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籠罩了京城的上空,什剎海上泛起了層層漣漪,京城裡下起了一場大雨。
隨着磅礴大雨的落下,暑氣漸消,帶來了絲絲涼意,不用扇着蒲扇也能感覺到了清爽。
李冕趁着難得的下雨天,暑氣消散,帶着雉奴、芸娘兩人走出了白牆月洞門。
一人撐着一把油紙傘,準備從東門離開駙馬府。
許久後沒有見到陳圓圓了,倒不是想念陳圓圓,想吃豆腐腦了。
李冕帶着雉、奴芸娘兩人先去一趟銀錠橋附近,如果還是見不到陳圓圓,在回來的時候,直接去陳圓圓居住的廊院,去她家裡吃一碗豆腐腦。
李冕剛剛來到東門附近,停下了腳步,走不出去了。
不是被人攔了下來,只是門口堵了一堆人,捧着各種乾禮水禮送到了駙馬。
由於人數過多,把東門門口給堵住了。
李冕過去很少見到有人給駙馬府送來乾禮水禮,門可羅雀,這幾個月以來都沒見過一名官員。
今天的情況,可謂是一反常態,不僅僅是來送乾禮水禮了,直接把東門給堵死了。
東門門口車水馬龍,紅橋帶着府裡的家丁寫下禮單,記下官員們送來的各種孝敬。
紅橋看見姑爺來了,把手裡的賬冊交給一名女清客,來到旁邊解釋了一句:“這些都是京城裡的官員聽說公主再次掌握了內府承運庫,當初不想着燒冷竈,得知公主再次掌權了,着急忙慌的過來送禮了。”
“皇后娘娘從金陵回來了?”李冕發出了一聲不解的詢問,只有皇后娘娘重新執掌了後宮,纔有可能讓長平公主再次掌握了內府承運庫。
內府承運庫等同於內帑,誰掌握了內帑,就是掌握了宮裡的財權。
鄭貴妃這些年來,迫切渴求的一件事,就是得到嘉禎皇帝的允許,執掌內府承運庫。
好不容易讓長平公主失去了內府承運庫,剛剛過去幾個月的時間,又重新掌握了內府承運庫。
紅橋略帶傷感的說道:“皇后娘娘不曾從金陵回來,要是從金陵回來就好了,公主都願意用內府承運庫的財權換來皇后娘娘回到京城。可惜,公主能夠再次執掌內府承運庫全都是利用了上百匹上等馬,使出了一連串的手段,奪來了宮裡的財權。”
李冕聽到紅橋說的這話,臉上出現了詫異,就連他都沒有本事藉着上百匹上等馬重新讓長平公主執掌內府承運庫。
不需要他出手,長平公主自己也解決了這件事,再次執掌了宮裡的財權。
李冕現在的心情,不僅僅是詫異了,甚至感到了震撼。
想不通長平公主到底用了何等手段,才能重新執掌內府承運庫。
長平公主的這份冰雪聰明,整個大朱王朝再也找不出幾個比她更聰慧的女子了。
“應天知府送上琉璃盞一對。”
女清客接手紅橋手裡的賬冊,得到了紅橋的吩咐,遇到了一些比較重要的官員,需要唱名。
李冕聽到應天知府的名字,幾乎可以斷定一件事了,紅橋說的重新執掌內府承運庫是真話。
知府是四品官員,只有兩名知府是正三品,分別是京城的順天知府,以及留都的應天知府。
應天知府的官銜與錢東澗的父親太僕寺寺卿一般無二,手裡的實權只是掌握地方的府縣,清貴的程度非同一般。
李冕問道:“應天知府都給府裡送禮了。”
紅橋聽到李冕說的這話,立即糾正了起來:“姑爺說的這話不對,應該是給駙馬府送禮。”
紅橋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把駙馬府三個字咬的很重,強調這處府邸是駙馬府。
李冕啞然失笑,不是很在意紅橋小孩子氣的行爲,心裡卻很是欣慰。
也很慶幸,長平公主身邊的幾名貼身丫鬟沒有出現看不起駙馬的行爲,一個比一個聽話,還總幫着李冕在長平公主身邊說好話。
芸娘笑嘻嘻的說了一句:“姑爺別忙着離開駙馬府,靜靜等着,過來送禮的人可不僅僅是應天知府一人。”
這句話剛說完,女清客又唱出了一個名字。
“翰林院的庶吉士,送來一套善本書籍。”
留都的知府過來送禮,已經是讓李冕感到了不可思議,聽到女清客說了一句翰林院的庶吉士,再次讓他對長平公主掌管內府承運庫有了更深的認識。
翰林院的庶吉士是天子的近臣,負責起草詔書,也有着給嘉禎皇帝講解經籍的重任,是內閣宰輔的重要來源。
讀書人高中了進士以後,大致有兩個去處,一個是外放到地方當個知縣,另外就是進入翰林院成爲庶吉士了。
一般來說,只有狀元、榜眼、探花等一甲進士,纔能有倖進入翰林院成爲庶吉士。
就算是頭三甲,也只是有幸成爲庶吉士,往往也有着落選的可能。
今天居然來了一位翰林院的庶吉士給長平公主送禮,可見掌管了宮裡的財權,在京城官員的心裡有着非同尋常的地位。
“江西按察使送來南豐貢桔一筐。”
女清客又是再次唱名了,這一次比起前兩次的聲音更加響亮,過來送禮的這名官員的官銜也更高了,赫然是掌管兩京十三省中的一省刑獄的按察使。
按察使是妥妥的一方封疆大吏了,與布政使、都指揮使一起掌管着兩京十三省的一省。
雉奴聽到南豐貢桔幾個字,眸子頓時亮了,時不時看向籮筐,想要拿來幾個南豐貢桔扒好了給姑爺嚐嚐。
紅橋頗爲自豪地說道:“姑爺別看只是一筐南豐貢桔,聽起來不值錢,卻是每年送到宮裡的貢品,楊貴妃喜歡吃荔枝留下了‘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的典故,南豐貢桔早在唐朝就是貢品了,也深受楊貴妃的喜愛。”
李冕聽出了紅橋這句話裡的意思,江西按察使能夠送來一筐南豐貢桔,不管這筐果蔬的貴賤,在於讓京城裡的官員知道按察使都來送禮了。
“孫傳庭送來一筐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