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訝的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我”爲什麼會在這裡遊蕩？“我”看見我後也尖叫一聲，然後我只感覺頭腦一片空白，隨後是電擊般的抽動。足有一兩分鐘我才緩過來，緩過來後我嚇得往馬路上跑，跑到馬路上時正好一輛摩的路過，我揮手把車攔下，跳上車後習慣的叫道：“二中！” “小夥子，見鬼了啊？”摩托師傅問到，我沒理他，他繼續道：“唉，那一塊地挺邪門的，經常有人在那裡碰到怪事。那邊本來是要開發的，可是要開發的話，那些墳就成問題了，後來聽說遷墳還遷出事來了，就不了了之了。” 遷墳？看來大爺說開發商讓他們搬家倒是真事。唉，我沒空理會這些了，摩托車開的挺快，風聲在耳邊呼嘯，我迎風拍着臉，人清新了不少。迎面一輛車開過來，還打着遠光燈，強光直射在我眼睛裡，我本能的閉上眼，但是就這一瞬間的功夫，我腦中卻閃過很多不曾記得的畫面：“我高考考砸了，被逼着去復讀，租了間老房子，有個老年癡呆的房東，隔壁住着一個古怪的女孩……我和印璽溜進了米廠，遇到了傳說中的百鬼夜行……” 我想起來了，我通通想起來了，可是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按照記憶中的時間，現在應該快十月份了，可爲什麼現在會回到五月份，還沒有高考？ 摩托已經停在二中門口了，師傅停下車，說道：“五塊錢。” “去一中！”我大聲說到，一是因爲我已經不住宿舍了，二是因爲我急需回到老屋，弄明白這一切。 師傅憨憨的笑了笑，說：“好勒！圍着縣城兜圈都行！” 他發動了車子，很快到了一中，我非常趕時間，所以沒有讓他停下來，而是指着路讓他饒到裡面去，他一開始不願意，我說加兩塊錢後他就答應了，兩三分鐘的功夫，摩托就從大街繞到了老屋門前。 我跳下車，摸出一張二十的，給他後也沒等他找錢就衝進了院子裡。 屋裡的大門開着，大爺房間的門也是開着的，裡面的電視在放着無聊家庭劇，我跑上了樓，胡豔的房門開着，但是人卻不在。我想下樓問下大爺胡豔去哪了，可是下去後才發現他也不在。 人怎麼都不見了？我又上了樓，回到胡豔的房間，這次我注意到凳子是倒着的。以胡豔的性格，不會凳子倒了也不扶起，直覺告訴我出事了。可是能發生什麼事呢？我記得幾個月後，胡燕，也就樂樂曾經跟我說，她姐姐高考前因爲壓力大，犯病了…… 我不敢在想下去，可是我又不得不往那裡想。我開始渾身打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不再糾結於自己怎麼會擁有幾個月後的記憶，我只求胡豔沒事。可是有些東西，不是你想回避就不會發生，我在房間等了很久，也沒等到胡豔回來。 到十二點左右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
了，心理最後一道衛線也崩潰了，我拼命的往醫院跑。剛到醫院門口，就看見了大爺的兒子，也就是胡豔的舅舅。我幾個月後見過他，但是他現在並沒有見過我。 我跑到他跟前，問道：“胡豔呢？” 他看着我，眼淚流了下來。我不再理會他，往醫院裡面跑，在一樓走廊看見了胡豔，我長長的噓了口氣，笑了起來，眼淚也流了下來。可是當她看見我的時候，眼神碰撞的一刻，我又慌了。那不是胡豔，是樂樂。 她都趕來了！ 我慢慢走近樂樂，顫抖着問道：“樂樂，你姐姐呢？” 樂樂哇的一下哭起來了，抱着我，把頭埋在我肩上，哭了好一會後她開始抽泣着告訴我，姐姐沒了。 雖然已經猜到了這結果，但真正從樂樂口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還是頭暈。爲什麼我剛剛想起來我們的那些記憶，爲什麼我們剛真正在一起，胡豔就沒了？ 醫院走廊來來去去的人很多，我扶着樂樂在旁邊的凳子坐下了。胡豔的爸媽也來了，他們跑上跑下，我得知大爺也受不了胡豔突然沒了的事實，一下中風了。大爺曾經跟我說過，胡豔跟她外婆很像，長相，性格都很像，所以大爺也自然的非常疼愛胡豔。他當初讓我住進去，就是希望我能陪胡豔聊聊心，讓她放鬆，不用每天都那麼累。 