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竟然有且只有一尊！
現世的這一尊尊邪神，並非完整形態，或者說，祂們僅僅是原初邪神的一部分。
這個秘密，確實很大！
方遊確實很驚訝。不過可能邪神本就是籠罩在頭頂不可逾越的大山，這大山再拔高一截，他也沒有太多的恐懼。
終究，是要去面對的！
看出了他的想法，月主心中微微嘆息，但她不會去勸。
畢竟，她自己當初，又何嘗不是這樣呢？沒有真正直面過邪神，誰也無法體會那種令人絕望的恐怖。
她只是道，“我等數年前，同扭曲黑河直接交鋒，才得以發覺這個大秘密。但邪神爲何以這種形式存在，祂們跟完全體原初邪神之間的真正關係，我等亦不知曉。”
這也是戰後，她們被絕望籠罩，不再考慮對抗邪神的根本原因。
邪神不可敵！
但方遊聽了之後，他有不同的看法。
確實，單一一尊邪神，都能輕易擊潰大日神尊、月主、羣星之主三位大偉力者，而這樣恐怖的存在，竟纔是‘真正邪神’軀體的一部分。
任誰聽了都絕望。
可若換一個角度思考……
“邪神從宇宙之外而來，並播灑下污穢、神秘，從根源上改變了整個詭界的環境，改變了詭界的修煉體系……這等位格，無疑要遠遠高於第十境。”
詭界原來並不叫詭界。
具體叫什麼，誰都不清楚。‘詭界’二字就彷彿常識概念一樣，刻入這方宇宙每一個生靈的腦海中。
而如今，全詭界包括古神都在修行的神秘體系，其源頭更是這一尊尊不可名狀之邪神。
走人家的路，還要超越人家，豈有那麼容易？
“我們可以假設，原初邪神是更高位格，不可名、不可言、不可推測的存在，祂的到來直接改變了世界的基礎規則。”
“但因爲某種原因，原初邪神隕落，分裂成現在這一尊尊‘普通邪神’。”
“扭曲黑河、猩紅之月等等邪神，的確有大恐怖，似不可力敵。但至少，我們跟這些邪神之間，並沒有不可逾越的位格差距，這就意味着，我們有戰勝邪神的可能。”
月主張了張嘴，有心反駁，但仔細想想這位薪火導師的理論，似乎還挺有道理？
不對，問題是即便單一一尊普通邪神，她們也沒這個能力擊敗。
沒這個能力你明白吧？
等等，自己好像被繞進去了，竟敢在不可名狀的邪神面前，加上‘普通’這個前綴。
可方遊平淡話語中，蘊含的堅定信念，還是微微觸動了她。
她深吸口氣，“如若想正面對抗邪神，需小心一點，小心祂們的污穢。”
“邪神是污穢的根源，同祂們戰鬥，不論是直接、間接，哪怕只是法則、權柄力量的對衝，都會導致自身沾染污穢。”
“這些污穢非常強大，極難祛除。”
“事實上，當年便有一些古老者，投入邪神陣營麾下，全身心信仰邪神……當時我等無法理解，可現在明白了，這些古老者並非自願信仰，而是被迫信仰。”
“當自身沾染了過多的邪神污穢，就會產生不可逆轉的污化，而這種污化若到了一定程度，那……那便淪爲邪神的侍者了。”
方遊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被污染的感覺了。
神話境深入污穢之海，可能還得小心翼翼。但只要跨入高位境，就是神秘體系內的巨頭。高位存在只要不自己作死，完全不可能發生污穢化、失控等等現象。
污穢，對於普通人、中低階覺醒者，是大威脅，但對於強者而言，連debuff都算不上。
面板上，他包括其他人，‘污染程度’一欄一直是0%。
偶爾同邪神侍者、高位詭邪廝殺，會上漲些許，漲至0.3%、0.5%，但稍作休息就能跌回0%。
呃不過……
「使徒宿舍LV8：恢復速度+5000%，亦可中等速度降低自身污染程度，直至當前境界最佳狀態。」
