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是林展,他是一個好人,他不該把吳巖困在這裡的;但如果他是盛經綸,他是吳巖的對頭,同樣也是我的對頭。
所以,現在的我,根本無法面對他。
我用力的摁掉了手機,將它丟進了身後的包裡,有什麼事等我找到吳巖離開再說。
因爲之前憑藉通靈咒來過這裡,所以行動起來要簡單很多,只要沒有阻礙找到吳巖是遲早的好事情。
自從我在街道里打散了那個無臉婆婆後,從街頭到街尾,我都沒有再收到什麼阻撓。而我也確實是在那一片綠油油的麥田裡找到了吳巖,只不過他的處境並不好。
吳巖孤零零的倒在蔥蔥綠綠的麥田間,身上有好幾道傷口,像是已經死去了一般。我僵硬在田埂上面,渾身的血液都在凝結,是不是林展哥?我利用通靈咒來這裡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就在交手,可是當時站了上風的明明是吳巖啊,爲什麼死去的人是他呢?
林展哥!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吳巖?
我雙腿發抖,一步一艱難的朝着吳巖挪了過去,望着他不省人事的樣子,我心都碎了,終於是剋制不住的撲到他的面前,將他抱進了懷裡。
他冰冷的身體沒有一絲絲的溫度,我顫抖着,用力的呼喊着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喊到第幾遍的時候,他才終於幽幽的哼了一聲,慢慢的掀起了眼皮。
“吳巖!”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緊緊的抱住了他!剛纔我真的以爲自己來遲了,他死了,我會再也喚不醒他。
吳巖怔怔的看着我,像是不敢相信會在這個地方看見我一眼,他在惺忪的眼睛上揉了一把,再睜開——他興奮的叫了起來:“阿玖,真的是你嗎?”
他好似沒事人一樣的,從我臂彎彈起來,反將我摟進了懷裡。他冰冷的臉蹭着我臉,冰冷的嘴脣在我身上又是親又是咬的,他急促的喘息着,問我想他嗎?他說他愛我,好愛好愛,好想將我一口吃了。
我被他弄得渾身發燙,身體一陣一陣的痙攣,意識都快要變成輕輕的白雲了。這種感覺很美妙,可是我很怕,身體一點一點的變得軟綿綿的,這萬一一會有什麼危險該怎麼辦?
我喘着粗氣卯着一口勁,沒好氣的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嗔怪道:“你剛纔爲什麼裝死啊,我找你找的那麼辛苦,還以爲要帶一具屍體回去呢。”
“阿玖,對不起,惹你哭了。”吳巖停下所有的動作,心疼的低下頭。他雙手捧着我的臉,用他冰冷的額頭觸着我的額頭。四目相對,濃濃稠稠的相思纏綿膠着到了一起,雖然他沒有說,但是我能夠感覺到,他是想我、牽掛我的。
我癡癡望着他,頓時覺得鼻子酸酸的。
吳巖將我拉入懷裡,情難自禁的低下頭,深情的吻住了我的嘴。這種親密的觸感很微妙,我沉浸在溫柔綿長的吻,緊張的緊抓住他的衣裳不知道該怎麼去迴應。
他在主導的位置牽引着我,讓我快要忘記自己在那裡,我一顆心砰砰砰,如小鹿亂撞一般。我感覺它就快要跳出來了,抓着吳巖想讓他停下來,緊張的張開眼睛,慌亂的迎上了他灼熱的目光,他悠悠的眼底徜徉着暖暖的笑意,猶如一面溫暖的湖波。
我快要掉進去了,卻忽然發現他撲閃的長睫毛很好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就擡起自己的手,慢慢的在他撲閃的長睫毛上點了點,好像是碰到又好像沒有。我想再試試,他忽然抓住我調皮的手握在手心,用力的在我眼睛上親了一下。
我緊繃着,他卻摸着我的下巴,笑問:“好玩嗎?”
“什麼?”我臉上跟塗了辣椒水似的燒的滾燙,低着頭,根本無法直視他的目光。
吳巖淺淺一笑,低下頭,四處抓我躲躥的目光,怪道:“阿玖,你怎麼連接吻都不認真呢?”
“我——”我咬着嘴脣傻乎乎的擡起眼看他,又難爲情的狠低了下去。
“我的阿玖也不是隻有高冷,看她都嬌羞的臉蛋像是要滴出血一樣——”
“不許說!”
