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觀衆朋友們,大家好。現在是BJ時間下午點,小魚我又回來了!大家有沒有想我啊?”
小魚是DY平臺戶外區的一個不大不小的主播,直播內容除了憑藉着自己不差的顏值給觀衆發發福利這一女主播的常用操作,就是帶着自己直播間的觀衆,發掘城市周邊的美食。
小魚直播間的粉絲數量一直保持在萬人左右。自從進入了直播行業,她每天下午都會舉着一根自拍杆和手機出入在街頭巷尾,今天小魚也像往常一樣,舉着一根自拍杆“到處閒逛”。
雖然看似閒逛,不過她的行走路線可是有講究的。雖然她還不是什麼大主播,但是由於平常致力於尋找京都城市裡的有趣風景和特色店家,粉絲數量主要集中在京都當地,在當地還算是比較有號召力的。所以,有店家就看上了她的直播間,願意花上幾千元的費用打個軟廣告,請她來自己的店裡做個小宣傳。
而今天她就在商場附近七拐八拐,進入了一家新開張的火鍋店。
“按照我們今天的遊戲規則,我們一路直走,遇見路口隨意轉彎,然後進入我們遇到的第一家餐廳。最後得到的結果就是——噹噹噹,這家新開張的火鍋店!”
彈幕此時是清一色的收錢警告。
“不管什麼樣的規則,最後進的都是裝潢精緻的店。主播蓄謀已久,套路精深,說好的大排檔烤串呢?”
關於在直播時做廣告這件事,小魚並沒有瞞着觀衆,雖然收廣告費,但是她在直播前都會提前去店內考察一番。只做值得做廣告的商家的廣告,這也算是小魚個人的底線所在。網絡時代廣告鋪天蓋地,而她也要掙錢養家,廣告可以做,但是虛假廣告則敬謝不敏。
因爲小魚在這方面已經和觀衆攤牌,因此還留下來的觀衆,對於小魚的日常套路已經見怪不怪了。反而開始抖機靈:
“想看主播吃烤豬腰子。”
“不如吃烤驢鞭吧,這個味道正!”
“驢鞭+1”
“驢鞭+1”
“虎鞭+1”
……
小魚掃了一眼直播間的彈幕,瞬間哭笑不得,趕緊控場:
“喂喂喂,我們這可是正經直播間。想看吃鞭的出門右轉迅雷快播。”
“大清早就亡了,快播?那是什麼東西?”
“我懷疑你們現在正在開車,但是我沒有證據。”
“疑車無據。”
“車門已經被我焊死了,今天你們誰都別想下車!”
“不要啊,放我下車,這不是去陽光幼兒園的車!”
直播間的觀衆開始彈幕自嗨。
小魚把勾選好菜品的菜單交給服務員。點好菜後,小魚開始與直播間的觀衆閒聊。
“我們今天點了箇中辣的火鍋鍋底,聽說這家店的麻辣鍋底和酸菜鍋底都挺有特色的。小魚個人比較喜歡麻辣,有興趣同學也可以試試其他鍋底。”
突然,直播間的彈幕清一色的刷起了“快看後面”、“快看帥哥”。
搞不清楚狀況的小魚一頭霧水地回頭一看,發現了觀衆刷屏的原因。
在她的側後方的桌子上,碰巧坐着一個膚白貌美的帥哥。
當下這個顏值社會,有顏值就是這麼自信。即使只是在鏡頭的角落露了一個臉,也能被觀衆發現。
“哇,好幸運啊。真的是帥哥,貨真價實的帥哥。觀衆們你們應該看得到,帥哥只出現在屏幕的角落,所以這應該可以證明帥哥是天然顏值,這可不是美顏軟件修圖修出來的。”
小魚笑得很開心,一方面是看到高顏值異性的賞心悅目,另一方面則是因爲碰到這個帥哥,自己直播間的直播效果和直播內容就不用擔心了。
“主播上去撩小哥哥呀!”
“衝鴨!”
