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作家和經紀人之間

警察趕到以後,趙誠的菜刀立馬就被卸下,金垚的菜墩壓根沒派上用場。趙誠依舊在大罵鍾小米毀了她的生活,警官呵斥了他一聲,請兩個受脅迫的女孩跟着去警局走一趟。

丁夏擔憂地問:“需要我陪你們一起去嗎?”

“不用,我們可以的。”鍾小米站在門口剛說完,就看見何紅秀從電梯裡出來,一臉愕然,“發生了什麼,丁夏?”

丁夏十多句話把事情解釋完,何紅秀緊緊地皺着眉頭,目送幾個警官和兩個女孩坐電梯下樓。鍾小米有種不好的預感,也不知道是幻聽還是真的,她隱約聽到何紅秀說了“搬家”兩個字。

在警局裡,鍾小米交代完一切,詢問警官趙誠會被關多久。對方聽出她話裡的意思,爲難而同情地說:“我們這邊只能處以行政拘留,如果你想進一步追討法律責任,可能得請律師來解決。不過他並沒有對你們造成人身傷害,所以……”

鍾小米的心沉了下來。趙誠的目標是她,可是如果他出來之後屢教不改,依舊找上門來,金垚和丁夏也可能會受到傷害。

金垚怎麼會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二話沒說給她爸爸打了個電話。金爸爸一口答應,說會替她們找個靠譜的律師。

“你可別想搬出去,那傢伙就認識這個地方,你準備留我一個人在這兒受苦受難嗎?”迎上金垚嫌棄的目光,鍾小米感動不已。如果說金垚是天生的S,那她可能就是一個天生的M!

兩人剛走到公寓樓下,袁晴明就從路邊停的奧迪裡下來,邁着急切的步子走到金垚面前上下左右地打量,“你沒事吧,金垚?”

金垚翻了個白眼,“又是我爸媽告訴你的?”

“啊?不是啊,是陳復。”袁晴明對這事不甚在意,進樓上電梯的一路上都對金垚噓寒問暖。鍾小米心裡的小雷達卻嗖嗖立起,陳復只能是從丁夏那兒聽來的,聯繫到此前何紅秀說的“搬家”。感受到一種力量,驅使她被炒魷魚……

鍾小米這個週末過得坐立不安,生怕主任打電話通知她捲鋪蓋走人。結果頂頭上司的電話沒等到,反倒接到大Boss的電話。這還是她第一次和陳復打電話,自然忐忑不安。不過很快,她心底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說不定陳復親自出手只是想站在丁夏朋友的角度上,跟她談談安全問題呢?

“陳總好!”

那頭正握着方向盤,戴着藍牙耳機的陳復眉梢一挑,問:“你好像很高興我給你打電話?”

“不不不。”Boss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到底是從哪兒來的自信。鍾小米把腿盤到牀上,對着窗臺上的彌勒佛祈禱,自己剛纔的斷然否決千萬別打擊到Boss的自信心,讓他愉快地進行安全教育吧。

“有件事要知會你一聲。”祈禱奏效,陳復立刻進入正題,“下個月我要去日本跟講談社談一個合作案,你跟我一起去。”

“呃,哈?”這話題來得太快,鍾小米表示承受不來,“可是,我、爲啥是我?”

“沒有爲什麼。”陳復冷淡地回答,“總之你準備準備,把日程排開。”

電話就這麼幹脆利落地掛掉,鍾小米瞪大眼望着手機,說起來,日本這地方好像有哪裡熟悉……

“垚垚!”

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可十有八|九是袁晴明在其中斡旋。金垚被氣得不行,幾乎同一時刻,她接到父母的電話,說什麼要帶她到澳門去見某正在那兒度假的名律師,這不是扯淡麼,哪能那麼巧在澳門度假,能不能編個好點的理由了?

“袁晴明也是大手筆啊,還把人律師請到澳門去度假。”鍾小米嘖嘖稱歎,拍着金垚的肩膀說:“就沖人家這下的血本,你也該去玩一玩。”

“鍾小米你能叛變得再快一點麼?”金垚的尾音還沒結束,鍾小米一箇中氣十足的“能”就蹦了出來。不要怪她無情無義,這可是劫後餘生的喜悅呀!再說了,金垚爸媽決定的事情,她這個小蝦米能改變什麼。至少袁晴明不是個壞人,這種一家四口的歡樂行就隨它去吧。

鍾小米當時心放得挺寬,卻未曾想週一上班開部門例會時,會被主任點名。

“小米,週末的時候西泠的經紀人給我打電話,說想要換個接洽人。”帶着不同情緒的視線刷刷刷掃向鍾小米,有竊喜的,有看戲的,也有純粹的擔心。

“嗯,週末的時候家裡發生了點事,可能影響到西泠了。”鍾小米含糊地解釋兩句,主任倒也沒逼她,只是問在場的人誰想要和鍾小米對調。成思月是第一個毛遂自薦的,她是組長,也沒有人和她爭,於是事情便初步定了下來。

