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曙光照在普里皮亞季沼澤，這片溼地沉浸在薄霧中。
今天便是遠征部隊凱旋的日子，耶夫洛夫早早的起牀。他和一衆接應的部隊走出營地，徒步前往渡口等待着。
很快，一面紅旗非常醒目的出現在遠方，一支部隊正在沿着河流行進。
“是他！他們回來了。”耶夫洛夫舉着望遠鏡眺望，給左右吩咐命令。
因爲收到情報，這支歸來的部隊中還有不少傷員。因爲戰場的情況，僅有的衛生員還有客串的，只能進行一些簡單的救治。很多人是憑着毅力咬緊牙關，被醫護人員取出子彈，甚至縫合傷口也是沒有麻藥的。
這方面楊明志有個小特權，止痛的嗎啡他可以享用。
楊桃根本沒有告訴他實情，有限的藥品自己一直給他留了一份，就是害怕出意外，結果成了真。可是他還是很愛自己，因此回家之路上因爲受傷暴露後，自個的行囊也不用親自背了。
眼看着就要到目的地，戰士們的眼中充滿希望。藉此機會，楊明志也舉起了拳頭，以每個班組發三盒牛肉罐頭爲誘惑，引得戰士們羣情激動。
不遠處，耶夫洛夫看着他們那張牙舞爪的動作，耳畔還能隱約聽到歡呼的生意。“真不知別列科夫跟他們說了些什麼，總之沒好事。“
“是嘛。”福明不禁笑道，“依我看來，能讓士兵興奮的無外乎舒適的牀鋪和美味的食物。你以爲？”
耶夫洛夫緩緩放下望遠鏡，“等別列科夫回來再問他。反正如果是吃飯的話，今天有肉。”
部隊淌水度過普里佩特河，這處淺灘水流沒膝，河底盡是些細沙，如果不小心還是會被絆倒弄得一身水。
士兵們都很小心，不少人身後揹着的可不僅僅是一張毯子。這些繳獲的德軍單兵毛毯公認的保暖，它是很薄，德軍士兵過夜全靠它。
楊明志指揮了一陣“交通”後，便站在了耶夫洛夫面前。
兩個老朋友激動的擁抱，分開之後又狠勁握手。
“你們終於回來了，這次也是戰果頗豐。我看到咱們的戰士們士氣還是很高漲，而且又加入了不少新面孔。”
“那是當然，這次出去，我才知道還有很多游擊隊隱藏在森林中。如果我們大規模搜索並把他們都收編，咱們說不定能恢復以前的兵力。”
耶夫洛夫點點頭，他知道這次戰鬥，部隊的兵力損失也很糟糕，出征的部隊五分之一犧牲了，還有數百傷兵。
今天是高興的日子，傷亡的事不要多提。兩人就站在高處，看着部隊以四列縱隊向鮎魚村進發。
這裡，楊明志受傷的胳膊非常扎眼，擁抱的時候耶夫洛夫也很注意這個。
“現在，你的胳膊怎麼樣了？”
“嗨，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楊明志一臉的大無畏，對此耶夫洛夫也沒有多說什麼。
私下裡，他說過自己的戰友的雙重標準，一方面批評別人的拼命主義，而自己打起仗來也像個瘋子。也許這次受傷了，他能學到不少，比如指揮官在前線督戰確實能大力激發士氣，卻也太容易成爲目標。如果指揮官陣亡了，部隊也太容易變得羣龍無首，墮落成一羣烏合之衆。
上午十點的時候，部隊全部進入鮎魚村的軍營。大家和留守的軍隊會師，就在機場上，戰士們爆發出驚人的歡呼聲，甚至還有哭聲。
畢竟有五百多人永遠的離開了，他們的營房，他們的私人物品還證明這些人曾經的存在，但是現在，營房要換人了。
歸來的戰士們各自回到營房休息，等待着中午飯。他們被告知，午飯將非常豐盛。
楊明志等人跟隨者耶夫洛夫回到師部，是時候由他親自彙報這次行動了。
給予楊明志的感覺，這些留守的傢伙們太想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他看了看，師部的會議室裡，黑土村和鐵匠村的村子都在了，還有些其他村落的人員再次。“我纔剛剛回來，大家就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戰鬥的事。唉，我其實很想先睡個覺。”
“還是等吃完午飯再睡吧。”耶夫洛夫道，“趁着肉還沒熟你先簡單的說說，要知道咱們留守軍營的大家可是太期待了。”
