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姐姐張五月
作者北國紅豆
崔老太在給兒子王老蔫兒過五期上墳時,滿嘴胡言亂語,竟將兒子的死歸咎於兒媳婦妨夫所致。於是婆媳之間發生口角,這使得原本悲傷的上墳氣氛,被這場無來由的口角衝散,一家人懊喪着回到了家中。
崔老太回到家中更是變本加厲,迷信的認爲是我姐妨人剋夫,甚至一度懷疑自己的孫女孫子都不是好人,跟她媽一樣都妨人克父。要不然,爲什麼孫子一出生,自己的父親就出去讓車撞死了?因此上,心中對我姐及孩子十分怨恨!兒子王老蔫兒的五期過後不久,我姐及兩個孩子還有我和抗美哥就被趕出了崔老太家,又回到了以前王奶奶留給我們的自己的家中。
時間一愰到了1976年,那個時候,我姐一個人帶着兩個孩子,由於小霖尚屬年幼,姐姐還不能工作,我還在上學,因此上全家生活的重擔都壓在了抗美哥一人的身上。在那個靠工分過日子的歲月裡,象我們這樣的,能夠活下來實屬不易。
轉過年來,王小霖稍微大一點,王小朵可以在家裡看弟弟了,姐姐這纔出去揀些破爛什麼的,換點錢來補貼家用。
到了秋季,全國爭兵開始了,抗美哥雖然歲數稍微大點了,但他非要去當兵。姐姐見弟弟執意要去,想想這也是條出路。儘管家裡全指望着抗美哥,爲了弟弟的前程,我姐還是讓抗美哥去了。
經過組織審查,我們全家都是孤兒,抗美哥當兵還受到了縣裡的表揚,鑑於目前我們的情況,縣裡指示鎮裡給我姐特殊的照顧,村裡給發了糧食,並且每天還給記五分的工分,這樣一來,姐姐一家有了生活上的保障。這也使得抗美哥能夠放心的去當兵。
要說抗美哥當兵,正趕上他所在部隊上前線,因此上,抗美哥他們這批新兵剛剛經過了三個月的新兵培訓,就被調到了戰場。
這場對外的自衛反擊戰,大概持續了十年之久。
抗美哥身體素質一直很棒,參加反擊戰後,更是身先士卒,作戰勇敢,機智非常。戰場上由一個新兵蛋子,升爲了副班長,班長,後又代理排長,排長。在一次作戰中,表現英勇,直接提拔爲某英雄連連長。在自衛反擊戰即將結束的時候,一張喜報送到了姐姐那。那是1985年的事了,我記得抗美哥的立功喜報是被村裡敲鑼打鼓的送去的,抗美哥榮立的是個人二等功,這樣一來,整個村都哄漾動了,都誇姐姐培養了一個好弟弟,我姐見抗美哥爲自己爭了光露了臉,自然也是打心眼裡高興。抗美哥一下子成了戰鬥英雄,我和姐姐也受到了村裡人的尊重。從縣裡到鎮裡更是對姐姐格外照顧,還特易在城裡分配了兩間平房。
姐姐的兒子王小霖自小是聽舅舅當兵打仗的故事長大的,對從軍報國有着濃厚的興趣,因此受舅舅抗美的影響,高中畢業後也成了一名出色的軍人。
當然這是後話,咱翻回頭再說抗美哥當兵,上面我所說的那些,都是後來才知道的。在當時,誰家孩子當兵都是保密的事情,就知道是當兵了,至於當兵去哪,做什麼,我和姐姐是一概不知。
抗美哥自當兵走後,一直沒有消息,也從未探過家。直到後來喜報來了,才知他上了前線,立了二等工,而且還提幹當了連長。
抗美哥當兵走了,我和姐姐卻因抗美哥當兵日子有了些許好轉。我更因爲是軍屬的原因,再加上是孤兒,在1978年冬季全國恢復高考的時候,由於我是全村唯一的高中生,有幸被保送上了工農兵大學。
姐姐一看更高興了,看着我也長大成人,而且也上了大學,感到很是欣慰。她覺得就是再苦再累也要幫弟弟完成學業。弟弟的光榮就是她這個做姐姐的光榮,這樣也對得起死去的爹孃了。
這就是我的姐姐,一個只識的自己名字的姐姐。一個外表柔弱,內心剛強的姐姐,一個大愛無疆的姐姐。是她把歡樂留給了我們,而把痛苦憂傷藏在了心底。
那個時候她獨自一人拉扯着一雙兒女,還省下錢來資助我上大學。真不知我那可憐的姐姐在那個環境當中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和抗美哥小的時候,爹媽去世的早,是姐姐把我們在苦難中養大。如今姐姐又經歷喪夫之痛,撫養兩個孩子,其間生活的艱辛可想而知。
我姐姐那可憐的命運啊,爲什麼這麼多的不幸通通砸到我姐一個人身上?在家作姑娘時,飽受無賴的欺負,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孩子卻受着流言蜚語的中傷。好不容易嫁人吧,還嫁了個比自己大十歲的男人,本應好好過日子,丈夫又被馬車撞死。爲了這個,婆媳關係一度緊張,如今被婆婆趕回孃家,拉扯着兩個年幼無知的孩子艱難度日。
老天爺啊!你也睜睜眼?我姐姐這是哪得罪你了,爲什麼這麼多的不幸都讓我姐碰上?
看着姐姐爲了我們,堅強的生活,我的心裡感到無比的劇痛。總想着等自己長大有出息了,一定要好好報答姐姐的養育之恩。
我的姐姐雖然命運坎坷,但始終是我心中最美的最好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