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如果不想再這樣,就離我遠遠的

祁安落的頭被撞在牆上,疼痛還沒緩過來脣上又傳來了尖銳的疼痛。她用力的想要掙扎開,寧緘硯卻將她禁錮得死死的。他的脣上有煙味,但卻並沒有酒味,並不是發酒瘋。

孜孜不倦的震動着,祁安落又惱又急,要是她再不接電話顧西東肯定會找過來。可她越是掙扎,寧緘硯就將她壓得越緊。脣齒之間碰撞也更是激烈。

祁安落吃疼,要去咬他,卻被他巧妙的避過。脣齒間的糾纏反倒是更深。停住了震動,卻又很快重新震動了起來。祁安落又是羞憤又害怕顧西東過來,正要放棄掙扎時,寧緘硯卻突然放開了她。

祁安落幾乎是立即擡起手,啪的一耳光打在寧緘硯的臉上。這聲音太過響亮。她自己先愣了一下。

寧緘硯的臉色卻半點兒也未變,只是扣住了她的手,俊臉一寸寸的靠近她,修長冰涼的手指一寸寸的撫過那被他咬破的脣瓣,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一雙幽深的眼眸犀利的看着祁安落,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的道:“如果不想再這樣,就離我遠遠的。”

他的嘴角似是帶了一抹嘲諷,說完這話,鬆開了扣住祁安落手腕的手,轉身離開。

再次嗚嗚的震動了起來,祁安落深吸了一口氣,邊往洗手間走邊接起了電話。

果然是顧西東打來的,問她在哪兒。她回答說在洗手間。顧西東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否認了,說了一會兒就回去就掛斷了電話。

寧緘硯並沒有再回包間,而是直接到了停車場。坐進車裡,伸手用力的揉着眉心。響了起來,他沒有去接。

不過三分鐘,車窗就被敲響。他將車窗搖了下來,外面站着陳旭。暗黃的燈光下他臉上的刀疤顯得有些猙獰。

寧緘硯有那麼瞬間的恍惚,知道他找來不會沒事,暗啞着聲音問道:“怎麼了?”

陳旭的面色凝重,道:“剛纔徐讓來電話,您二叔在查您的行蹤。”

寧緘硯的臉上已是一片淡漠,手指在車窗上敲了幾下,淡淡的道:“讓他查。把厚厚給我看好了。”

陳旭應了一句是,見寧緘硯的臉色不好。他低低的道:“您放心,我會安排好。老太太還在,他還不敢對小少爺怎麼樣。”

寧緘硯掃了陳旭一眼,冷笑了一聲,一字一句的道:“三年前老太太沒在?”

陳旭自知失言,沉默了一下,道:“我親自回去。”

寧緘硯沒說話,過了會兒才道:“不用,你回去打草驚蛇。”頓了一下,他面無表情的道:“多加一倍人手。”

陳旭應了句是,恭恭敬敬的道:“我送您回去。”

寧緘硯伸手揉了眉心,淡淡的嗯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陳旭拉開車門上了車,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他那不太好的臉色,遲疑了一下,道:“需要叫秦醫生過來嗎?”

“不用。”寧緘硯揉眉心的手頓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就那麼久久的沒有動。

祁安落在洗手間裡站了半響,再次震動起來她纔回過神來。本以爲又是顧西東打來的,將拿起來才發現不是,是個陌生的號碼。

她接了起來,喂了一聲。電話那邊並沒有人說話,她有些疑惑,又喂了一聲,電話那邊的人才低低的道:“祁總監,是我。”

祁安落過了幾秒才聽出是鍾姐,她知道肯定是有事,當即就問道:“怎麼了,鍾姐?”

鍾湛的聲音暗啞,有些急切的道:“祁總監,你能不能借我點兒錢。小寶發燒了,燒成肺炎了,醫生說要住院。我發了工資就還您。”

她說着說着的聲音就哽咽了起來,祁安落看了看時間,道:“你在哪兒?要多少,我馬上給你送過去。”

鍾湛說了地址。祁安落讓她別急,她馬上過去。本是想給顧西東打電話的,最後還是決定上了車再給他打。要是他知道,肯定不會讓她一個人過去。

祁安落匆匆的下了樓,到了樓下,她才發現下雨了。這時候的車不好打,她在雨中站了好會兒纔等來了一輛空車。

路上有些堵車,到醫院已經是半小時了。找到鍾湛和小寶的時候他們竟然還在走廊裡,因爲錢不夠還沒輸上液,鍾湛拿着從護士那兒拿來的酒精正替小寶降着溫。

小傢伙的臉蛋燒得紅彤彤的,卻安安靜靜的不哭也不鬧。祁安落又是心酸又是心疼,要去繳費鍾湛卻攔住了她,勉強的笑着道:“我去就是了祁總監,你對這邊不熟悉,麻煩你替我看着小寶。”