楊明志環顧四周，這羣大鬍子老毛子，一個二個兩眼放光！
“好吧！我就說說，只是，剛纔你們說起來肉的事？那是什麼？”
“是馬肉。”耶夫洛夫先行解釋了一下。原來是戰馬因爲拉了太多的東西，最後居然累倒，腿不慎折斷。
楊明志大吃一驚，“馬腿瘸了就一定要殺死嗎？“
“那有什麼辦法，畢竟是畜生。吃了馬還能犒勞戰士們。”耶夫洛夫道。
“就這樣吧。”楊明志擺擺手，吃受傷的戰馬無可厚非，人才是一切的根本。
他也沒有跟過的絮叨，簡單的把戰事的來龍去脈說明了一下。期間，他密切關注大夥的表情，並着重的說了攻佔庫塔鎮的事。
“真是糟糕，我對戰士們的戰鬥力高估了，又輕敵冒進，完全不知道敵人居然把重炮安放在城鎮裡。沒有這些該死的炮，我們也不會有很大損失。如果我事先做好偵查，可能也可以規避這些。”
說到這兒，楊明志不禁站立起來，深深鞠躬。
這個舉動有些唐突，耶夫洛夫趕緊擺手令其坐下。“我的副師長，你也不用像日本人那樣太拘泥於禮節。咱們是軍人，可以粗魯一點。只是關於你的道歉，我覺得有些小題大做。”
“是的，我也是這麼認爲。”福明插話道，“別列科夫，如果你說的就是事實，庫塔鎮之戰，你們可能消滅了兩千人，後來的遭遇戰又消滅敵人八百。所有的戰鬥加起來，你們殺掉了敵人三千人，己方纔犧牲五百，戰損比高達六比一。如果我們的隊伍能做到一比一的戰損比，德軍早就戰敗了。“
“福明，他說的都是事實。”有些疲倦的耶蓮京娜託着下巴，有些迷離的看着楊明志。“這個傢伙像個瘋子，他真是走了大運，只是被跳彈打中胳膊。要知道衝鋒道路上很多人直接被敵人子彈打成蜂窩。”
這些話彷彿就是在讚美，楊明志不禁打起哈哈，但自己確實命令部隊猛攻，導致自己眼巴巴的看着很多精銳的戰士，倒在衝鋒的路上。
自責到此爲止，戰鬥畢竟還是取得了巨大的勝利。楊明志很清楚又幹掉敵人一個師部的結果，他又要在軍界出一下小名，也可能會有更多利好的結果，爲此他只能繼續等。
只見鐵匠村的裡固施科夫村長就在這裡，他立刻說起來那輕型火箭彈的事。
所謂這些火箭彈威力太差，發射延遲時間長，最糟糕的因爲裝填的火藥性能差，對於敵人的坦克完全沒有威脅，只能利用破片襲擊步兵。
他詳細說明了部隊是如何戰勝敵人坦克的。“我們用精銳的士兵帶着集束手榴彈，親自去炸，爲此犧牲巨大。要麼就躲在隱秘處用反坦克槍，可是我們難以擊穿敵人的四號坦克正面裝甲。還是我的妻子，貝茜卡爬上了高樓襲擊他們的頂部才得手。爲此她差點獻出生命，萬幸她只是胳膊被砸出淤青。”
楊明志看到裡固施科夫皺緊了眉頭，趕緊又說了些別的，比如這種巨大口徑的子彈，即使是復裝彈，用於攻擊敵人的士兵效果卓越。“我們不用擔心敵人中彈還能反擊。我親眼看到貝茜卡用反坦克槍，擊穿了樹幹後，又把躲在後面的德軍軍官撕裂成兩截。因爲她的狙殺，那八百個敵人迅速成了烏合之衆，我軍才順利包圍殲滅。”
楊明志說了很多戰術上的細節，很多是令人沉思的。他就闡述一個道理，戰爭的根本是普通的戰士，武器只是勝利的一部分。
但是蘇軍倡導的士氣和勇氣的重要性，在於現代戰爭已經不夠用了。“敵人組成的機槍和火炮的陣地很難攻破，還是咱們的苦味酸炮彈取得了巨大戰果，部隊才得以突破，因爲我們需要更多這樣的炮彈。”不僅僅如此，楊明志讚譽起蘇聯的大炮兵主義，部隊的現狀正是炮兵奇缺，重火力的匱乏使得攻堅戰很難打。
如此部隊只能另闢蹊徑，裡固施科夫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後來又和他探討了一番。手榴彈要增加破片，最廉價的辦法就是彈體粘接上一堆廢舊彈殼。
輕型火箭彈要繼續改進，最好製造出碰撞式引信，一舉改變延遲等待的時間，更要裝填苦味酸爲爆炸藥劑。
越說越激動，眼看便是飯點。耶夫洛夫掐斷了他的話：“顯然你現在已經非常清醒了。還是吃完飯你繼續說好了，或者你去睡個午覺。”
楊明志撓撓頭憨厚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