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承文看着雲秀雙手撐在大腿兩側的牀沿上,一雙長腿隔着過道踏在另一張牀上,揚着頭哈哈大笑,一副又是得意又是開心的樣子,謝承文心裡暗暗嘆息。
“對了,關於那個組織的情報呢?”
雲秀抿了抿嘴:
“這需要走個程序,過幾天吧。”
謝承文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阿秀,我過兩天打算回海城了。”
雲秀笑聲一頓,重新坐好之後看着謝承文:
“這麼快?”
“不快了,我從海城出來快一個月了,回去還得找工作養家餬口呢。”
雲秀翻了個白眼:
“眼前不就有工作嘛,還不比你做電工掙得多。”
“呵呵,剛纔你不是也說了,我還是幼苗呢,急啥呢。再說了,在保安公司就能掙大錢了?”
雲秀撇嘴:
“他們一線人員出一趟任務收入可是很可觀的,就像上次保護我進行全國巡迴的兩位大哥,收入光繳稅就繳了十多萬。”
謝承文張大了嘴,果然是貧窮限制了他的想象力,有錢人的錢纔是最好賺的。
不過,謝承文可不是一般人,用錢可真引誘不了他。
“我還是回海城吧,大城市好可怕。”
雲秀擡腳準備踹謝承文一腳,謝承文動作很敏銳,一縮腿躲了開去,雲秀也沒有繼續追襲,而是站起身道:
“隨便你,我這幾天會很忙,可能沒時間送你了。”
謝承文不敢起身,因爲地方太逼仄,如果謝承文也站起來,兩人幾乎要臉貼臉了,所以謝承文向後一仰,雙手撐在身後,仰視着雲秀道:
“不用,大家都這麼熟了,真不用客氣。”
“哼,誰跟你熟了,走了。”
雲秀斜了謝承文一眼轉身向外走去,手搭在門把手上又頓了頓,扭頭道:
“倩兒原本想當面向你致謝,我幫你回了,她讓我將這個轉交給你。”
說罷,雲秀從牛仔褲口袋裡摸出一個小巧的布袋子,揚手扔給謝承文,謝承文錯愕的伸手接住,正低頭打算看看是什麼東西,門口傳來一聲門鎖撞擊的聲響,再擡頭看的時候,眼前就只剩下一扇門,伊人竟已經芳蹤飄渺了。
謝承文扯了扯嘴角,想不到雲秀也會耍小性子,而且謝承文完全搞不明白她爲啥忽然就不高興了,不過雲秀暴露出這小女兒的一面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指揮官,雲秀姐姐生氣了哦,你也不會去哄一鬨。”
“嗯?哄她幹什麼?我只會哄初心啊。”
“指揮官!”
初心也不知道是真的生氣還是裝着生氣其實偷着樂,反正氣呼呼的叫了一聲之後就不理謝承文了。
謝承文打開布袋上的繩結,將布袋裡放的東西拿了出來,這是一個玉石做成的鎮紙,整體雕琢的是一隻下山虎,材質是白玉,雕工很講究,看起來惟妙惟肖的,威風凜凜。
這個東西謝承文見過,曾經放在樑家博物架上面,當時樑倩兒也給謝承文介紹過,說這個下山虎很有意思,因爲在華夏文化中下山虎惡,上山虎威,一般來說,文人比較喜歡上山虎,因此下山虎的鎮紙很少見。
樑倩兒猜測這個鎮紙很可能出自一位儒將之手,當然,這只是收藏和經營文玩者慣用的手法--編故事,想要給物件增加人文附加值而已。
當時謝承文在參觀的時候,對這件東西確實比較感興趣,只是不知道樑倩兒已經注意到了這點,今天竟然將這東西借雲秀之手送給了自己,這充分說明樑倩兒已經具備了成爲一個優秀商人基本素質。
至於謝承文爲什麼比較關注這個下山虎鎮紙,是因爲這個鎮紙上面蘊含着一些與衆不同的東西。
這些東西或許也可以歸類爲法力,但是謝承文卻清楚的知道這隻下山虎身上的東西,跟普度寺大佛像上的法力是完全不同的。
佛像上的法力溫和厚重,並且充盈着美好的祈願,而這隻下山虎身上的法力,則具有強烈的進攻性,但是又跟那些曾經遇到過的敵人身上的氣息不同,這種進攻性是內斂的,有節制的,就像是一種不容侵犯的威懾,絕不是那種擇人而噬的瘋狂。
這個氣息倒是跟下山虎的寓意完全吻合,而讓謝承文感興趣的是,這種氣息到底是怎麼生成的,要知道這個鎮紙可不是千人拜萬人崇的佛像,也不是放在博物館中供無數遊人觀摩感嘆的古董,而是一個放在書桌上供一個人把玩的玩物,它不可能匯聚無數人的願望而成,那麼,這鎮紙上的法力是因何而凝聚的呢?
謝承文正仔細的端詳着手裡的鎮紙,同時認真的感受着鎮紙上的氣息,忽然腦海中傳來小初心的一聲壓抑的驚呼。
“哎呀!指揮官,不得了啦!初心的艦裝上突然多了一副畫呀!”
謝承文大驚:
“畫?什麼畫?”
“一隻黑色的老虎哦!跟指揮官手裡拿着的那隻一樣呢。”
謝承文驚訝的看向手裡的鎮紙,然後駭然發現鎮紙上原本存在稀薄氣息竟然不見了,如今他手上的鎮紙就只是一隻普普通通的白玉鎮紙,光澤都似乎黯淡了一些,更重要的是看上去沒了原本的那種靈性,不再有活靈活現的感覺。
“吸,吸收了?難道是被吸收了麼,初心?”
