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安陽果然離開了蘭若寺,在郭北縣買了兩把傘,來到郭北縣的界碑前等着寧採臣的到來。
下午時分,一名衣着寒酸、鞋子破了一個大洞的書生走了過來,書生看起來柔柔弱弱,卻揹着一個大書箱。
此時天下大亂,見到安陽在這裡,書生小心翼翼的走過來,斜着換了好幾個方向,想要看清界碑上的字。
安陽不偏不倚的遮住他全部目光,說:“你這書生叫什麼名字,鬼鬼祟祟的想看什麼?”
寧採臣有些畏縮,說:“我叫寧採臣,是過來收賬的,想要看看這界碑上的字。”
安陽說:“你沒走錯,前面就是郭北縣。”
“那就好,那就好。”說着,寧採臣一愣,“不對,你怎麼知道我要去郭北縣?”
安陽說:“我不止知道你要去郭北縣,我還知道很快就要下雨了,你說你是來收賬的,想來書箱裡一定背的賬本吧,別淋溼了。”
寧採臣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果然陰沉,連忙摸出一把傘:“沒關係,我帶得有……”
話還沒說完,他便說不下去了,滿臉尷尬的看着破破爛爛的傘,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安陽瞥了他一眼,扔出一把傘,說:“算你運氣好,我正好帶着有兩把傘,今天心情不錯,就送你一把了,收了賬好好在郭北縣休息一晚,明天就回去吧。”
寧採臣接住傘,呆頭呆腦的說:“哦,那就謝謝這位兄臺了,不知兄臺高姓大名?”
安陽起身,拍拍被界碑弄髒的衣服:“我叫安陽,記住,你郭北縣強盜橫行、殺人犯無數,外面的樹林更是野狼出沒,不想死就千萬不要離開郭北縣!尤其是四周的破廟,都是一些殺人不眨眼之人的流落之處!”
寧採臣連連點頭稱是:“多謝提醒,只要收到賬,我一定趕快回去。”
安陽最後看了一眼這名清清秀秀的書生,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有了傘,想必他收賬是沒問題的,既然收到了賬,應該就不會與蘭若寺產生交集了。
回到蘭若寺,燕赤霞依舊盤坐在主殿,聽見推開門的聲音陡然睜開眼,身後的軒轅神劍猛然出鞘,指着他的喉嚨,直到看見是安陽纔將劍放下來。
“是你?我不是讓你一萬就離開蘭若寺麼,你怎麼又回來了?”
安陽心裡長長呼出了一口氣,除了道術,燕赤霞的武力值也是極高的,當爲這個時空的天下第一劍客,絕非中級的格鬥精通所能敵,換種說法來說,這等劍術都是飛來飛去,已經遠遠超越了格鬥的範疇。
安陽放下手中的雨傘,從身後的包袱中拿出一瓶酒,對燕赤霞說:“我看燕大哥一個人在這裡孤獨寂寞,就又拿了一瓶酒來……”
燕赤霞有些感動,但還是打斷了他,厲聲問道:“難道你昨晚沒有碰到什麼奇怪的東西?”
安陽點頭:“碰到一個女鬼,但我把持本心不爲所動,她便走了。”
燕赤霞一笑,還以爲是自己和千年樹妖訂下的協議起了作用,一拍安陽的肩膀:“哈哈,我果然沒看錯人,你小子和我一樣,也是個難得一見的正人君子!”
安陽大義凜然:“我輩之人理應如此。”
燕赤霞哈哈大笑幾聲,臉色又迅速沉下,一臉嚴肅的說:“可你還是不能繼續留在這裡,這間破廟的危險太多了,趁着天還沒黑,你還是速速離去吧!”
安陽看了外面一眼,有些猶豫:“可是……可是外面正在下大雨,我還是明日再走吧,反正這些妖魔鬼怪也奈何不了我,我已經不怕了。”
燕赤霞望了眼他手中的酒,吞了口口水,想起他是爲自己送酒來的,索性心一橫,說:“罷了罷了,今晚我就保你平安,真是的,也不知道你這個書生出門在外帶這麼多酒幹什麼。”
安陽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今日是燕赤霞來到蘭若寺半個月的時間,按照原本的劇情,劍客夏侯今天就會追到蘭若寺來挑戰燕赤霞,寧採臣也會在這時候到來,但有了他的參與,寧採臣已經不會來了。
晚上,夏侯果然找到了蘭若寺,和燕赤霞隨意說了幾句,便拔劍相向。
兩人頓時大戰起來!
安陽站在遠方的樓上,輕輕推開窗戶,接着夜色看着這無比精彩的一幕,二人飛檐走壁,招式華麗而凌厲。
不多時,他眼睛微微一縮,看見蘭若寺大門外走進一名瘦弱的書生,揹着一個書箱,左顧右盼很謹慎的樣子。
“這書生怎麼來了!”
