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胞宮在，要多少打手就有多少打手。
可關鍵問題是胞宮雖然還在，想要修復，卻要漫長的時間了。
老二話到口邊，卻沒說出來。
事情已經做了，說再多都沒用了。
當初的他們，可都沒想過自己貼補鏡像胞宮。
月詭想要生存，就得自己供養它。
誰知道這一屆的月詭這麼沒用，居然混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老二長長的吐了一口胸中的鬱氣，一掌拍在桌上的一個凸起，靈光微閃間，他便消失在當場。
半晌後，化成更淡影子的他便站在這個他曾經大搞破壞的胞宮裡。
當時的設想是，他把月詭們視爲命根子的胞宮弄壞了，它們就算靈脈枯竭，幾個魔王爲了以後的發展，也必會祭上幾個仙級月詭，用它們自己來供養胞宮。
供養胞宮的時候，也等於供養了他們。
那九百多個低階月詭，只算讓他們喘口氣，要不然，他明明侵進了顧成姝的酬功劫，怎麼也不會那般退走。
一想到那連一串的攔截，他連顧成姝的衣角都沒碰着，老二的心情就很不美妙。
天道假人手。
秘界在他們手上，幾進幾齣，最終他們還是一點便宜都沒得到。
現在它又假借三十三界修士的手，跟他們幹……
嘶~
老二輕嘶一聲，正要往外走的時候，突然若有所感，身形一下子淡的再也沒有一點痕跡。
黑骨塔裡，太虺魔王緊盯着面前的虛鏡，剛剛……
剛剛確實有一個人影吧？
怎麼不見了？
太虺不敢揉眼睛，只怕這一揉，就徹底找不着對方了。
“怎麼了？”
上觀感覺它的神情不對，也仔細看了看面前的虛鏡，這裡與前並無半點不同。
“……剛剛我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太虺的心跳有些快，“不過，纔要仔細看看，那個影子就不見了。”
什麼？
上觀看看虛境，又默默感應了它們在鏡像胞宮外的佈置，眉頭緊鎖。
胞宮有問題是肯定的。
但是它們找不到。
“擎疆三個今天晚上，應該就會到達秘界。”
上觀的眼中閃過一抹兇光，“掠靈者想鬼頭鬼腦，就鬼頭鬼腦吧！”
反正它的命，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只要對方還是鬼頭鬼腦，那就不敢明着來。
所以，在時間上，它們應該還等得及。
“別管能不能找到，總之盯緊就是了。”
想避開它們，那就避吧，等到人族的炸球來了，就一切都好了。
人族那邊雖說恨不得把它們全都殺了，可是，在炸鏡像胞宮的事上，大家的利益一致，甚至在某些方面來說，他們比它們更想毀了鏡像胞宮。
……
秘界，心境平復下來的顧成姝和薛奼還沒把話說完，結界就被觸動了。
“成姝，過來。”
肖御傳音到了，“擎疆魔王來了。”
什麼？
“娘！我去去就來。”
“去吧！”
薛奼沒有阻攔。
西傳界的變局從女兒開始，秘界百年，從顧文成處瞭解的，再加上女兒自己說的，都讓她意識到，在對付月詭的事上，女兒遠比她和顧文成走的更遠更遠。
如今……
薛奼擡頭看天，那個陰死三十萬空間薄弱點的地方，正閃過一道又一道的波紋，朦朦朧朧間，除了修士，隱約間還能看到一個頭上長角的東西。
月詭嗎？
薛奼的眼中閃過細細碎碎的光來。
她不知道，此時大家仰頭都可以隱約看到擎疆，但擎疆卻好像踩在實地上，除了老賈、洛萱和肖御，它只能看到遠方的風景和四方還沒有散盡的雲山。
它和裴矛、烏醒都來了。
只不過，它們兩個在天外和周博、顧橋相互戒備。
就好像人族修士不相信它們一樣，它們也不相信人族修士。
哪怕合作，到各自的地盤，首先要做的也是防備。
“坐！”
洛萱第一時間朝過來的顧成姝招手。