等到辦完住院手續住進病房後已是半個小時後,祁安落看着小寶那紅彤彤的臉心疼不已,要去找醫生理論,鍾湛卻拉住了她,紅着眼眶道:“都是我沒用,不怪醫生。他們也不容易。”

祁安落心酸不已,別過頭抹了抹眼角。道:“我去給小寶買日常用品,鍾姐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上來。”

小寶是鍾湛去接時才發現發燒的,她匆匆的就趕到了醫院,肯定是還沒吃東西的。

鍾湛搖搖頭,勉強的笑着道:“不用了祁總監,今天麻煩您了。這兒有我就是,你回去休息吧。”

她的語氣裡充滿了感激。祁安落的喉嚨裡哽着,沒再說話,轉身出了病房。纔剛到走廊裡鍾湛就追了出來,叫住了她。

“祁總監,我不餓。真的不用買了。”她說到這兒停了下來,一臉羞愧的看着祁安落,道:“祁總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照顧小寶幾個小時。我知道我這樣麻煩您是得寸進尺……”

她越說越難以啓齒,一張臉狼狽通紅。祁安落趕緊的截斷了她的話,道:“沒關係,我反正也沒事。”

鍾湛的一臉的感激,有些結巴的道:“我前段時間好不容易找了一份餐館做兼職,今天可能很忙,老闆已經打過幾次電話了。我要不去這份工作肯定就沒了。”

她回身往病房裡看了一眼,又是心酸又是無奈。

她的工資並不高,除去小寶的治療費用託管費房租,就連生活費也是緊巴巴的。這份兼職是老闆同情她纔給的,只用上四個小時。如果這工作丟了,下個月就連生活費也成問題,更別提想給小寶補補身體了。

祁安落知道她不是萬不得已不會麻煩自己,也往病房裡看了一眼,輕聲的道:“鍾姐你趕緊去吧,我會好好守着小寶的。燒一退我就給你打電話。”

鍾湛的眼眶紅得厲害,再次的道了謝。回房間裡哄小寶要聽祁安落的話,這才匆匆的離去。小傢伙大概是習慣了媽媽的忙碌,雖然不捨,倒也沒哭鬧。

祁安落同他說話他不理,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她不知道他喜歡什麼,拿了搜了故事慢慢的給他讀。小傢伙聽得很認真,慢慢的睡了過去。

祁安落並不敢掉以輕心,時不時的伸手碰他的額頭試試燒有沒有退。小寶的燒退藥水輸完已經差不多十二點了,鍾湛還沒有回來。

祁安落替小寶蓋好被子,將病房裡的燈關了,趴在牀上打着盹。她原本只是打算閉着眼睛休息一下的。不知道是太累還是怎麼的,閉上眼睛就陷入了夢魘中。

夢中一片鮮紅。她站在冰冷的街道上,黑暗的盡頭,有一個稚嫩的聲音一直的叫着媽媽。胸口像是被壓了重石一般,撕心裂肺的疼痛讓祁安落淚流滿面。她想掙扎着去找那聲音,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只能任由鋪天蓋地的絕望將她覆蓋。

祁安落是被推醒的,胸口的疼痛真實的存在着。看見鍾湛,她有那麼瞬間的茫然。

鍾湛一臉的擔憂。關切的道:“做噩夢了嗎?”

祁安落的眼角溼溼,趴着的地方有大片的溼痕。她過了那麼會兒才緩了過來,擠出了一個笑容出來,道:“沒事,小寶睡了一會兒,睡得很香。不好意思鍾姐,我去一下洗手間。”

不待鍾湛說什麼。她就快步離開了病房。那種絕望還殘留在腦海中,祁安落洗了一把冷水臉,想去回想與那夢境相關的東西,卻是一片空洞。她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才重新回到病房。

她的臉色蒼白,鍾湛見着她就問道:“祁總監你沒事吧?”