他心裡一沉,原有的劇情竟然沒被改變,寧採臣還是來到了這裡。
安陽連忙關上窗子,從旁邊腐朽得吱呀作響的樓梯上下去,跑到寧採臣身前一把將他拉住:“你怎麼來了,我不是叫你別來嗎?”
“啊!”寧採臣下意識就叫了出來,直到發現是安陽才鬆了口氣,“原來是你啊,安陽兄,你還真嚇了我一跳。”
安陽緊盯着他,沉聲說:“我在問你話,難道你沒收到賬嗎,爲什麼還要跑到這裡來?”
寧採臣有些窘迫,支支吾吾的道:“郭北縣的客棧住宿太貴了,而且只剩下一間上房,我就看能不能來這裡碰碰運氣,要是看見有壞人我馬上就走。”
安陽眼睛一眯,拉着他向前走,透過四天天王的石像看向前方,又很快將他扯了回來:“看見了吧,我沒騙你,這裡真的有很多殺人犯,那兩個正在打鬥的就是!”
寧採臣在他手中就像一隻小雞,被隨意的拉來拉去,他比不過燕赤霞,但想要對付一個柔弱書生還是很簡單的。
寧採臣性格善良懦弱,完全沒在意他粗魯的動作,還以爲他是真心爲了自己好,內心大受感動,收回目光時已是滿臉驚慌:“這裡果真有殺人犯!那怎麼辦,安陽兄,我現在回去的話,一定會被野狼給吃掉的!”
安陽怔了怔,沒想到昨天燕赤霞讓自己離開時的劇情,居然今天又在他和這書生之間重複了一遍,他變成了勸人的一方不說,這書生的臺詞都和昨天的他一樣。
想了想,他說:“那這樣吧,今天晚上我保你一晚上,但你不可以隨便亂走,只能老老實實的呆在我隔壁,並且晚上不能鬧出任何動靜,以免被那兩個人發現。”
寧採臣連忙高興的點頭:“一定一定,多些安陽兄臺。”
安陽依舊沉着臉:“可你要敢給我添麻煩,我就殺了你!還有,你晚上要是聽到了什麼,一定要當做什麼都沒聽到,知道了嗎?”
寧採臣心裡一驚,連忙說:“一定一定!”
安陽收回目光,帶着寧採臣悄悄上樓,安排在他隔壁,這才又下去看燕赤霞。
“砰。”
燕赤霞一躍而起,竟直接撞碎了蘭若寺閣樓上的木板,隱匿在閣樓上,只留下一個大洞,看的人心驚膽戰。
緊接着夏侯也一躍而起,可他卻並沒有發現燕赤霞的蹤影。
正當他下落之時,燕赤霞的身影卻突然出現,一劍揮出,在他身上的鐵甲上劃出點點火花。
“嗤啦。”
二人落地,長劍平舉,劍尖相向,卻勝負已分,夏侯肩膀上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觸目驚心,還流着鮮血。
安陽眼睛閃爍着光芒,如果把格鬥精通提升到頂級,他自信對自身、對力量的掌握肯定比燕赤霞和夏侯強,但絕不可能擁有飛檐走壁、撞碎閣樓的力量。
將身體素質點數堆起來還有可能。
至於燕赤霞的道術,那就完全是另一種力量體系了,不管格鬥精通再厲害、身體素質點數再高也不可能做到。
燕赤霞用劍指着夏侯,沉聲說:“夏侯兄,你我打了七年,你也足足敗了七年,不過你還挺有耐心,我避到哪裡,你就追到哪裡!”
夏侯沉聲以對:“燕赤霞,沒想到你在蘭若寺半個月,把你的劍磨得更鋒利了!”
“不是,只不過你浪費了青春,野心太大,不求上進,爲了天下第一劍的虛名,鋒芒太露,居心不正,用招……”
安陽懶得聽他們對話,儘管世界中的人物和電影中都長得不同,但劇情還是一樣的,這段臺詞他已經爛熟於心。
夏侯一無所獲,很快便離開了,沒了寧採臣的打擾,燕赤霞也自顧自的進入大殿中,開始盤坐修煉。
不多時,安陽聽見門外傳來一聲敲門聲,以爲是聶小倩來了,推開門卻見寧採臣站在外面,他的臉色再次沉了下來。
“安陽兄臺,請問有沒有……啊!安陽兄臺你幹什麼!我只是想借張席子而已啊……唔……”
安陽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即使身上穿着書生袍也不見絲毫書生氣,反而透出一種只有殺過人才有的戾氣!
他狠狠掐着寧採臣的脖子,直到掐得他喘不過氣直翻白眼才放開,沉聲說:“你忘了我告訴過你什麼,不能離開房間,不能鬧出動靜,你還敢大聲喊!”
他研究過寧採臣的性格,這名書生性格懦弱且固執,你讓他做什麼,他表面上或許會答應得好好的,但真做起事來是不會在意你的,就像今天這樣。
如果不給他一點教訓,他是不會長記性的!
爲了任務的圓滿完成,他必須得讓這個善良的人吃點苦頭,纔不會在關鍵時刻壞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