老賈照顧肖御，她看着顧成姝，這是早就分配好的。
擎疆三人能來，也算表達了一定誠意，在可以的範圍內，他們都覺得，在掠靈者的事上，可以互幫互助一下。
“顧成姝見過各位前輩！”
顧成姝朝自家人拱拱手，刻意把擎疆忽略過去。
“……聞名不如見面。”
擎疆眯了眯眼，打量它要求一見的女孩，“本王擎疆，都說小友聰惠，敢問小友可知，本王來此的目的？”
顧成姝：“……”
上來的時候，肖盟主已經給她傳音說，這一位要見她，才能說出此行的目的。
哼哼，到了這種時候，還端着架子。
指望他們求它毀了鏡像胞宮？
她坐到洛萱身邊的時候，拂拂衣襬上並不存在的灰，這才道：“擎疆大人知道我的心魔劫是什麼嗎？”
嗯？
擎疆原本對她的不禮貌，非常不滿，聞言眉頭卻不由一跳。
心魔劫？
是指它們嗎？
感覺不是，那……
它的目光不由閃了一下，“呵呵！很榮幸，我們是你的心魔。”
“你們？是我的心魔？”
顧成姝似笑非笑，“要叫閣下失望了，手下敗將，不足以成爲我的心魔。”
手下敗將？
擎疆心頭一咯噔。
雖然早就懷疑，關巽它們的死，跟這臭丫頭有關，此時聽她這樣說，心頭也不由的殺意瀰漫，不過，它又很快按下了，“本王聽說，十面埋伏同階無敵。”
它眼睛沉沉的看着顧成姝，“百年禁制下，我們的人……，在你這裡，可不就是手下敗將。”
所以，當年發現不對，它們纔不惜耗費本源，讓大家藏好，藏過百年。
誰知道，一個個的，全都做了耳旁風。
“閣下了解的挺多呀！”
顧成姝也沒有好臉給它，“現在到我們這裡來……”她頓了一下，“是因爲掠靈者吧？我就說，它怎麼就找上我了呢。”
什麼？
擎疆的神情一下子嚴肅起來。
它先看洛萱，再看老賈，發現兩人也是一副凝重樣，抓着茶杯的爪子，不由握緊了些，“掠靈者找上你了？可有證據？”
掠靈者既然來了，怎麼這臭丫頭沒死？
天妙帶的千人隊，可都沒了。
天妙自己還是玉仙境的小魔王，在那個東西手裡，也什麼都不是。
果然它們這些從鏡像胞宮出來的，天生就受制於掠靈者嗎？一剎那，擎疆的面色極其不好。
“成姝的心魔劫是酬功劫……”
洛萱聲音沉沉，“在星辰之光，將要入體之時，被憑空而來的一個大手拍斷。”
大手？
“沒有看到對方長什麼樣子？”
天妙也沒看到。
擎疆的心更沉了，“既然掠靈者出手了，顧成姝，你又如何還能站在這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說不定還能從她這裡，借鑑一點東西。
“我能站在這裡，當然是因爲，我有本事，我的夥伴厲害。”
顧成姝不介意它的打探，“我的夥伴雷精靈團團，當初的煥光大人沒跟你們說嗎？”
擎疆：“……”
它眯上眼睛，掩住裡面一閃的兇光，“小友倒是好運道。”
原來掠靈者也怕雷嗎？
這樣看，跟它們是不是有很多共通之處？
如果這樣……
“自然，沒運道，我也不能站在這裡，被閣下特意要求一見。”
擎疆：“……”
此女比洛萱還要不客氣啊！
顧成姝朝它扯了扯嘴角，“閣下到此，見我是順帶的，事實上，是想讓我們幫忙，毀了鏡像胞宮吧？”
擎疆：“……”
它很想否認，但事實就是如此。
嘶~
原來不知不覺，它居然被這小丫頭牽着鼻子走了。
它轉了轉手中的杯子，“小友也覺得鏡像胞宮……不好毀？”
現在什麼事都沒毀了鏡像胞宮更重要。
擎疆按下了所有心思，緊盯顧成姝的眼睛。
臭丫頭克它們，也克掠靈者。
毀鏡像胞宮的事，如果有她插手可能更好。
“閣下是來借我們的加料天雷子吧？”
顧成姝不知道這位魔王在短短時間，翻涌了多少心思，反問道：“不知帶了多少誠意。”
擎疆：“……”
它懵了一下。
帶什麼誠意？
在毀鏡像胞宮的事上，大家的利益不是一致嗎？
肖盟主三人的眼睛閃了閃，都帶了點笑意。
