦宇和葉靈一起失蹤,這一點確實很巧合,而且秦宇向來也是人品狼藉,這所以一切,都對他不利。不過靖龍和靖昱對此很謹慎,秦宇有品性上的缺陷,這一點他們知之甚詳,但是他們同樣也知道,秦宇以往雖然做下不少齷蹉事,但都是在山下,並不曾有直接危害師門,背叛師門的行徑。這也是掌教能夠縱容他的原因。秦宇身爲主殿第一弟子,自然知道殘害同門是死罪,他不會愚蠢到爲了報私怨而自毀前途,自毀人生。綜合分析下,靖龍和靖昱都認爲,這件事是秦宇做下的機率很小,幾乎不存在。甚至他們覺得,秦宇本身就是受害者。至於是否是和葉靈一起失蹤的,就不得而知了。
說來這一點,颺羽和詹雨薇在大澤邊時,就曾分析到了。只是因爲秦宇的失蹤太過巧合,而且他們不喜歡秦宇,在一系列先入爲見的看法下,便固執地認爲他是罪魁禍首。現在他們聽了師父和師叔理智客觀的分析後,也不得不承認,或許秦宇真與這件事無關。但如此一來,葉靈和秦宇到底是如何失蹤的,就變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油燈下,靖靈教的衆人各自思索着,尋找着,回想着,猜測着所有可能的情況,一時間,屋子裡陷入一片沉默。
沉吟半晌,靖龍臉色凝重地擡起頭,緩緩道:“其實靈兒和秦宇的失蹤,看似撲朔迷離,但用排除法後,便能得出很有限的範圍。”
其餘衆人看着他,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靖龍微頓了頓,忽然看向颺羽問:“小羽,你覺得這個天下,真正敢打我們靖靈教主意的宗派勢力有哪些?”
颺羽沒想到師父會突然問自己,微微吃驚,隨即想了想,這才道:“師父,我們靖靈教位居天下正道之首已千年,雖然近些年,大陸上出現了不少新興宗派勢力,也有不少正道門派對我們靖靈教是陽奉陰違。但是若說天下真正有能與我們靖靈教相抗衡的,卻只有屈指可數的幾個宗派勢力。這些都是天下正邪兩道的豪門大派,比方正道中的清風教、海川派等,但是,我們既是天下正道之首,正道門派,決然不敢公然與我們爲難。所以在我看來,正道的豪門大派,都可以排除在外,這樣一來,就只剩下邪道了。而天下邪道,千百年來,向以妖族、魔宗、鬼道三足鼎立,若說能夠公然與我們靖靈教爲難的,非這邪道三足莫屬!”
靖龍嘉許似地點點頭,道:“小羽所言不錯,敢公然打我靖靈教主意的,只有邪道三足巨擘了,如此一來,大家應該可以發現端倪所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