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裡銅鍋上套着煙筒，把火苗‘拔’的很旺。
鍋邊清湯翻滾着浪邊。
五人圍桌而坐邊吃邊喝邊聊。
蒙嘉惠與李英愛兩個秘書則知趣的坐在旁邊另一個桌子上吃着另一個鍋。
時不時還會走過去幫幾人添酒。
對此，馮褲子次次都哈腰點頭眼不斜視。
這是嘛？
這兩位那好比是胡蘿蔔戴草帽——小紅人兒啊！他這給予三分尊重，說不定就換來一句好話就讓他夠用了呢。
要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從《霸王別姬》劇組趕過來獻殷勤。
抱大腿、認大哥，那就要有眼力見。
“兩位貌比天仙可小心着點，這些粗活我來就行。”馮褲子笑盈盈，面帶恭維，卻保持着應有的距離感。這點分寸，他拿捏的死死的……
“小吳，講了這麼多，我想你也該明白我來的目的。”成志古端着酒杯，“誠意全在酒裡。”
說着，仰頭把三錢酒給幹了。
“一起一起。”吳孝祖連忙也笑着陪了一杯。
“《女排》這部電影成爲了最近幾年獻禮片類型中在國內國外都引起很大反響的作品。況且壹零貳肆與北影廠的合作也很愉快。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接下這次的合作……”成志古誠心誠意的看向吳孝祖。
面對老同志三分醇厚三分狡黠三分精明以及九十一分的誠意，吳孝祖也正式起來。
“按理說成廠長你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不該找藉口。
但是，實不相瞞。
我時間安排上並沒有那麼充裕，恐怕會耽擱拍攝任務。因此不敢給予你回答。”
吳孝祖舉着酒杯，真誠且坦蕩，“西域之地，147人組成的劇組正翹首以盼，我不能半途而廢。
來年一月，我在好萊塢拍攝的《低俗小說》要參加美國本土的獨立電影節聖丹斯電影節，並且還會參加不少前哨獎項，爭取進入奧斯卡入圍名單。2月份，這部戲會送到柏林參展，最終看情況能否在奧斯卡上有所斬獲。
這部戲不只是我自己的心血，還包含着不少工作人員的汗水。這樣一來，我恐怕時間上實在是沒辦法答應成廠長你的提議。”
《低俗小說》自然不會錯過頒獎季。
這次哈維·韋恩斯坦對於這部電影給予了很大的信心。甚至前期拿出的宣傳公關費用都不低於300萬美金。
不管出於何種原因，吳孝祖肯定不能現在答應成志古立刻籌備‘獻禮片’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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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不是脫了褲子不認賬的渣男……除了願意播種的選手，每次都是讓人洗乾淨才走的呢~~~~這叫什麼？這就叫絕對不給他人添麻煩。
“老吳說的也有道理。這拍電影和泡妞一個道理。雖然是多多益善，但也要量力而行。你說是吧，老馬——”田莊莊挑了顆蠶豆吸溜一口菊花白。
正喝虎骨酒的馬衛都感覺自己被針對了。
“其實也沒事，咱爺們兒不都還年輕嚒。”馬衛都往回找補。
“那是，馬爺這出門買個瓶瓶罐罐，全都是健步如飛呢……”馮褲子也改續杯虎骨酒。
他這體格子還不如馬衛都呢。
“奧斯卡？老美那個？”
成志古筷子上挑着一柱子涮熟了的‘黃瓜條’往嘴裡塞，燙的急忙哈氣，“這是好事啊。小吳，我想你誤會我了。
獻禮片也好，主旋律也罷。
我並沒有急於求成。
藝術創作和電影拍攝是有時間規律的……這也符合實事求是嘛。我的想法是，你可以提出相應要求，或者派信得過的人員前期與我們北影進行接觸。
