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塵世有太多的意外,與巧合,擦肩而逝的緣分,卻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再次相逢,這是命運的戲作,還是緣分的必然?相逢是一場微微作痛的邂逅,早已疲憊的心,傷痕累累地,已不再似那年般的勇敢。
李子文站在薰衣草叢裡,看着蔣紙鳶慢慢遠離的背影,不由地微微心痛。
那年的邂逅,原來你早已將我的心鐫刻上屬於你的印記,只是一路疲憊,一路灰塵,早已將那年勇敢的我深深地掩藏。如今,我只是一個受傷後,習慣獨自流浪,不敢再奢求擁有的人。
李子文掏出口袋裡的香菸,慢慢點燃,看着紫色的薰衣草隨風搖曳,吐出口中的煙霧,心的疼痛,隨着煙霧的飄散,慢慢緩釋。
時間是一個可笑的小丑,畫着蹩腳的裝飾,卻淚眼微笑地演繹着一段有又一段的笑中帶淚的戲份。
陽光透明,薰衣草隨風搖曳,滿目的紫色,似深深地傷痛,輕微地觸動着內心最初的堅強防線。
李子文想起那年,那個鬱郁之夏時,那個女孩,留給自己的一身傷痕,得到與失去,只是一瞬時,一剎那。如若,從不得到,是不是就不會失去呢?我不會愛上你,那就不會再失去你。
夜晚,窗外的風聲有些凌冽,涼意襲人。
蔣紙鳶站在窗戶邊,看着窗外的夜空,灰濛濛的,壓抑地沉默着,路燈發出昏暗的燈光,淡淡的光暈。
“要下雨了”蔣紙鳶看着窗外,看着那陰沉的夜空,感受着從窗戶裡吹進的涼人的冷風,不由地想起那年,那年的夜空,也似這般地陰沉,只是那年你我還是幼時。
蔣紙鳶看着窗外的陰沉天空,聽着遠處夜空傳來的轟鳴的雷聲,不由地縮了縮身子,想着那年的那場雷雨,是那麼地淅瀝,卻也那麼地難忘,內心的深處不由地渴望這場雷雨,渴望這場雷雨快點到來。
“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蔣紙鳶回頭看着坐在沙發上的李子文,輕聲說道。
李子文看了看蔣紙鳶,起身拿起長袖的外套,走到蔣紙鳶的面前,遞給蔣紙鳶。
蔣紙鳶看了看手中的外套,看着那長袖的外套,看着那李子文的外套,不由地想起那年,那年也似這般地遞給我。
街上行人稀疏,蔣紙鳶穿着李子文的外套,看起來似穿了一件袍子,被風吹得鼓起來時,遠遠看起來,似乎一隻胖乎乎的熊走在大街上。
涼人的風,呼呼地吹着,天空慢慢落着小雨。
蔣紙鳶與李子文走在65團的街道上,任風吹亂了彼此的頭髮,小雨淋溼彼此的衣衫。
”如果你未曾遇見鬱之夏,你是不是會愛上我的?“蔣紙鳶走在李子文的身邊,看着寂靜的馬路,昏暗的路燈,有些哀傷地說道。
李子文停下腳步,看着不遠處的那棵靜靜矗立在風雨中的大樹,想起那年的雷雨夜,那棵大樹下,彼此躲過的雷雨,心不由地微微疼痛,如果,如果真有如果,我會不會愛上眼前的女孩呢!
李子文有些沉默,不知道如果真有如果,自己該如何對待蔣紙鳶,也許會勇敢地愛上,也許不會……
雨越下越大,雷聲慢慢轟鳴,閃電劃過夜空,似一把利刃劃破黑夜,又似那一隻利爪,向眼前襲來。
蔣紙鳶有些顫顫抖抖地走到大樹下,慢慢蹲下身子,閉上眼睛,淚水劃過臉頰,隨着雨水落在了馬路上。
李子文看着眼前的女孩,看着她顫抖地蹲在大樹下,想起那年,那場雷雨夜裡,電閃雷鳴,她也是如此般地害怕着,只是如今,彼此早已不再是那年的摸樣,彼此也早已被時間磨去了所有的堅強與勇敢,彼此也只是苟延殘喘地活着。
李子文走到蔣紙鳶的身邊,慢慢蹲下身子,抱住蔣紙鳶的身子,讓她躲進自己的懷抱。
“我們回去吧!”李子文感受着蔣紙鳶身體因恐懼發出的顫抖,體會着蔣紙鳶的恐懼,有些心痛地說道。
蔣紙鳶擡起頭,淚眼朦朧地看着李子文,看着他的眼睛,有些顫抖的身子,出賣了她內心的恐懼。
”我不能回去,我必須面對這些令我恐懼的天氣,努力剋制他們。“蔣紙鳶推開李子文,自己蹲在大樹下,感受着雨水滴落在身上,感受着夜晚的涼意,聲音哽咽地說道,”既然你不會愛上我,那我就必須學會自己承受,自己面對。“
李子文看着蹲在大樹下的蔣紙鳶,看着她因爲恐懼蹙起的眉頭,看着她顫抖的身子,不由地心痛。
冷風,閃電,雷鳴,瓢潑大雨。
李子文的衣衫早已溼透了,雨水順着他的臉頰流了下來,流到了馬路上,與那些渾濁的雨水匯聚成一股,流向更遠的遠方。
李子文看着眼前的女孩,溼透的衣衫,溼漉漉的頭髮,緊緊閉着的眼睛,以及蹙着的眉頭,不由地心痛。
”你必須回去了。“李子文站起身來,拉起蔣紙鳶的手,心痛地說道,”這麼大的雨,你會感冒的。“
蔣紙鳶蹲着身子,擡起頭看着李子文,臉上的淚水混雜着雨水流過臉頰,落在馬路上。
”我必須,必須戰勝他們。“蔣紙鳶看着李子文的眼睛固執地說道。
李子文有些生氣地看着蔣紙鳶,大聲地說道:”你這般地淋着,受着,這樣你就可以戰勝自己內心的恐懼嗎?“
閃電劃過夜空,似一隻利爪,撕破了陰沉的夜空。
蔣紙鳶顫抖着身子,緊緊閉着眼睛,蹲在大樹下,不言不語。
李子文看着眼前這個固執的女孩,渾身溼漉漉地,顫抖着的女孩,不由地心疼,你這般地淋着,受着,我的心竟然這般地痛着。
李子文慢慢蹲下身子,蹲在蔣紙鳶的身邊,陪她淋着,受着這場淋漓的大雨。
恰似那年,也是如此般地陪着她,躲在大樹下,受着瓢潑大雨的洗禮。
時間流逝,雨越下越大,似乎毫無節制地,潑到了大地上。
李子文伸手,將蔣紙鳶的身子,拉到自己的懷裡,替她遮住毫無休止的雨水。
李子文抱着蔣紙鳶,感受着她的呼吸,她的心跳,想起那年,自己也是如此般地抱着她躲過那年的那場大雨。
電閃雷鳴,大樹下,兩人依偎在一起,恰似那年,似乎時光真的倒流回到了那年,那刻,那場雷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