可能、或許、大概，是他們薪火在恢復上比較給力。
也可能是使徒宿舍有點不起眼，他給忽略掉了。
‘等會，也就是說，月主體內仍根植着不少污穢？’
月主受傷這件事，她並未隱瞞。
因爲瞞也瞞不住。
遷移綠洲時，月主要了不少生命之晶。不過生命之晶能大量補充生命力、撫平法則傷痕，可對於污穢的祛除，效果就沒那麼立竿見影了。
他的評價是不如使徒宿舍。
而使徒宿舍的增益效果，嗯，他記得早早就固化在燃火之城內，他命名爲‘療養院’的地方。
“其實，我薪火對於如何祛除污穢，擁有一套獨特技術，並建立了薪火療養院等等治療康復場地。”
“月主閣下既然飽受污穢之苦，不妨移步療養院，住上一段時間。”
“邪神污穢又豈能那麼容易祛除，那是比法則之傷更難根除的不祥之物……”
月主直言，但還是拗不過薪火導師的熱情邀請。
主要也是，她本就居住在燃火之城內，暫時沒有離開的打算，既然如此，不妨試試，試試又不用錢。
指不定，多少有點用呢？
……
各域綠洲的遷移，綠洲城牆的升級強化計劃，已經漸漸接近尾聲。
不是他們薪火將綠洲都遷移走，而是剩下的、大多數的綠洲，都淹沒在了災禍的潮汐下。
這就是災禍！
人力無比渺小。
哪怕這個‘人’，是第十境根源存在，也阻攔不了災禍的大勢。
而隨着大域內一個個綠洲傾覆，生機不再，這些大域的環境也逐漸發生着變化。
——愈發死寂、暗沉、兇險。
似乎沒有了綠洲生機力量的桎梏後，大域進一步污穢化，緊接着是南、西、北三方詭界的整體沉淪，有向着中詭界變化的趨勢。
“果然，綠洲‘生’的力量非常重要。”
“失去生之力量，大域徹底沉淪。那反之，如果能積攢足夠多綠洲生的力量，是否就有可能讓整個大域，都煥發出新的生機？”
“如果四方詭界一個個大域都重煥生機，是否就能實現外圈包圍核心，將中詭界逐漸綠洲化，繼而，以生的力量壓制不可名狀邪神，甚至是將邪神封印？”
這種可能性，方遊認爲很大。
如果綠洲城牆足夠廣，綿延四方詭界全部大域，現在被包圍的，就不是他們綠洲區，而是中詭界污穢區。
可惜，
他們沒有這個能力。
他如果不進行遷移，其它三方詭界一樣會全軍覆沒，繼而沉淪。現在，至少東詭界這部分大域，生的力量變強了。
一些遷入了較多綠洲的大域，環境甚至有了些許變化——偶爾在野外，也能看到一抹綠意，更有不少新生的小綠洲誕生，誕生頻率明顯超過以往。
這也證明了，綠洲包圍灰霧的思路，是可行的。
然而還是沒蛋用。
“不，不會完全沒用。”
“想依靠綠洲之力抑制邪神，自然遠遠不夠，但這畢竟是一條清晰的、明確的、真正能夠對抗邪神的道路，在關鍵時刻，或能成爲擊倒邪神的一塊重要砝碼。”
他還是有些惋惜。
如果邪神能夠晚甦醒幾千年，他就能依靠不斷種樹種綠洲的戰略，改變詭界環境。甚至，把綠洲給種到邪神家門口去，將那一尊尊邪神鎮封。
這樣的思路，可靠、穩健，還不用跟邪神拼命。
但他沒這個選項。
唯一的選項，是懟，正面懟。
方遊眺望着中詭界，他隱約可以望見，中詭界分割出了數塊區域。或是紅月高懸，或是黑河濤濤，或是粉霧瀰漫，或是極夜無光……
這種種景象，就彷彿張牙舞爪的巨獸，漸漸漸漸地，露出獠牙。
不過，似乎也有的強，有的弱，有的快，有的慢。
“這一尊尊邪神，都在爭取儘量甦醒。”
“或許，祂們甦醒的時間，相差無幾，可若月主道出的秘密沒差，那麼早甦醒些許時日的邪神，將佔據極大優勢……祂們可以吞掉尚未甦醒的那一尊。”
“必須注意，邪神真正甦醒的那一刻。”
“不過……”
一切的根本，都源於力量。
綠洲城牆也是力量，只不過是外力，且只適用於守，不適用於攻。
……
