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無邊,笑傲凡間。
撫琴西樓,笑傲王侯。
一步一句,器宇軒昂的中年人,衣着華貴高雅,帶着不怒自威的氣勢,緩緩走向人羣,冷眼透着蔑視,清高決絕。
幽幽詩號剛落,我和素心同時震驚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來人,琴聖付清絕!
好一個撫琴笑王侯,清絕天下。這就是付清絕,一個溫文爾雅卻清高於世的大叔。
冷眼傲視的姿態入場,江君賢被氣的臉色鐵青,咬牙怒道:“又來一個送死的老骨頭!”
付清絕冷眼不屑:“愚昧的人,命都不長。”
蔑視!赤裸裸的蔑視!一向居高臨下的江門少主,當着這麼多手下的面,在自己老巢裡被突然闖入的人蔑視了。
可所有人都知道,這個衣着華麗高雅,面色文雅的中年人,絕不簡單,闖入如此恐慌駭人的局面裡,他面不改色,淡然從容還保持着威嚴和傲氣,沒有一個江門人敢動手碰他,就這樣眼看着付清絕,緩緩從人羣中走到我們面前。
所有人都意外而驚訝,只有我和素心知道來的人是誰。饒悲天皺眉謹慎,眼裡流露出讚賞之色,素心愣了半天,見付清絕走到她面前,纔回過神,連忙恭敬施禮:“素心,見過琴主。”
“琴主!”
在場的人異口同聲的驚訝道,最先反應過來的便是饒悲天,他低聲嘆道:“你是琴聖付清絕!”
付清絕對素心點點頭,看向饒悲天和他手裡的鐵傘,清高的眼裡也閃過一絲驚歎:“哦?中原第一人?久仰!”
“不敢當,論成名江湖,琴聖先生當年可謂瀟灑不羈,在下佩服。”饒悲天客氣的笑着。
“不過是曾經少年輕狂。”付清絕言語謙虛,卻掩飾不住一身的清高傲氣。
兩大高手的互相客氣,全場居然沒人敢說話打斷,就一動不動的看着,好像是一羣青銅菜雞,在看大神互捧。這等氣勢,絕對不是普通人能修來的。
說完付清絕掏出一個白色的手帕遞給素心,神色關懷道:“孩子,快擦擦手上的血,這些血太污穢。”
一句關懷,卻暗藏一句赤裸裸的蔑視和厭惡,琴主大人真是處處不把這幫江門人放在眼裡,甚至都不在乎被包圍的危險處境,付清絕,你到底有多淡定!
李宸曦滿臉嚮往恭敬的看向付清絕,因爲琴聖打敗過天子槍,完全成了他心裡的偶像。
江君賢爲什麼不敢囂張了?局勢依然是江門在圍殺我們,佔盡優勢,可他再衝動,也知道來的人是堂堂儒門琴聖,這等身份地位,是單槍匹馬來的嗎?他敢碰嗎?猶豫太多
,頗有城府的他在思考。
“謝謝琴主。”素心禮貌的一絲不苟,一點不像小時候那樣。
“孩子,不在門中,別拘泥那些禮節,小時候你還習慣叫我叔叔呢。”付清絕跟鐵傘客氣完,把關心留給了素心,這是重視,他心中依然看重我們三人。
我不知道素心和琴聖多久沒見了,看情況,也是有幾年沒好好見面了。
很明顯,琴聖和素心的關係不一般,讓李宸曦和戴安妮她們有些好奇。
只不過付清絕突然冷眼掃向我,把我嚇了一跳,他氣息渾厚的說道:“我徒兒呢?林小暖,她不是和你一起出來的嗎?”
臥槽?
興師問罪來了?
我才反應過來,琴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怎麼會在A市?
哎呀臥槽,晚上吃飯的時候,夏心語好像說過,琴聖跟她來A市了,不過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原來後半句,就是琴聖已經在A市了。
“對不起,我沒保護好她,被江門人關起來了,不知道在哪。”我歉意連連,不做辯解。
付清絕冷哼一聲,轉過身面對黑壓壓的江門大漢,突然上前一步,我和素心都被嚇住了,他是要幹嘛?
“儒門琴聖,單槍匹馬就敢來?高高在上的日子過夠了?急着投胎?小爺我今天滿足你們!”江君賢突然一聲令下,正門和窗戶立刻降下了防盜鐵門,整個一樓的倉庫瞬間變成了封閉的鐵牢,誰都走不出去。
媽的,被困住了!