會議結束後,成思月主動走到鍾小米麪前,“關於西泠新書首發式的工作需要和你交接一下。”鍾小米有些遺憾,本來她對首發式還挺感興趣的,如今看來是不能到場觀賞了。可沒想到這天下班時,成思月又問她能不能幫忙向西泠引見自己。

“當然可以,不過他可能很快就不是我的鄰居了。”說到這兒,鍾小米情緒變得低落下來。成思月沒有再問,反正這個項目已經在她手上。到手的餡餅先是被斜刺裡殺出的鐘小米搶走,現在又回到她手上,這不正說明,是你的終究是你的,誰也搶不走麼?

鍾小米帶着成思月來到丁夏家門口,不確定對方在不在家,試探地敲了兩下門。剛要敲第三聲時,防盜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何紅秀臉色難看地一腳踏出門,斜睨了兩人一眼,一句話都沒說就揚長而去。

鍾小米往門內望了一眼,轉頭訕訕地說:“不如我們改天再來找……”

“是小米嗎?請進來吧。”丁夏發話,鍾小米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吵完架的人心情都不會好,此時往槍口撞,只能嚥下一肚子的硝煙。丁夏倒了兩杯水,面上看不出一點生氣的樣子,溫和地詢問她們的來意。

“是這樣,應何小姐的要求,出版社給你換了個接洽人,所以我今天……”

“對不起,小米。”

話還沒說完,就被丁夏認真的道歉給打斷,鍾小米被嚇得不輕,忙擺手說沒有沒有,該說道歉的是自己纔對。

丁夏抓了抓本來就不立整的頭髮,有些煩躁地說:“我不知道紅秀會瞞着我去和出版社談換人的事情,這要是讓陳復知道,肯定會覺得我兩面三刀。”

聽見Boss的大名,成思月和鍾小米都習慣性地豎起耳朵。丁夏解釋說,昨天發生那件事之後,他就是怕何紅秀考慮過多,所以打電話給陳復說起這件事,告訴他如果何紅秀說什麼要搬家換人的事情,都不用理她。誰知道雷厲風行的經紀人居然直接找到創意策劃部的秦主任。

“紅秀以前和雜誌社談這些事情,我從沒反對過,她可能習慣幫我操持一切了。”

這一席話說得成思月很尷尬,聽西泠這意思,她豈不是變成了多餘的人?這鐘小米還真厲害,居然能搞得作家和經紀人鬧矛盾,魅力不小。

成思月也是聰明人,當即就站起來表示要先走一步。丁夏嘴上說麻煩成小姐過來一趟,還送她出門,一轉身又面無表情的。

所以昨天果然是陳復告訴了袁晴明公寓樓裡發生的事情,Boss還真是手耳通天,一邊幫袁晴明泡妹,一邊又把丁夏治得死死的。瞅瞅他對大作家的影響力,丁夏就是害怕陳復多想,所以才和何紅秀吵架。鍾小米納悶,她怎麼覺得自己成爲Boss和西泠溝通感情的絆腳石了呢?

“要找到你這麼合適的接洽人很不容易。”丁夏忽然說。鍾小米擡頭,見他的笑容又浮現在脣畔,忽然有點害怕之前他面無表情的樣子。爲掩飾心虛,她哈哈笑了兩聲,說:“你的作息表是挺奇怪的,一般人hold不住。”

“的確。”丁夏沒再說什麼,鍾小米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她心事重重地回到家裡,一進門就看到立在牆邊的黑色大行李箱。過兩天金垚就要和袁晴明一起動身去澳門,今早她上班前還說要去處理請年假的事情。

“垚垚?”鍾小米一喊,金垚就端着打雞蛋的鉢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今天晚上該她做飯,估計西紅柿炒雞蛋這道菜是少不了的。

“小米,你終於回來了。我還等着跟你說今天發生的奇葩事呢。”

鍾小米現在最聽不得奇葩兩字,她覺得身邊人的感情生活已經突破奇葩的界限,直接奔着奇幻去了。金垚也不等她回答,兀自說:“我今天去請年假,結果你知道我們部長有多奇葩嗎?直接跟我說讓我休息一個月!袁晴明有沒有搞錯,要是早知道他和老妖婆有交情,我打死也不願意請年假去澳門。”

鍾小米把包往沙發上放好,取下廚房門上掛的圍裙圍上,拿起菜刀,邊切蘿蔔邊問:“這樣挺好的呀。我記得上次去相親之前你說過,袁晴明工作的雜誌社很厲害,叫什麼來着?”

“《朗風》,就是那個紙媒裡的數字出版奇蹟,有什麼了不起的,哼。”

鍾小米切菜的手頓了一頓,腦中電光火石般的一閃,“你說是……《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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