祁安落搖搖頭,笑笑,道:“沒事,鍾姐你叫我安落吧,祁總監聽着怪彆扭的。”

鍾湛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歉疚的道:“今天麻煩你了,你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兒守着就行。”

祁安落此刻已沒睡意。她看了看時間,道:“沒事,鍾姐你休息一下。明天小寶還得由你來照顧。今晚我守着就行。醫生說如果不再發燒就沒什麼大礙了。”

這個時候已經晚了,祁安落獨自回去鍾湛也不放心。她沒再堅持,伸手理了理邊兒上的另一張病牀,微笑着道:“沒事,小寶我會照顧。你要不嫌棄就在這兒躺一下吧。”像是知道祁安落想什麼似的。她上了小寶的牀,道:“我睡這兒。要睡不着我們也可以聊聊天。”

鍾湛的聲音很溫柔,祁安落應了聲好,上了牀,輕輕的關了燈。病房裡陷入了黑暗中,不知道爲什麼,祁安落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那晚在沙發上,寧緘硯將她的頭摁在他胸口的場景來。

她覺得自己肯定是睡懵了,用力的甩了甩頭。遲疑了一下,問道:“鍾姐,只有你帶着小寶在這兒嗎?”

但凡要是有親人,她也不可能找她。

黑暗中鍾湛的嘴角浮現出一抹苦澀來,輕輕的道:“嗯。我的老家是小縣城的,聽說小寶的病能治,我才帶了他過來。”

獨自在他鄉的艱辛酸澀只有自己清楚,或許是壓抑得太久,鍾湛說起了她自己的事情來。

她原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的,可這個家庭,在小寶兩歲時一夜間就坍塌了。他呆滯,不會與人交流,反應比同齡的小孩子慢很多。剛開始以爲是弱智,她的老公嫌丟人,要將孩子送到福利院。她不同意,他就提出離婚。

她甚至不記得那段時間是怎麼過來的,他十天半月也不着家,婆婆指桑罵槐。她帶着小寶奔走於大醫院,當得知是自閉症不是弱智時,她鬆了口氣。帶着孩子去找她老公。卻發現他已與別人同居。離婚甚至連孩子的撫養費也不願意給。

她不得不帶着孩子回了孃家,父親責怪她就不該將孩子帶回來。帶着一個孩子怎麼嫁人?母親則是日夜抹淚。

那個男人能狠心的拋棄他們,她卻無法拋棄自己的骨肉。在得知海城這邊能治時,她孑身一人帶了孩子過來。

在異鄉落腳是那般的難,她很快花光了本來不多的積蓄。爲了維持日常的開銷,除了正常的上班外不得不去找能做的兼職。

鍾湛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說別人的事一般。她和祁安落同年的,看起來卻像是三十好幾的人。

祁安落找不到一句可安慰的話,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人揮霍無度,而有人卻不得不掙扎在底層求生。

祁安落這一夜幾乎是一夜未睡,睜着眼到天明。腦子裡紛紛複復的,像是有許許多多的東西,而她卻什麼也抓不住。

第二天是週末,祁安落早早的起牀買了早餐。又給小寶買了玩具和童話故事書。小傢伙的身體底子不錯,一整晚都沒有發燒。醫生已知道鍾湛的窘境,查房給小寶量了體溫之後讓再輸一次液,下午觀察一下開藥回去吃就行了。

鍾湛鬆了口氣,祁安落的臉色不好,她知道她八成是沒睡着,便催着她趕緊回去休息。

祁安落想着下午過來接他們。也沒推辭。坐了公車回去,剛下車顧西東的車子就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祁安落驚訝,她還沒開口顧西東就挑了挑眉,問道:“你昨晚沒回來?”

她衣服也沒換,醫院裡也沒能好好洗漱,一身的狼狽。就算是否認顧西東也不會相信,祁安落只得將昨晚的事兒說了。

顧西東倒沒說聲,揚揚下巴,道:“上車,我讓阿姨熬了粥。回去吃了好好睡一覺。”

祁安落拉開車門上了車,疑惑的道:“一大早的你怎麼來了?”

顧西東笑笑,道:“本來昨晚請你吃飯的泡湯了,我當然得過來賠罪了。”

祁安落壓根就不相信他的話,嗤了一聲。也沒再問。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離小區還有那麼長一段距離,顧西東就咦了一聲。

祁安落疑惑的擡起頭,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昨天的那兩個女人以及祁嘉鳴像幾尊門神一樣守在小區門口。

祁嘉鳴是認識顧西東的車的,像是怕他們不過去似的,同那兩個女人說了句什麼就朝着這邊跑來。

祁安落忍不住的冷笑了起來,這樣子八成是昨天沒鬧夠。知道她不上班,特意來這兒守株待兔來了。

顧西東一向都是吊兒郎當的樣兒,見他們跑得起勁,索性就懶得過去了,將車子靠邊緩緩的停了下來。

祁嘉鳴昨晚在這兒等了大半夜,今兒一早又被催着起來。早憋了一肚子的氣,到了車邊就怒氣衝衝的罵道:“祁安落你做什麼縮頭烏龜!有本事就別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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