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見還有點時間,便在晚上抽空立即往西門裡嚴準的鐵鋪子。因爲戰情緊張,接連幾日沒過去了,現在有了一點空閒,就想着他們,好想跟他們聊聊呢。
呂布這一到那裡,嚴準就像他是天下掉下來似的,真是喜形於色。就連嚴瓊,臉上也有了笑意,沒有了那日那種幽怨的眼神。
這時才讓呂布後悔,先前實在不該替竇通轉達那種意思,現在此人已歿,卻不知他們會怎麼想。
不過他們當時什麼也沒表示,所以應該是無礙的吧。
終於說到了戰事上,嚴準說:“聽說胡將勇悍,先前斬殺了不少漢將。不過這兩日漢軍出了一名勇將,被稱爲飛將,接連打了勝仗,所以胡人才老實多了。是這樣嗎?”
呂布聽得面帶微笑而點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奉先哥,那飛將你見過嗎?”嚴瓊問道。
“見過!”
“你說說那人有多厲害,他是將軍嗎?”
“他可沒有傳說的那麼厲害,也不是將軍!就跟我們普通人一般!”
“奉先哥,你是不是妒忌了?”
呂布還未擇詞回答,嚴準卻搶着說話了,“丫頭別瞎說!賢侄哪,這打仗就是殘酷兇險,這幾日你嚴叔,還有瓊丫頭,都在爲你捏着一把汗!唉,聽說死了不少人呢!”
“是啊,漢軍折了不少戰將和士兵,連百夫長竇通竇將軍……唉,也陣亡了!”呂布心想,不如就告訴他們這事吧。要是先前他們對竇通根本沒那意思,現在聽了,也算是消了一大疙瘩。反正人都不在了,其他的也就一筆勾消了。
果然當知道了竇通陣亡的消息之後,他們雖然也有些難過,但更多的卻是解了疙瘩。嚴準說了一句,這人不壞,可惜!嚴瓊沒說話,有一陣子藏了笑容。但過了一陣之後,那心頭的陰影也就消得無影無蹤了。
他們本來跟那莽夫就沒有什麼關係,不過是莽夫自作多情罷了。
他們也終於猜到那個飛將便是呂布了。
“奉先哥,那飛將該不會就是你吧!”嚴瓊突然情緒又振作起來,她爲自己的這種猜想而感到興奮了。
呂布見到嚴瓊投過來目光時,嚴叔的目光也投了過來,於是坦然說道:“呂布僥倖,讓你們猜對了!”
呂布見到父女倆又一次目光相接,然後露出會心的微笑。看來他倆事先已經作這樣的猜想了。
於是他倆的話就多了起來,就一定要呂布說說戰事,尤其是要呂布說說如何代表聯軍出陣,與敵將廝殺的,還有就是如何被稱飛將的事。
呂布於是略去大部分內容,先是說自己如何箭射慕容信右肩,接着說宇文秦斬殺數將,自己如何出於義憤,到中軍請戰。後來又是如何殺死其坐騎雪豹,在宇文秦狼狽敗逃時,又箭射其頭纓。再後來就是與烏蘭戈作戰時,烏蘭戈放箭暗算,卻被自己射殺。
呂布簡略說了這前後經過,嚴準父女深爲呂布的戰功而高興了,當即要去沽酒和炒幾樣菜,以祝酒慶賀。呂布謝絕了,說還是等到趕走胡人之後再喝這酒吧。他說眼下兩軍形勢還是很緊張,軍營裡頭隨時有事,自己得馬上回營,再敘幾句話就走。
於是作罷,嚴準就說了幾句吉利的話。而嚴瓊卻只看着呂布,若有所思。
呂布終於想到了好幾次要跟嚴叔講,後來總是因爲其他什麼事而擱了下來,就是鍛造長戟的事。他說嚴叔如果不嫌麻煩的話,就給呂布鍛造一把長戟,雖說呂布知道嚴叔不常打造兵器,也覺得兵器不免血腥,但是要阻擋胡人的血腥屠殺,呂布不能沒有好的兵器以對抗。
說到這裡,嚴準說:“好兄弟!不,是賢侄!你就別說了,這道理我明白!嚴叔就喜歡鍛造各種農具,更向往那種農家樂,可是要是戰爭不斷,這和平,這農家樂,又如何能夠獲得呢?再說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打仗,沒有好兵器怎麼行啊!”
嚴準停頓了一下,又說:“只是嚴叔還鍛不了好兵器,還要請大黑的武老叔來親臨指導,
所以還要他得便纔好。不過他也是古道熱腸,要是知道賢侄是到這兒戍邊對抗胡人,保衛這一方安定的,一定會不辭老邁,親自出馬的。只是可能會多耗些時日。”
呂布聽了當即點頭。“莫非這武老叔,當年就是鍛造兵器的名匠?”他說。
“賢侄猜得不錯!武老叔本來是朔方的名鐵匠,現年歲已高,歇工在家。不過,我表侄的那把白龍刀,就是在武老叔的親自掌錘下才鍛造出來呢!上一次鍛造竇通雙錘,也請了他來指導了幾天。兄弟要是鍛造長戟,非請他不可!”
然後這才問起呂布要打個什麼式樣的,多重的。呂布便不由得想起九原舊事,眼前重現九原南獄,那日張援和杜鵑來看望自己的情景。當時張援叫牢頭取來紙筆,就畫出了自己心中傾情的長戟兵器構圖。而今記憶猶新。
於是他就根據心中的長戟構圖,跟嚴準詳細說了起來。難得他也來一次繪聲繪色的。依據正是當時張援繪的圖樣。那形狀,呂布早已經刻在心頭了。
呂布強調了戟身絕對在一丈以上,而並非時下常見的短戟。還有以重六十斤以上爲佳,因爲太輕了不趁手。
嚴準聽得點頭,然後說鍛造長戟沒問題,儘可以造,只是沒有上好的鐵材,要求上等則難。因爲戟頭小枝葉片,遇強力易折斷,打造太粗,又不便利器之用,須有好鐵才行。就是好鐵,也須百鍊,方得成神器。但是沒有好鐵,就只能打造普通長戟。
最後又強調,如果急用,就只能趕造普通長戟。而實際上要得兵中神器,也是可遇而不可求呢。
在講完戟事之後,嚴準又說:“這兵器和戰馬是戰將上陣之所必備。這長戟就包在我身上,良馬呢你也要早物色。”原來他剛纔聽了呂布說戰事,知道呂布先前只是步卒,現在雖說已是騎兵,但聽呂布口氣,甚是感慨沒有好的坐騎,所以才這樣說。
呂布點頭,然後說軍營事多,軍情常常來得緊急,還是及早趕回去爲好,以免誤事。
便辭了嚴準父女。嚴瓊臨行說了一句:“奉先哥上陣一定多加小心!”那話音裡頭,似是有着無限的關心和憂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