初心沒有立刻回答,也許她正在分析自己艦裝上那一副畫的成因,以及帶來了什麼變化。
“可能是的哦,指揮官。”
“那,有什麼影響麼?”
“初心還在分析,初步結論是,可能會提高少許的裝甲防禦能力,其他的不好說,根據塗裝類裝備的特點,或許還具有反偵察和反鎖定這些能力,但需要經過實戰才能確認哦。”
謝承文看着手裡的鎮紙嘿嘿直笑:
“也就是說有好處了!?不管怎麼說,咱們好像找到了一個相對簡單的強化方法呀!發了,發了!哈哈...”
小初心沒有跟着謝承文高興,而是當頭一盤冷水潑下來:
“指揮官,這種東西可不那麼容易得到哦,我們沒錢呢。”
“額!”
謝承文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雞,囂張的笑聲直接就給憋了回去。
窮並不是一種罪過,但是窮是一道難關。
謝承文咳嗽了一聲,有些無奈的將巴掌大的鎮紙收回了布袋裡,然後意興闌珊的將之放進揹包的內袋中,這東西現在只剩下了紀念意義了。
雖然小初心的話有些打擊人,但是,能發現一種可以被自己利用的法力謝承文還是很高興的,他開始琢磨到底爲什麼這鎮紙上的法力可以被自己利用,而在樑家的時候,自己也曾經觸摸過一些帶有氣息的物件,可是卻沒有能獲得任何好處。
難道只有這種性質的法力才能被自己利用,又或者只有真正意義上屬於自己的東西,纔可以被自己所利用麼?這其中又是什麼原理呢?
雖然驗證這個猜想的方法理論上並不難,但是操作起來卻難上加難,因爲謝承文窮啊!
既然決定了要走,謝承文就不再猶豫,接下來他帶着初心開始逛商場,給自己的父母買了些東西,然後用快遞直接寄回去,當然,海城的朋友們也不能忘了。
又專門找了一個比較像樣的地方,回請了邢百勝等人一次,這算是謝承文來京一來最大的一筆花費,花的謝承文都有些肉痛,連呼京城居大不易。
徐志軍有心想要跟謝承文切磋一次,但是謝承文堅決的拒絕了,這種不公平的武力比試還是算了吧,如果自己動用初心來打擊徐志軍,又顯得自己太小家子氣了。
再說了,謝承文對徐志軍這個情聖的觀感還是不錯的,而且兩人之間的矛盾也都是因誤會產生,時間長了,徐志軍自然就明白了。
在京城的最後兩天,雲秀果然沒有再出現過。
但是網上的消息已經鋪天蓋地的出現了,雲秀工作室也適當的放出了一些消息,如今雲秀的粉絲正跟葉家用金錢僱傭的水軍沒日沒夜的連番大戰,網上那些大媒體小媒體都興奮的要瘋了,各種亂七八糟的人造新聞滿天飛,這就是一場媒體的盛宴啊。
謝承文估計,這大概是雲秀的團隊爲了即將開始的公開審理造勢,這個時候雲秀肯定是忙得不得了,而且,這也是非常敏感的時期,謝承文也不希望雲秀來找自己。
於是,在登上南下的動車之前,謝承文給雲秀髮了個一條消息,算是爲這次精彩刺激的京城之旅畫上了不那麼完美的句號。
......
京城的某處,雲秀看着手機上的消息,臉上的表情有些糾結,猶豫了片刻還是將捏了半天的手機放下,端起面前的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重重的呼了口氣,然後將視線轉向了窗外有些迷濛的天空。
“怎麼了?你那小男朋友走了不開心呢?”
背後的門無聲的打開,一個渾厚的男聲同時響起。
雲秀扭頭,臉上掛着嬌憨的笑容:
“大伯,您胡說什麼啊,想不到您是這樣的大伯。”
“哈哈...好,不開玩笑了,你今天來找大伯又爲了什麼啊?”
雲秀攙着有些發福的男子的手,將他引到沙發上坐了,又乖巧的倒上一杯茶,這才笑眯眯的開口道:
“大伯,上次您都沒還沒告訴我,到底那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這位鬢角有些白髮的男子促狹的打量着自己的親侄女,笑着開口道:
“爲你的朋友擔心了?其實沒必要的,那些人就是一羣老鼠,而且他們也不會發現謝承文的存在,我們都安排好了。”
雲秀暗暗鬆了口氣:
“我哪有,我是擔心倩兒和樑老,怕他們惹上麻煩。”
中年男子臉上的笑意略收,點頭道:
“應該是同行暗鬥,樑老雖然在學術界頗有建樹,門下的弟子中也有不少影響力頗大的人物,但是樑老本人很少參與這些俗事,估計這次只是有人想要拿樑老做法罷了,應該不會危及他的生命。而且,一旦我們插手,那羣老鼠自然會迅速退散。”
“大伯,您的意思是那羣老鼠是僱傭性質的?”
“對,這些人的根腳在東南亞,源頭應該在我國西南一帶,自稱是蚩尤後人,九黎遺法,在國內的勢力很隱晦,其他的我就不能多說了,他們這次露出馬腳,正好也給了我們一個機會。”
“哦,這樣我就放心了。”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
“這個時候你還替別人擔心,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的事情吧,你那個小...朋友不會有問題的,再說了,如果他真的有志走這條路,又豈能害怕挑戰和危險。”
雲秀眉頭微微一皺:
“大伯,您去調查他了?”
中年男子笑着擺手:
“放心好了,只是例行備一個案,這些檔案都屬於密級極高的文件,我們也不會這麼早跟他接觸,不會干擾他成長的。”
雲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謝謝大伯,那我就先走了。”
“嗯,明天晚上記得回家吃飯,你堂妹可一直唸叨你呢。”
“嘻嘻,她是念叨我的簽名唱片吧,那個小財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