直播間的部分女性水友開始起鬨,其中還夾雜着一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男性觀衆。
如果你要問主播最怕的是什麼?可以肯定的是,主播一定是不怕丟臉的,相比丟臉,直播間沒有看點吸引不了觀衆纔是致命傷。
衆所周知,有不少主播都曾做出過大言不慚的吹NB白給操作,甚至有主播欠下數噸米田共沒吃。他們不知道自己說出的話很容易被打臉嗎?他們當然是知道的,但是爲了節目效果和製造笑點,說大話也是主播的必修課之一。
同樣的,在看到直播間的彈幕起鬨後,小魚就做好了捨生取義的準備。
不過是去搭訕陌生的帥哥而已,這對於小魚他們這樣的主播來說真的不叫事。
小魚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對着鏡子確認一遍自己的妝容,又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確保自身狀態良好後,小魚把自己的直播設備——手機架在一個合適的位置固定好,以便之後她搭訕的過程能被觀衆看到。
“好了,老鐵們我上了,大家且看戀愛能手的小魚姐姐我怎麼手到擒來。”
“好的,小魚姐一路走好。”
“小魚姐加油,要是撩到了我就給你充一發大火箭。”
“還要等撩到才送火箭?我現在就送!”
一枚火箭從直播間頂部飛過。
“老闆好。”
“老闆NB。”
……
李想正津津有味地吃着火鍋。
在商場裡逛了一圈,李想給自己買了幾套衣服。其中一套衣服現在就被他穿在身上。
所謂人靠衣裝馬靠鞍,爲了今天中午的試鏡,李想已經提前打理好了自己的頭髮和鬍子。如今換上一身修身的休閒裝,充分襯出了他前段時間鍛煉出的好身材。已經能算得上是九分程度的帥哥了。最後的一分,如果讓專業的化妝師給他化好妝做個造型,就能夠變成十分的帥哥了。
逛完商場,時間已經到下午了,由於中午沒吃飯,李想就隨便找了個火鍋店,打算填填肚子。
李想經過食戟世界的歷練,已經是一名專業的,甚至在專業廚師行業裡都水平拔尖的廚師了。吃過的料理不知凡幾,過盡千帆之後,比起牛排鵝肝焗蝸牛之流的西餐,李想反而覺得火鍋,燒烤這些帶着人間煙火氣的食物更符合他的胃口。
這家店的酸菜鍋底倒也是頗有特色,雖然沒有自己之前做的好吃,但李想還是挺滿意的。
火鍋店剛開店,而現在也還沒有到晚上的顧客高峰期,店裡的顧客還不多,因此李想坐了個四人的卡座,他對面的座位則是空着的。李想吃得正香之時,一個相貌中上,穿着時尚,年齡似乎比他大一些的女人在他座位的對面坐了下來。
“額,你……有什麼事嗎?”
“帥哥你好,你有女朋友嗎?”
李想愣了一下,但還是回答道:
“有。”
小魚仍然毫不畏懼,繼續詢問道:“那你介意多一個嗎?”