綠洲遷移工作暫告一段落了，儘管整個詭界愈發波詭雲譎，薪火神話踏出城牆範圍，都得小心翼翼。
但短暫地，局勢竟有些平靜下來。
——除了愈發急促的灰霧巨浪，和源源不絕衝擊着城牆外圍，充當‘礁石’綠洲的詭邪浪潮外，也就沒別的大事了。
邪神陣營比較安靜。
不僅沒有進攻綠洲城牆，各陣營之間還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翻涌灰霧下，是壓抑到令人不得不屏住呼吸的平靜。
方導師又回到平靜的修煉日常中。
他坐在小小的使徒宿舍內，眼瞳中卻映照着萬千世界，以及絲絲縷縷交匯而過，不同的時間片段。
“時間的偉力，太浩瀚，太深邃，一不小心就會沉溺於其中。”
方導師參悟時之方碑，參悟時光閣，參悟時光剪影，也參悟着……
嗡——
面板在眼前張開，他翻到了【副本穿梭】界面。
這個界面非常簡潔，一個個灰色的印記，印在界面的深處。
這裡字不多，表面刻着“超越時空，竭盡全力”等一些字，但待他凝視半響，便能從這些字的縫隙裡，看到極爲細微、玄之又玄的法則紋路。
億萬萬計的法則符文，構成了這些字。
更深處，還有他尚無法理解的東西。
“這就是副本穿梭的原理嗎？”
他仍然看不懂，但他對於副本穿梭的使用，已經不再那麼簡單粗暴。
「副本搜索中……」
「提示：未發現可進入副本。」
「副本搜索中，搜索失敗……@3￥%#……副本搜索變更，進行手動搜索……」
「叮！」
「提升：發現副本‘古老的聖庭’；發現副本‘無冬的建立’；發現副本‘第一位天柱’；發現副本‘人聯的誕生’；發現副本……」
他一連發現了十餘個副本，一個個明亮印記，出現在副本穿梭這一界面上。
但穿梭時空仍舊需要付出代價，要麼是既定寶物，要麼是時間。
而且，
“這一個個副本，就是一個個我能夠發現的時間節點，可進入這些節點的意義都不大。”
時至今日，副本通關能獲得的獎勵，他已經看不上了。
至少，這些副本的獎勵對於他，沒有意義。
而在副本空間裡，他能做的事情又格外有限，一旦不小心，還可能引起無法預估的災難。
畢竟是手操的副本，他不敢浪。
主要也是，這些時間節點並不存在他想獲取的隱秘。
他端詳着穿梭界面，思索着，時而眺望時間長河。
歲月秘境內，雲捲雲舒，日升日落。
時間就像一縷縷清風，於悄然之間流逝無數。
這一日，
端坐着宛如石像的方遊，豁然睜眼。他眉心，點點銀色光彩閃爍，勾勒出一個玄妙至極的印記。
有璀璨的寶石碎片，緩緩具現而出。
它很渺小，但又很巨大，彷彿是時間長河中，可以乘風破浪的樓船。
其內映照着，過去、未來點點星星的時光碎片。
“時間權柄，終於跨過1%了。”
實際上，若非這段時間忙於綠洲城牆計劃，他的時間權柄早該突破了。不過現在也不慢，現實時間只要不超過一年，歲月秘境早進入還是晚進入，差距都不大。
“1%的時間權柄，已經不弱，而且……”
他能隱隱感知到，這方宇宙內，沒有誰的時間權柄在他之上。
他是時間權柄的最高執掌者！
就像月主三位合力，能翹起大多數光的力量一樣，在時間權柄大量閒置的情況下，他同樣能撬起更多的力量。
他望着前方，右手伸出舉至跟視線平齊的位置。
輕輕地……
打了個響指。
“噠！”
時間凍結了。
“噠！”
時間加速了。
“噠！”
時間逆流了。
“操縱時間需要支付鉅額代價，但我只要手持至寶時光閣，縮小籠罩範圍，哪怕凍結一尊頂級古老者，應當也能凍結不短的時間。”
而且，
他低頭。
「叮！」
「提示：至寶時光閣第三項能力‘時間巡遊’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