死了的人要上路，活着的人還要繼續。第二天，我回學校上課去了，雖然老師講課我也聽不進去，但是這已經成慣性了。整個學校都在談論昨天地震的事，但是我卻沒興趣聽，一上午我都坐在那裡發呆，眼淚也時不時的流下來。劉兵知道我有事，問了幾句我沒理他後就不再問了，安靜的趴在那裡。 地震，地獄入口，陰親，我的魂，胡豔沒了，大爺中風了，昨天發生太多的事了，這些事鬱結在我心裡，到放學的時候，同學都走光了，劉兵在那安靜的陪着我，他輕聲道：“不管發生什麼事了，總歸要去吃飯吧？” 我剛站起來，突然感覺胸口一陣抽動，緊接着喉嚨發燙，一口血吐了出來。劉兵嚇慌了，在那裡急跺腳，一會說要去醫務室，一會說叫救護車。 我勉強笑了一下，說道：“沒事，上火了而已。” 劉兵自然不會相信我只是簡單的上火，但是我不再跟他糾纏這個問題，我拿了我們的飯盒，說：“去吃飯吧，再晚食堂就沒菜了。” 我吃不下飯，但是劉兵要吃，我不能讓他跟着我餓肚子。劉兵見我還想吃飯，笑了，說：“行，你先回宿舍，我幫你去打。”然後拿着我們的飯盒，跑出了教室。 我沒回宿舍，那裡已經不屬於我了，我現在搬到胡豔那去住了，胡豔那裡纔是我該去的地方。 在一中後面，快到老屋的時候，我碰到印璽。他還是那麼歡樂，看見我後抱着我的肩膀，搖了搖我，說：“咋
了？傻乎乎的，掉錢包了？” 可能是性格吧，我不喜歡周圍的人被自己影響，不管自己多難過，我也不喜歡朋友跟我一起難過。我擠了個笑容，說：“你爸回去了？” “我爸？”印璽問到，“我爸來了？” 我點了下頭，“昨天下午我看見你爸了，在汽車站的木雕店。” “我擦！這老頭，來了居然也不來看看我！我怎麼說也是他兒子啊！”印璽說着掏出了手機，勾着頭撥號，撥到一半時他停下來了，指着地上的影子，驚訝道：“你有影子了？” “我好睏，我回去睡覺了！”我無力的說到，再死撐下去，我怕我真的會崩潰，抱着印璽大哭起來。 “咦，古古怪怪的，懶得理你！”印璽看出了我心情不好，找了臺階下，走了。 我回到老屋，大爺房間裡的電視還在放着，看來一直都沒人回來過。我進去把電視關了，然後上樓，在胡豔房間裡，把倒着的凳子扶了起來，然後整理一下桌上的書，雖然我知道胡豔不會再回來了。 整理書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很精緻的日記本，坐下來翻開看着。第一眼，就寫着《我的夢想》。胡豔有三個夢想，第一就是考個好大學，第二就是暑假去北極村，第三就是樂樂永遠快樂。 北極村，我擡起了頭，胡豔昨天給我介紹的北極村。我把日記翻到最近的幾遍。 四月二十七號，今天中午我在院子裡碰見一個人，我不認識他，但是卻有種說不來的熟悉感。我問他幹嘛，但是他卻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 …… 五月四號，昨晚，我跟陳力睡在一起了。好奇怪，曾經我覺得婚前發生關係是很隨便的人，但是當感情發展到一定的程度，原來一切都是那麼的自然。說實話，我跟陳力認識的時間不久，但是我卻毫無保留的相信他，感情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今天下午他陪我去買書，我介紹了我最喜歡的一本書給他。我希望他也會喜歡上書裡的北極村，我希望暑假，我們能一起去一次北極村…… 我把日記本合上，看見旁邊的那本《北極村的童話》，昨天下午買了之後我讓她帶回來的。我拿着日記本和書回了房間，躺在牀上，安靜的翻開那本書。 故事不長，我一個小時就看完了，不得不說，我也被書裡描寫的北極村的風光迷住了。還有書裡的那個小女孩，破屋裡的老奶奶，松花江的鵝卵石，這一切，都活靈活現的印在我腦中。 三十多個小時沒睡覺，我不知不覺的睡着了。這一覺睡得很沉，到第二天早上才醒。 醒來後第一反應是叫胡豔一起去吃早飯，但是當我跨出房門的時候，我纔想起來，胡豔已經沒了。我手自然落下，碰到了口袋的木墩，對啊，我送胡豔的刻像還沒刻完呢。我關上了房門，開始一刀一刀的刻最後的工序——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