李想沉默了,氣氛突然變得尷尬了起來。
小魚一看氣氛不對,趕緊圓場:
“那個那個,小哥哥你別生氣,我是個主播,現在做視頻拍素材,剛纔的問題都是開玩笑的。”
“啊,我沒有生氣。”李想擺了擺手,“我只是想到了一些自己的事情,臉色可能有點難看了。和你沒關係的。”
李想夾起一塊肉,塞到嘴裡,一下一下地嚼着,眼睛卻失去了焦點,不知道在看哪個地方。
小魚看情況似乎不太好,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麼話,趕緊起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全程目睹了小魚撩漢過程的直播間已經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
“恭喜主播一巴掌打在了馬腿上。”
“主播好慫,沒說兩句話就縮回來了。”
“心疼我們的小魚姐。別有用心地接近帥哥果然沒有好下場。”
“沒關係,小魚姐至少有我們可以給你安慰。”
“其實我也聽心疼剛剛那個小哥哥的,你看他現在一個人在那裡喝悶酒。小哥哥看起來是個有故事的人。”
正如小魚直播間的水友所說,李想正一個人喝着悶酒。
這些天來,他總是會時不時地想起繪里奈,還有自己放心不下的兩個孩子。
他終究是那個世界的過客。
曾經看過一本書,書裡有一個從明朝開始活到現在一直活了四百多年的不老不死的變種人曾說過,看着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一個個老去,一個個先於自己而去,那種直擊內心深處的孤獨與痛苦,是孤單的長生種最大的悲哀。
他曾經以爲,自己是個演員,可以憑着自己的本事讓自己脫離出來,然而李想卻發覺自己似乎怎樣都做不到。
而越加思考,李想的思緒就越加混亂。
經過伊瑞爾強化的身體,對酒精的耐受度超乎想象。一連灌下一打啤酒,李想仍然沒有一絲醉意和睡意。
他知道,在自己離開食戟之前,繪里奈已經西去,但是李想主觀上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能夠從事演員這個行業,情緒的敏感性一般都比常人更突出一些。明明自己的理智告訴自己,繪里奈已經壽終正寢,Emiya的故事已經在那個世界結束,且那個世界的持續運轉,未來已經不再關乎“Emiya”這個原本不應該出現的鬼魂。
但是李想心理的感性卻在咆哮,甚至奢求着再一次見到她。
李想的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
自己真是一個自視甚高的傻子。
伊瑞爾曾經對李想建議過,說她可以幫李想清除掉有關食戟世界的記憶,但被李想拒絕了。
他記憶裡的繪里奈,記憶裡的那些不曾作假的友情、愛情與親情,是那個世界留下的唯一的痕跡。
從李想化身紅A介入食戟世界開始,那個世界就偏離了原本的軌道,雖然對原住民的生活不會產生影響,但這也就說明回到那個世界,還是被自己更改過結局的那個食戟世界,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
在他腦海中保留的這僅存的回憶,他無論如何都不想失去。
他硬撐着,不得不說他真的是一個天才級別的演員。他的表演到目前爲止都無懈可擊。
宇宙中的一處未知領域,兩團神秘能量的聚合體,如果我們真的能夠看到的話,就是兩個不同顏色的光團正在“交談着”。
其中一個明亮一些的光團,對暗淡一些的另一個光團問道:
“羈絆,你還在看他嗎?”
“領域,你又在明知故問了。”
其中一個能量聚合體伸出一根“觸手”,碰了碰另一個能量聚合體的“身體”。
“腐蝕還在繼續嗎?”
“還是明知故問。時間的腐蝕是誰也無法阻止的,而我則更是如此。”
“所以你才這麼着急地培養接班人?”
“有些事看似偶然,但終歸是必然。並不是我在培養他,而是當時間流轉,最終一定是他繼承我的位置,這一點毋庸置疑。也正因爲是他這樣的生命體,纔會最終成爲‘我’。”
明亮一點的那個光團似乎是在嘆氣:
“羈絆,你總是這樣,明明可以多依靠我們一些,但你卻總是把事情一個人悶在心裡。”
暗淡一些的那個光球沉默了。
“算了。你有你自己的行事方法,我就不插手了。但是,羈絆。最近虛空那邊一直有動靜。你是我們這些傢伙裡最容易被攻擊的,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
“那我就先走了,希望以後還能看到你。”
此時,也不知道是否是同時,伊瑞爾正苦惱於自己受損的資料庫,試圖從蛛絲馬跡中還原出一些缺失信息的只鱗片爪。
而更糟糕的是,伊瑞爾發現自己無法與諸界之神取得聯繫了。
“難道發信裝置受損了?可是明明自檢結果沒有問題……之前那次受傷,到底有多嚴重……關於那次受損的記錄也找不到,這到底該怎麼辦?”
伊瑞爾難得的抓狂了。
而李想還在思考人生,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命運正依照着一根看不見的軌道線向一個固定的方向前進。
提着大包小包走出火鍋店,夜晚的星星已經開始在京都的夜空中閃爍。
思慮再三,李想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喂,Tony哥,是我。你們酒吧不是在找人嗎?我想去你們那裡……嗯,對……好的,謝謝。”
他要讓自己忙碌起來,忙起來,就不容易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