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主任在思考。
在沉吟幾秒後，張主任很快做出決定，“顧律，那就麻煩你試一下了。”
反正只是試一下而已。
失敗就失敗了，並不會損失什麼。
但要是萬一成功了……
那簡直可以稱之爲意外之喜了！
張主任視線落在一旁的方教授身上。
方教授立刻會意。
“顧教授，跟我來這邊。”
方教授在前面引路。
顧律點點頭，跟着方教授走進實驗室內的一個小隔間內。
隔間裡面，除了方教授本人之外，還有四五個人在忙碌。
其中一位是物理學院的宋教授，是被方教授臨時叫過來幫忙的。
宋教授是燕大物院的正教授。
年紀甚至要比宋教授還要大上幾歲。
但現在這位宋教授和剛纔的張主任一樣，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張主任，老方，這位是？”
“哦，這位是顧教授，過來幫忙的。”
方教授沒有太多的心思，所以只是簡單的爲兩人介紹了一下。
“顧教授，這幾臺就是我們這的全部的設備了，可以嗎？”方教授扭頭問顧律。
顧律掃了一眼隔間內的幾臺設備。
紅外光譜成像儀，近紅外激發傅里葉變換拉曼光譜儀。
他需要的這兩臺設備都有。
顧律點點頭，“這些就夠了。”
方教授伸手示意顧律。
顧律拉開一把椅子在紅外光譜成像儀前坐下。
“手套。”顧律語氣淡淡。
方教授眼神示意，旁邊的研究員助理迅速的拿過一副手套遞給顧律。
戴上手套，顧律活動活動手指。
顧律的眼神漸漸變得銳利。
他用鑷子小心翼翼的夾起一塊GaN寬禁帶半導體晶體，放在紅外光譜成像儀前觀察。
根據紅外光譜的成像結果，打印出一張簡單的紅外光譜圖。
這僅僅是第一步。
同樣是最簡單的一步。
因爲從那張紅外光譜圖中，可以很明顯的看到有許多波峰曲折的部分。
這是由於GaN中存的強烈剩餘射線帶相關反射區。
這使得測量結果的不精確。
單純的紅外光譜成像是根本沒辦法得出結論的。
這個時候，就需要另外一臺儀器，那就是拉曼光譜儀。
拉曼光譜儀有多種型號。
有共焦顯微拉曼光譜儀，固體光聲拉曼光譜儀，還有擺在顧律面前的這臺近紅外激發傅里葉變換拉曼光譜儀。
恰巧，顧律需要的就是這種型號的拉曼光譜儀，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這種型號的拉曼光譜儀是採用傅立葉變換技術對信號進行收集，多次累加來提高信噪比，並用1064mm的近紅外激光照射樣品，大大減弱了熒光背景。
顧律拿着打印好的紅外光譜圖來到那臺拉曼光譜儀前，隨後，通過輸入參數改變偏振的數值，呈現不同的拉曼光譜圖。
而顧律所需要做的，就是通過結合剛纔的紅外光譜圖，在諸多張拉曼光譜中，尋找到一個或者多個局域震動模。
這是一個相當繁瑣的工作。
因爲局域振動模長度的單位是毫米。
而在拉曼光譜成像上，模的長度一般是用分米作爲單位的。
那放在一張以分米爲單位拉曼光譜圖上，幾毫米的局域突變就會顯得很不起眼。
肉眼幾乎很難察覺到。
只能夠一部分一部分放大去觀察。
費時又費眼。
顧律的臉幾乎要貼在用來呈像的電腦顯示屏前。
在顧律身後，則是一個個一頭霧水的研究人員。
宋教授扭頭望向方教授，“你找來的這位顧教授這是在幹什麼？”
方教授一臉苦笑，“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人不是你找來的嗎？看起來還挺年輕的，你是從拿找來的，清華，中科大，還是國外？”宋教授抱着膀子，一邊注意着顧律那邊的動作，一邊開口問道。
方教授無奈的開口，“人不是我主動找來的，準確的說，是他主動要過來幫忙的。還有，這位顧教授不是我從外面找來的，就是我們燕大的人！”
“燕大的人？”宋教授愣了一下，“我記得，我們物院沒有一個姓顧的教授吧。”
“這位顧教授並不是我們學院的，而是隔壁數學院的。”
“數學院？！”
“嗯，就是數學院。”
宋教授瞪大了眼睛，說話都有點語無倫次，“那……他……我……，我們就這樣任由他隨便來？”
方教授攤攤手，壓低聲音說道，“張主任都點頭了，我們照做就可以了。”
“失敗了，我們只是浪費點時間，有沒有別的損失。”
“要是萬一真的成功了，那就真的血賺了！”
宋教授搖搖頭，撇了撇嘴，“成功，哪有這麼容易就成功。”
“要是這個難題可以這麼容易別搞定的話，你還會把我叫來幫忙。”
宋教授拍拍方教授的肩膀，“在實驗坐了一整天了，正好趁這個功夫，我出去兜兜風。老方，等什麼時候這位顧教授玩過癮了，就把我叫回來，我們接着研究。”
說完，宋教授便一邊從口袋中掏出煙，一邊走出實驗室。
方教授望着宋教授遠去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
…………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
小半個小時的時間過去，小隔間內的研究人員走的只剩下方教授還有他的一位研究助手。
而顧律呢，還是臉貼在電腦屏幕上一絲不苟的觀察。
“等等——”
顧律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麼，操控着鼠標鎖定那一塊區域。
然後，顧律將鎖定區域的拉曼光譜成像放大一百倍。
分米單位的圖像被放大爲毫米單位。
從屏幕中呈現的拉曼光譜成像中，可以明顯的看出，原本平穩的折線存在兩個凸起。
位置分別在765毫米和775毫米左右。
這就是顧律苦苦尋找的局域震動模。
啪！
顧律打了聲響指，嘴角揚起笑意。
坐在一旁等得昏昏欲睡的方教授被顧律這聲響指給驚醒。
“顧教授，怎麼樣了？”方教授望着一臉笑意的顧律，疑惑的開口問。
顧律招呼方教授過來。
“方教授，你們口中的那個技術難題，已經被我給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