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樑濤就在衆人的眼光裡走進了黑暗的李家山。從此一去就沒有回來。”
“那山上的狼真的就沒有了嗎?”我忍不住問道。
“是的!從那以後,山上的狼就少了,村裡人覺得奇怪,就在白天結伴近山去看,結果在山裡發現了很多的血跡,還有幾具狼的屍體,只是沒有見到樑濤的影子————!”林靈一臉沒落悲哀的神色。
“後來呢?”我忍不住的問道。
“後來林明英幾次想自殺,都被人救了,結果發現懷孕了,過了一年就生下一個女兒。”
“哦!原來是這樣。再後來呢?”我還是覺得很疑惑。
“再後來況景更加殘酷,由於林正英未婚先孕,便被村裡的人嘲笑,就在小女孩出生的第三天,她就含恨服毒自殺了。這,這座墳墓就是她的。”林靈指着柏樹下的墳堆說道。
“哦————!”我呆了一下,原來這丫頭給我講的都是真的,根本不是幻想的故事。
“後來呢!”我依然忍不住想問。
“後來!這家林家人都搬走了————!再無音訊!”
“哦!”我覺得聽悲劇的,聽了這樣一個悲情的故事。“那這段故事跟樑伯伯和你爺爺有什麼聯繫嗎?!”我疑惑的問道。
“你呀!看起來真笨!你樑伯就是樑濤。”
“不對呀!不是叫樑嘉城嗎?!哦!這是改名了。”
“那個小女孩呢?哦!不會是你吧?!”我細細盯着林靈,發現她和樑老先生並不相似。
“呵呵!你太笨,我怎麼會是他的女兒。他的女兒叫林天涯,就是漂泊天涯的意思————!”林靈白了我一眼。
“啊————!”我驚叫一聲,急忙握住嘴巴。“天涯!是她?這是她的身世。”
“是的!樑濤並沒有死,而是輾轉去了京都,一年後又去了香港。直到林天涯四歲的時候他纔來信,他一家人都搬走了,只留下林天涯,因爲他們不想要這個災星。就被爺爺收養了。樑濤來信後,我爺爺把情況詳細的說了一遍。樑家差人過來把孩子接走了,從此在沒見面!”
哦!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林天涯和他老爸關係這麼好,而她的哥哥和弟弟卻在隨時開始排斥她。
回去的路上,心情異常沉重,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林天涯身世的緣故。也不知道這丫頭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這很難說,畢竟那個時侯她才只有四歲。
回到林靈的家裡,樑老爺子已經喝的差不多了,非拉着我去一個地方。不用問我就知道要去哪裡。我默默地從車上把紙錢和焚香拿了下來,在老李家一家人的陪同下,來到林正英的墳山祭奠。
山風呼嘯,火焰橘紅。我的心裡異常沉重,林天涯這小女子飛揚跋扈不可一世,卻有着這樣的驚人傳奇。樑老爺子慈眉善目卻有着這樣的生死劫。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是怎麼走出這座山溝的。月夜下,寂靜的山谷,羣狼之中,一個孤單的男人。該是怎樣一場剽悍淒涼的景象。我看着那紙錢橘紅的火焰。眼前卻現出這冰冷的一幕。
當然,悲壯的不只是樑嘉城,還有那醉酒之後半夜之歡的林明英,她也許從來就沒想過嫁給樑嘉城,她也許從來沒有想過會生一個孩子。更沒想過幾十年後樑嘉城老態龍鍾的出現在她的墳前。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呢!
祭奠完畢。我們再次回到林家灘。所有的人都變得沉默了。樑老爺子掏出一張支票,上面有多少錢我沒有看,親手交給林家老爺子。林家老爺子推辭再三,還是拗不過樑嘉城,只好收下了。
我們也得了不少的東西,都是土特產。
林家老爺子再三挽留,但是我們還是上路了。這一晚上要是不回去,估計林天涯一家會瘋的。
路上。樑嘉城顯得很疲憊的樣子。半躺在車上,眯眼休息。過了一會,突然立起身來;“小李!你知道我們拜祭的是誰嗎?”
“伯父!我知道的,林靈都告訴我了。”我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哦!那就好。記住了,回去以後千萬不要告訴天涯,她的記憶裡雖然有些殘缺不全的記憶,但是不能讓她知道,不能讓她知道,知道了不好————!”老頭子重複着那一句話,就跟沒了電的留聲機一樣。
“我知道了,我永遠也不會告訴她的。只是,只是我有些疑問。”我忘卻不了那個寒冷悲壯的月夜,它已經深深地印在我的心裡。
“說吧!”老爺子微合着眼睛,眼角處有一滴渾濁的淚水。
“那天晚上你是怎麼走出山溝的?”問完,我就有些後悔了。這話題有些敏感,可能會勾起老人很多不願意記起的回憶。
樑家老爺子沉思了一下,頓了一頓,把身體立了起來。
“那個夜晚————!我永世不忘,不能忘————!”
我不敢打攪,也不敢繼續再追問下去。車廂裡靜的出奇,只聽見外面風和車子摩擦的聲音。
“那天晚上,我自己打着一個燈籠頭也不回的就進山了,進山以後,就有一羣狼跟了上來,大約有十幾只的樣子。我就在前面走,他們就在我的左右和後面跟着,我走一步,它們就跟一步,我退一步,他們就退一步,看着他們那藍幽幽的眼睛,我的心裡只打怵,但是還好,因爲明英偷偷的給了我一把菜刀————————。”
“你!你害怕嗎?”我實在忍不住了,那場景,絕對是有震撼力的。
“怕!當然害怕,但是我卻不能逃避,因爲我的心裡一直惦記着明英,爲了她我不能死。但是憑我的功夫是絕對對付不了這羣惡狼的,大概有十幾只的樣子。”
“哦!”
“走着走着,就進了山坳裡,回頭時,周圍已經看不見人影了,只剩下我的的一盞燈籠和獨明的月亮。這個時侯,一頭碩大的狼把嘴****土地裡,大聲的嗚嗚的嚎叫起來。我知道他們的進攻開始了——————!”
我瞪大眼睛,彷彿那個在深山裡的人不是樑老爺子,而是我一樣。
“後來吶?”我忍不住問道。
“後來————!”樑家老爺子微微合上眼睛,輕輕地倚在車座位上,像是在追思回憶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