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號蒼浪,你確定,他叫蒼浪,孃的,這下好辦多了啊。別用刀了,等着我就行,治不了別人,蒼浪我還是有辦法的。”在江雄和小馬哥莫名其妙地目光中,我向那頭偉岸的牲口走了過去。
蒼浪,這頭牲口我早就認識,而且跟我有着深厚的友誼。
在我初三那年,他從外校打架被開除,轉到了我所在的原鄉初中。他那時候個頭就高,老師走到他面前都像是小孩子。因爲個頭太大,老師讓他坐在最後一排。我本來跟被稱爲班花的陳玉梅坐在一起,因爲我給陳玉梅寫情書的事被老師發現了。就把我調到了最後一排,我跟蒼浪成了同桌。爲此老師還對我說過這樣一句話:把你放到土匪的身邊最合適。
我沒有不高興,反而覺得很爽,如果成爲那頭巨人的朋友,我在學校裡當個小霸王也不成問題。他的真名我一直不記得,只知道他喜歡人家稱他爲蒼浪。
話不多,對人很冷,我不是個什麼好學生,上課說話聊天是我最喜歡乾的事。我跟他說話,他不理我,總是很鄙視地看着我。
這讓我覺得很不美氣,我在他前邊的一個女生背上畫了小人,那女生跟老師說了。老師來的時候,我說是他乾的,死皮賴臉的不承認是自己乾的。他也沒有解釋,直接就跟着老師走了,挨完批評後,他來找我,一把把我拎了起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不是個特別好惹的主,衝上去就跟他幹仗,他手一伸,我就夠不着他了。他也不用拳頭,只管拎起來摔我。我也沒認輸過,每天找機會冤枉他,偷襲他,有時候成功,有時候失敗,我捱打的能力是從他身上來的。
在他面前我沒少吃苦頭,但不知道爲什麼,別人怕他,我就是不怕。後來我們一起一起跟街道上的小混混幹了幾次仗,偷了幾次農家的西瓜,站在他的肩膀上,偷看過附近村裡的女人洗澡,幹了一些陰損的事後,我們成了好朋友。
“浪爺,您好,記得小的麼。”我笑着,很大聲地問他。
他似乎也不記得我是誰了,回頭不解地看着我。他身邊的幾個人,指着我說:“他就是主謀,那天在工廠門口欺負張小雅就是他帶的頭。”說完幾個人就要衝過來幹我。
我明白了,這幾個人不是找汪瑞的,主要還是找我的,是爲小馬哥罵作賤人的女孩出頭。我急忙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退了幾步,做出漢奸纔有的軟弱樣說:“大夥別動,我投降,我投降。”那幾個人依然也不管,一個黃頭衝上來,就給了我一拳頭。
蒼浪不解地看着我,對黃毛說:“虎子,等一下,讓他說完,幹他也不遲。”
蒼浪的聲音很粗重,沉穩如山的他很有點大哥大的味道,那幾個人停了手。
我依然舉着手,笑着,不知道怎麼的,看到他我就覺得好玩,也下賤了起來,嬉笑着說:“浪爺,您真不記我了呀,天地良心,你如果是個人你一定得記得我。我呀,你不是當兵去了嗎?”
蒼浪跟失憶了一樣,皺眉看着我罵道:“你特麼誰啊,說名字,我那知道你是誰啊。”說完向我走了兩步,此時的他跟之前認識的那個區別太大,讓我不由得有些緊張,第一時間想到了我們村李家差點讓我沒命的大公牛。
急忙道:“龍,我是穆龍,就跟你一起偷西瓜,幫你給班上女生寫過情書的,我們一起還偷看過女孩洗澡,我們當同桌一年,你好好想想。”
他點了點頭,詭異地笑了一下,之後又恢復了正經,陰着眼睛看着我說:“穆龍,沒聽說過。”
我當時就啞然了,他身邊的小夥又一次要幹我。跑是來不及了,我在心裡暗罵着蒼浪,但也沒準備還手,閉上了眼睛,準備捱打。老半天沒捱到拳頭,掙開眼睛的時候,看到蒼浪一伸胳膊,就把身邊的幾個人擋開了,那樣子很像一隻大鳥,之後他看着黃毛說:“我在這裡,誰讓你們動手的。”幾個小夥子,很不情願地退了幾步,這牲口太強了,他們想動手根本就動不了。
“就是,浪爺在呢,你們怎麼可以隨便動手,知道不知道我是你們浪哥的鐵子。”我笑着整了整衣服,跟他在一起一年,我總是這個樣子,永遠正經不起來。看到他,我似乎回到了四年前,那花季的日子。
他除了身材高大了,強壯了以外,別的都沒變。從他的臉上我永遠找不到任何表情,眼睛還是那麼小,嘴巴也小。他俯視着我,打量了好幾遍,纔對我說:“原來是你啊,穆龍,四年不見了吧,你還這麼點小,還是這麼不要臉。聽說你在南方幹什麼攝影師,怎麼的,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損我不是一兩天了,我也習慣了,反而覺得親切,詭笑着說:“浪爺,您就別提了,您有關係,去的了部隊,我這小人物,不就是混口飯吃罷,什麼攝影,打雜的。”
“別在我面前裝孫子,扯那些沒用的,爲什麼欺負我張小雅。”
“什麼啊,我是欺負人的那種人麼,你從那看的出來,我欺負誰了啊,幾年不見,你還是這樣,喜歡沒事給我扣屎盆子,我可告訴你,我從來不欺負女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猥瑣的笑着,我看不到我自己的臉,如果看到的話,我肯定也得抽自己兩嘴巴子。我覺得之前小馬嚇那女孩,不能算作欺負。
他吸了一口氣,又吐了一口氣,一把把我拎在了空中,跟拎小雞仔似的,問我:“別拿不要臉來說事,我現在問你,你是不是在我們廠門口欺負了一個叫張小雅的女孩。”
“沒。”我說。
“一,二……”他喊道,在他喊三之前,我急忙點了點頭道:“浪爺,您別這樣行不,我認,我認還不成嗎?我那知道是你兄弟的女人啊,放我下來。”
“好。”他說着,放下了我,不過是用摔的方式,不是很重,卻很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