我們提前先把一些準備工作，包括場地、道具、人員等等，先進行籌備。然後大家在確定一個時間。你覺得這樣如何？”
看着面前這個老倌兒滿臉的誠意，吳孝祖笑着拿過酒瓶，給對方倒滿，再給自己倒滿。
“成廠長話到了這個地步，吳某實在是盛情難卻。這個合作項目我接下了。”
“好！哪有什麼成廠長，說了喊老成呢。合作達成，一杯怎麼夠，連喝三杯，我先乾爲敬！”成志古興奮的站起身，捋胳膊挽袖子，直接拿過剩餘的小半瓶揚脖直接幹掉。
“老吳，行——”田莊莊朝着吳孝祖豎個大拇指，笑着與其碰了碰杯。
成志古不清楚。
他能不知道嚒？
他和老吳什麼交情了。
在港島、在北美，吳孝祖本人的片酬對於如今北影廠恐怕都是一個天文數字。更不要說付出的時間、人力成本了？
說白了，吳孝祖這次絕對是‘做奉獻’了。
這種事情現在這個興頭上他自然不會提，但既然是哥們兒，他總要找個機會把這個‘情誼’讓上邊領導知道。
這事吳孝祖自己說不好。
非要他來辦才行。
“老吳，以往作家身份最尊貴，出門說一聲是作家那倍兒有面子。但現在作家都下海了賺錢了，沒下海的也在那一邊罵下海的一邊在那嫉妒羨慕。
不過你這舉措可夠高風亮節的了。讓我看到了大師的風範。”馬衛都嘴甜不要錢的話張嘴就來。
他有這個能耐。
每次遇到陌生人都要往熟了聊。更不要說這個時機了。
別聽，也別信。
丫蔫壞的很。
要不然也落不下那麼一個觀復博物館。這可不是發小就能做成的事情……更何況他發小這年頭還在閩省那邊受氣呢。
“這麼說老馬你再賣我玩意兒的時候那可要便宜點？”吳孝祖卡着對方的便宜話就往上爬。
“我那點油水在您這資本家面前算個什麼嚒？我先要學習您成爲先富裕那一批，然後再學習您發揚風格才行。您現在境界都藝術家了，我還是要爲溫飽而奮鬥。
一步一步來，步子邁大了容易扯到蛋。我現在是藉藉小母牛給我耙田——讓我也牛13一把。”
馬衛都這便宜話和片湯兒詞絕對是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我這就藝術家了？”吳孝祖笑着打趣。
“您老都藝術家一個多禮拜了。”
馮褲子在旁邊捧哏，“在劇組我跟着陳導拍攝的時候，陳導多高傲一人兒啊？回回說到您那都是挑大拇哥。我這一俗人跟你身邊長了，都覺得藝術氣息濃厚了不少。”
“小剛負責前期溝通吧。”吳孝祖笑着建議。
“沒問題。”成志古一口應下。
“行啊褲子，夠雞賊的啊，一眨眼就升職了。”馬衛都笑眯眯的調侃。
“我就是跟着孝爺走。”馮褲子咧着嘴，儘管強憋着，但還掩飾不住滿臉的歡喜，端起酒杯，
“到時候還要麻煩馬爺和各位爺幫忙。我幹三杯。”
院子裡酒意正酣，大家也都算是各自完成了自己目的。
唯獨田莊莊自己自顧自的挑着蠶豆解饞。
“怎麼了？見到酒一點都不熱情，這可不是你的性格啊老田。”吳孝祖笑看着田莊莊。
“壯壯還擔心《藍風箏》吧？”成廠長在旁邊寬慰道：“電影局那邊我回頭在溝通一下。”
歷史上，這部電影也是命運多舛。
主要是丫拍的確實太露骨和招搖。
第五代第一個被祭天的領頭羊……然後第五代莫名都火了。
“電影既然暫時允許你拍攝，那就先拍。不過如果實在不行，可以當做是合拍片或者港片來處理。送去參展還是沒問題的……”吳孝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其實，之前的《盜馬賊》拍完審查審得就非常辛苦……大概，田莊莊這時候對於《藍風箏》也有點覺悟。
《藍風箏》是公然和電影局、電影法對抗的舉措。這部電影消磨了田莊莊所有的銳氣。
吳孝祖不想評價什麼。
但其實，這個年代，拍下來，把這樣一部作品留在這裡，也許並不算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