吳巖郎朗大笑,勾住我的肩膀,拉着我和他一起睡到了麥田裡。我生氣的在他嘴上捏了下,這才心滿意足的枕在他的胳膊上,由心的想時間就停在這裡多好,那我們也不必出去面對那些是是非非了。
有了那種想法,我緊繃擔憂的神經也慢慢的放鬆了下來。依偎着吳巖,悠悠的眯了會,再睜開眼睛來時才發現他一直看着我。我也沒想到自己能在這種地方睡着,更沒想到他會一直盯着我看,一時不好意思的推了他一下。
他肯定是手麻了胳膊拐了一下,我還以爲是傷着他了,緊張的一下子坐了起來,他沒事人的將我拉回到懷裡,在我臉上蹭了蹭,“阿玖,我想過你會放不下,但是真的沒有想到你居然會來找我。”
“你怎麼會那樣想呢?”我忐忑的想着,難道我在他心中也是一個無情無義的人嗎?
“你這人外冷內熱,又心軟,”他摸着我的頭髮,輕嘆了聲:“我雖然知道,可總怕你對我恨更深。才還想着阿玖她是不是已經把我忘了,後悔自責真不應該讓她忘記我,應該讓她刻骨銘心記住我纔對的——”
我記得,在那破敗的建築裡,吳巖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就是:“忘了我,阿玖。”
真不知道他當時腦子裡在想什麼,怎麼會在那麼關鍵的時候,說出這麼一句毫無作用的話。難道他以爲一句話“忘了我”我就可以忘記他嗎?如果真的那麼簡單,這世界上的人又何必承受那麼多的痛苦,活的那麼的艱難。
“你傻呀,你就像是把利刃在我心上開了無數到口子,又撒了無數的蜜糖,我怎麼會那麼容易忘記你。”我使勁的在額頭上彈了一下,言歸正傳:“你剛纔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我叫你那麼久,你都不答應呢?”
吳巖正了正身體,壞笑道:“閒着沒事養精蓄銳,聽到你的聲音還以爲是做夢,就想多聽一會。後來越聽越不對勁,又想看看是怎麼回事,結果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你。”他緊了緊圈在我腰間的手,“阿玖,你都不知道看見你的那一秒,我有多麼的吃驚。真的!我都不敢相信——阿玖她怎麼會在這裡?她不應該會在這裡呀?我記得我明明叮囑喬子傑無論如何帶她走的,她怎麼會還在風眼裡,難道是哪個環節出錯了嗎?結果我冷靜的想了想,不可能的,是阿玖她回來了,她一定是回來找我回來的。”
“就那麼睜眼閉眼的時間,你就想了這麼多事情啊?”我吐吐舌衝他扮了個鬼臉:“你要是腦子真那麼好使,你就不該只想到那麼笨的辦法,犧牲自己來解救我們。吳巖,你是不是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那是個十分笨的辦法呀?”
“哦?”他一本正經的朝我看來:“難道阿玖有更好的辦法?”
我鄭重其事的點點頭:“有的。”
“說來聽聽,下回我也好記着。”
“那就是……”我壞笑,賣起了關子:“你自己想呀,我要是直接告訴你,那多沒意思呀——”
“不行,我現在就想知道。”吳巖已經是半支起了身體,一雙手開始在我咯吱窩撓着。
其實我不算是那種怕癢的人,但是被他這樣弄着,渾身又開始發燙。他灼熱的目光,讓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有些害怕,索性妥協服軟抓住他的手,喘息着對他說:“你可以讓喬子傑他們自己走,然後我留下來跟你一起,就像現在這樣,我們兩個在一起。你說這個辦法是不是更好些?”
“好是好,你以爲我不想嗎?可當時那種情況,我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又怎麼忍心讓你跟着冒險。”吳巖無限悔恨,又柔情似水,復將我重新抱住:“阿玖,嫁給我吧,這一世不管旁人,我們兩個好壞纏上一輩子,你看如何?”
我傻住了,吳巖他這是在跟我求婚嗎?在我進入到風眼之前,喬子傑也跟曲小尤求婚來着,難道今天是個適合求婚的日子?
“纔不要呢。”我用玩笑的口氣拒絕了吳巖。
曲小尤說我可能活不了多久,那話也不像是胡編亂造的,否則吳巖也不會用什麼禁忌之術給我爭取活着的時間。如果我真的活不了多久,那我嫁給吳巖做什麼呢,做他的負擔嗎?
我不想做任何人的負擔,這是我從小到大都告誡自己的話。
“我知道,你一定是嫌棄我沒買戒指,沒單膝跪下——”吳巖有模有樣的說着,懊惱道:“早知道我就應該先買好戒指隨身帶着。”
“有戒指也不嫁你。”
“爲什麼呀?你明明也很喜歡我。”
“因爲——你不是活人呀。”這本來是我調皮、脫口而出的玩笑話,因爲這些年來也只有他的面前,我纔可以這麼的輕鬆。
只不過,我沒想到這話卻說中了吳巖的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