對啊，沒誠意的事，憑什麼要幹？
雖說毀鏡像胞宮的事，至關重要，但太上趕子，反而有可能被這些月詭拿捏。
一旦它們有恃無恐……
別的不說，至少加料天雷子，就有可能增加十倍，到時候，它們再用加料天雷子反過來對付他們……
“加料天雷子是我師祖苦心研究出來，專門對付你們的。”
顧成姝聲音冷冷，“其用的材料及其珍貴，它的霸道，閣下也早就見過了。這些年，爲了多造些加料天雷子，我師祖無傷連修煉都放棄了，百年來，我這個小輩都晉階了天仙，師祖卻因爲沒時間修煉，以至於修爲停滯不前。”
“……”
本王還要感謝嗎？
擎疆死死咬住牙，免得張口就要跟她吵起來，失了風度，把事情辦砸了。
修士不相信它們，大概是不敢親身進入黑堡炸鏡像胞宮。
所以這事得它們自己來。
暗地裡，擎疆試着在鏡像胞宮上破一個洞，可是，哪怕它用盡手段，也只能在那裡留個淺淺的印子，好像它的所有攻擊力道，都在被鏡像胞宮吸收。
那淺淺的印子總是留不到第三天，就會徹底平復。
“閣下想借我師祖的加料天雷子……”
顧成姝的腳下一動，感覺身邊的洛萱前輩做好了隨時護她的準備，心下很安。好像沒看到臉黑了無數度的擎疆魔王，沒看到它四個對稱的角，都比剛見的時候紅了些，“這樣吧，兩件上品法寶，換一枚加料天雷子。”
“……賈道友、洛道友也是這個意思？”
擎疆後悔了。
早知道就不好奇這個臭丫頭。
如果她沒來，它和洛萱、老賈談，肯定更容易些。
擎疆感覺他們更重大局。
反而是顧成姝這個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心無所顧，怎麼刺激它怎麼來，好像恨不能，就藉此留下它。
擎疆不看顧成姝了，只看這兩個可以管住她的人。
“是！”
洛萱先開口，“我們能如此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裡談，就是因爲無傷道友的無私付出。”
沒有他的加料天雷子，不要說反殺月詭了，他們也未必有命。
洛萱支持顧成姝，“天外那一炸，閣下早就領略，對炸鏡像胞宮，應該很有信心纔對。”
擎疆：“……”
好氣。
幸好上觀沒來，上觀要是來了，應該跟他們掀了桌子吧？
它們是被逼着，一路走到如今的。
如果不是那些所謂的加料天雷子，三十萬大軍在手……
擎疆被氣的胸口疼，“各位打退了一次掠靈者，就覺得，以後……一切都可控了嗎？”
它的眼神陰戾，“呵呵，如果這樣，你們當初怕什麼？跟我們談什麼？”
想要牽着它的鼻子走，做夢！
“洛萱、老賈，本王再問一次……”
“十次也是這個回答。”
顧成姝截話，“人族的法寶，你們用不上，這樣的東西在你們那裡算是廢物，你們連廢物都捨不得，還跟我們說什麼合作，擎疆大人，您是來搞笑的吧？”
擎疆：“……”
它猙獰的面容不由一頓。
“我們要承擔掠靈者出現的風險，你們也一樣。”
顧成姝毫不留情，“光想我們出手，你們什麼都不付出，擎等着當大爺，不好意思，這樣的合作，我們不稀罕。”
掠靈者都追到她的心魔劫裡。
秘界……，人家能放過嗎？
狼行千里吃肉，這些月詭，但凡給一點好臉，可能馬上就會得寸進尺。
它們的資源枯竭，如果說，爲防掠靈者，要求在秘界劃一片天地呢？
今天這步退了，下面……
掠靈者一日不出，他們就要一直把這些月詭當大爺似的供着。
這樣的後果，顧成姝無法忍。
仙界和三十三界的修士，都無法忍。
洛萱一下子站了起來，“擎疆，你到此，是來耍我們，還是要借掠靈者要挾我們？”
殺吧！
殺一個少一個。
等殺得差不多了，掠靈者也無法借用靈氣的爆發，就那麼偷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