衆人突然緊張不已,韓遜理智的護住昏迷的沈玲玉,戴安妮和姐姐恐慌的捂着嘴不敢出聲,素心下意識的要跟上付清絕,琴聖伸手擋住她,微微搖頭,素心猶豫了一下,還是退到我們身邊。
“江家的小子,你的猖狂最好有相應的本事,否則!”付清絕突然雙眼射出鋒芒,解開華麗的長袍,從腰間抽出一柄水藍色的劍。
“這是!”
我瞬間愣住了,付清絕要動武!我認識他這麼多年,可從來沒見過他的身手,平日他就是一位醉心琴藝,逍遙自在的世外高人,難道今天真的要見識他深藏不露的武學?
素心也同樣震驚不已,她也沒見過琴聖出手。
“兵刃不是劍。”饒悲天突然低聲驚訝道。
衆人立刻定眼看去,付清絕緩緩抽出手中的兵刃,橫握於胸前,我瞬間大驚!
這不是劍!兵刃體長似劍,卻通體渾圓,光滑圓潤,色澤明亮,透着淡淡的水藍色,根本沒有劍刃,看起來就是一根長長的利刺,似劍非劍,這是什麼古怪兵刃?僅存的殺傷力,恐怕只有長刺的頂端,
那鋒利的寒芒。
兵刃一亮,所以人都露出驚訝古怪的表情,我記得琴聖是用劍的,這不是他原來的兵刃?
可看到兵刃的握柄之後,我震驚不已,隨後卻全都明白了,長刺是華麗的水藍色,握柄處,雕刻爲水藍色的蛟龍狀,底端龍頭開口,銜住了一個通體火紅色的鳳凰吊墜,赤色的鳳尾羽毛懸掛着,鮮豔耀眼,華麗大氣卻不浮躁,完全是一件精美高雅的觀賞品。
兵刃從何而來?顯然是特意打造出來的,沒錯,這把兵刃的原型,是一個髮簪,琴聖送給妻子鳳凰的定情髮簪,龍銜鳳。
我曾經在兩人年輕時的合影中,看到過鳳凰戴着這個髮簪,而且付清絕還給我看過那個髮簪,始終藏在他隨身帶着的盒子裡。
這就是那個髮簪的放大版啊,用髮簪的原型做成兵器,似劍非劍,琴聖對鳳凰的思念,到底有多深。
又是一位癡情卻喪妻的中年大叔,我下意識的看向饒悲天,兩人的兵刃同樣古怪帶着紀念。
素心皺眉好奇,她並沒有見過鳳凰的照片和髮簪。
“年十二習劍,使劍多年,而今遲暮,不願殺伐,劍雖君子,傷人卻與刀槍無兩樣,故今以蛟龍鳳簪爲器,避殺伐,念吾妻。”付清絕橫簪默唸,無視旁人一般,清高的語氣變得溫情刻骨,好像在對着手中的髮簪兵刃說話,又似乎在對着離世的人告白。
我從沒見過他如此的神色,一句避殺伐,念吾妻,讓身旁的饒悲天突然神色動容,緊握着手中鮮血淋漓的鐵傘,幽幽長嘆。
我曾說過,饒悲天實力堪稱第一,可多年仇恨殺伐,讓他武學的心性迷失,境界不足,如今經歷了釋懷和歸宿,他似乎也找回了更多。
琴聖的深情默唸,讓衆人一齊沉默敬佩。
江君賢突然冷笑道:“避殺伐?殺都不敢,老骨頭,你何來的自信,敢一個人闖進來?”
臥槽,還敢囂張,江君賢,你作死的本事,我是打心底的佩服!
付清絕看都沒看他一眼,默視着蛟龍鳳簪,唸叨着:“心語從小你就喜歡她,可惜我們倆沒留下孩子,所以我把心語既當做徒兒也當做女兒看待,盡心傳藝,只希望你能在那裡安心,如今徒兒有難,我以你鳳簪護她周全,吾妻,請安心!”
最後的深情告白,如決絕的承諾,付清絕緩緩擡起頭看向黑壓壓的江門人,溫和的神色突然冰涼銳利,威嚴的氣勢讓江門大漢心驚的後退。
“惡性不改,困我徒兒,今日斷手以示懲戒!”
一句懲戒比殺氣更駭人,華麗的身影揮動着水藍色的蛟龍長刺,淡然的走向對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