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馬昊就將鄧莉叫到了我病房，鄧莉一看到我就十分意外的說道：“向楠哥，你怎麼了？”
我訕訕一笑道：“出了點事兒，頭破了。”
說着我又對馬昊說：“小馬，你回去休息吧。”
馬昊便點頭離開了，鄧莉這纔來到我身旁，在我病牀旁的病歷表上看了看，輕輕吁了口氣說：“還好，沒什麼大礙。”
“坐呀！”我指着旁邊椅子對她說。
鄧莉拉開椅子坐下，又體貼地幫我掖了掖被子角，然後說：“你不找人來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
“這段時間挺忙的吧？”
“還好，向楠哥你有什麼不舒服的可以告訴我。”
我笑道：“我現在都挺好的，如果不打擾你上班的話，陪我聊會兒吧。”
“現在我不忙，手上沒有病人。”
“那正好，就在這裡照顧我吧，你待會兒去幫我繳一下費，手機在這兒，微信的付款密碼是……”
鄧莉笑說：“向楠哥，你也太跟我見外了吧？你還有沒有當我是朋友啊？”
“肯定是朋友啊！”我停了停，又笑說，“可一碼歸一碼嘛，萬一等會兒你又接到其他病人了呢？所以我把你的時間買下來是一樣的。”
鄧莉撇了撇嘴說：“那好吧！”
接下來的時間裡鄧莉就坐在旁邊陪我聊着天，她照顧人很細心，畢竟是專業的。我想尿尿她就幫我去拿尿壺，然後又幫我拿去倒掉，總之是十分貼心了。
第二天公司的幾個同事也都陸續來醫院看望我，晚上我給柳青打了電話，將我的事情告訴了她，免得讓她以爲我就這麼撇下她不管了。
柳青接到我的電話後就來了醫院，她一個人來的。
見到我躺在病牀上，柳青也少了平時那股銳氣，反而變得溫柔起來，站在我旁邊向我問道：“你沒什麼事吧？”
“不會死。”我笑笑道。
柳青白我一眼說：“我還以爲你這兩天怎麼回事呢？電話也打不通，以爲你人間蒸發了呢？”
說着，她又左右看了看，問說：“怎麼就你一個人呢？你女朋友怎麼沒來照顧你呢？”
“她去美國了。”說着，我撐起身子對她說，“能不能扶着我下樓走走？”
柳青見我想坐起來，她緊忙上前扶着我，一邊問我說：“你能行嗎？”
這兩天在配合醫生的治療下，我的情況好多了，也沒那麼疼痛了，腦袋也能活動了。
我點點頭說：“沒問題，我就是想下樓去呼吸下新鮮空氣。”
柳青不再多說什麼，攙住我走出病房，乘電梯下到一樓，向醫院那個小花園走去。
此刻正是華燈初上之際，醫院大門外的街道上依舊車水馬龍，行人絡繹不絕，也有許多病人在這時候下樓活動。
人一旦跳出固有的生活節奏，退出常規的生活圈子，比如意外受傷生病住院，這個時候內心總會產生出一些感嘆，感嘆世事無常，感嘆流年似水，感嘆活着的意義……
而我，此時此刻就是這種心態。
所以我不想呆在病房，不想聞着空氣裡的消毒水氣味，我想出來走走，哪怕隨便找個地方坐一會兒。
我們慢慢地走着，柳青始終攙扶着我，她生怕我一個不小心摔倒似的，一手緊緊挽着我的臂膀，一手輕輕地箍住我的腰，外人看來可能會誤以爲是情侶。
我們也沒有太多交流，就這麼慢悠悠地走着，走累了我就找了哥路邊長椅坐下。
我指着醫院外面的小商店對柳青說道：“你去給我買包煙。”
柳青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回道：“我看你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考慮抽菸的事情吧！”
我故作難受道：“要是沒煙給我續命，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能暴斃？”
柳青“撤”了一聲說：“那你暴斃一個我看看？”
“啊……我要死啦！啊……沒法活啦！啊……”
“行啦行啦！”柳青無語道，“我給你買還不行嗎？跟小孩子似的。”
我衝她一笑，她無奈地搖搖頭，立刻去對街給我買來煙，撕開薄膜我就點上一支用力吸了起來，同時遞了一支給柳青，我記得她是要抽菸的。
可她卻搖了搖頭，我疑惑道：“戒了？”
她點頭說：“早就戒了。”
“戒了好，抽菸對身體不好。”
“你知道，那你還抽？”
“這很正常，這就跟咱們知道總有一天會死，但還是在努力生活是一個意思。”
柳青撇我一眼說：“什麼邏輯？”
“我的邏輯。”
“去你的！”
我又深吸一口煙，嗤笑一聲說：“難道不是嗎？這個世界上最公平的事就是，總有一天咱們都會死。”
柳青轉頭盯着我，說道：“怎麼感覺你那麼消極呢？”
“哎！”我重重嘆口氣望着天上那輪明月，感嘆似的說：“可能就是生在這種環境吧？你不知道，我差點就死了，真的……差那麼一點點，所以我現在看開了。”
“那就更要好好活着呀！比起我，你的生活已經夠好了，還有什麼不如意的呢？”她轉頭又白我一眼說，“跟個怨婦似的！”
“我是男的，怎麼會是怨婦呢？”我訕笑道。
“那你就是怨男。”她哼聲說。
我擡手吸了口煙，呵呵笑道：“說實話，我還真比不上你，我要是你，我現在估計真活不下去，可你還能這麼堅持生活，更重要的是你還活得那麼樂觀！佩服、佩服……”
“告訴你一個秘密唄，”她忽然靠近我耳邊，小聲道，“其實我也想過自殺，特別是被高利貸追的那段日子，太煎熬了……你說我一個女的，我長得也不差吧？憑什麼我就不能像別人那樣快樂的生活呢？憑什麼就得讓我承受那麼多壓力呢……”
說着說着，她還哭了起來，能看見柳青哭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丫頭挺堅強的，比一般男人都要堅強，所以當她的淚水涌出來的那一刻，我的心頓時就融化了。
我本能地伸手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哭別哭，高利貸的事兒我會給你想辦法的，以後好好生活就好了，相信你一定會活得很精彩的，因爲……你很優秀！”
沒想到，我這麼一說她哭得更加厲害了，梨花帶雨的說道：“我從小到大身邊對我好的人太多了，可是我都認識他們……可是你，你幹嘛要對我這麼好？”
“因爲你是我朋友啊！”我笑了笑，直接伸手將她的頭放在了我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