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峰傻眼了，整個人不由吐槽道：“那這就麻煩大了，這麼說來，那鄭培文也完全有可能是穿着那條帶血的牛仔褲上班的嘛。”
走到顧晨身邊，從顧晨這邊取來帶血的牛仔褲，韓峰也是仔細觀察一番後，這才又道：“腦殼疼啊，這到底什麼血？”
“他說是女友的yuejing血。”王警官說。
“yuejing血？”韓峰愣了愣神，再次將牛仔褲板面左右翻看一番後，說道：“那這麼說來，這是一條女性穿的牛仔褲咯？可爲什麼不像？”
“因爲是男款，但我女友身高體型跟我也差不多，平時她也會穿着去上班，這沒什麼好說的。”
鄭培文似乎在和警方的一番交流之後，沒了之前的緊張情緒。
跟警方討論情況時，也變得更加從容了。
這點顧晨看在眼裡，但沒有說出來，只是並不像過早做出判斷。
的確，顧晨非常清楚，即便鄭培文穿着這條帶血的牛仔褲又怎樣？孟導的屍體就躺在那裡，身上可謂是千瘡百孔。
可就算是再謹慎的人，你不可能在使用工具時，只將鮮血濺灑在下身牛仔褲上，而上身的工服上卻是一點帶血的跡象都沒有。
這根本說不通。
顧晨因爲清楚這點，所以纔再次來到帶血的工具旁，對現場工具開始檢查。
而另一頭，韓峰和王警官依舊圍繞着帶血牛仔褲展開爭辯。
雖然兩人有所懷疑，但鄭培文給出的結果，大家也都無力反駁。
“誰能幫我把點接過來？”顧晨擡頭看向衆人。
“我可以。”穿着背心的劇組光頭男子站出來道：“這個我可以幫你接過來。”
“很好，我現在需要電，將這些工具啓動起來，看看現場情況如何。”顧晨說。
光頭男子猶豫了一下，弱弱的問顧晨：“警察同志，你是想在現場模擬一次切割屍體的實驗對嗎？”
見顧晨盯着自己，似乎是肯定的答案，光頭男子頓時一愣，有些嚇壞道：“可是警察同志，你總不可能重新在孟導身上做實驗吧？”
“呵呵。”感覺光頭男子果然是身材發達頭腦簡單，顧晨都不知該如何與他交流了，只能淡笑着說道：“你既然是管後勤的，那應該知道，劇組有不少假人道具。”
“你把假人道具拿出來，然後再給我帶幾包人造血漿，你就知道該怎麼操作了。”
“哎呀，我怎麼這麼笨呢。”光頭男子聞言顧晨的說辭，也是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光頭上：“你看看我，想問題總是不經過腦子。”
“那你還好意思禿？”一旁的總導演顏文強也看不下去了，指揮身邊一名工作人員道：“小趙，你去後勤倉庫裡找個假人道具過來，另外聽警察同志的，把拍戲的人造血漿也帶幾包過來。”
“沒問題導演。”叫小趙的工作人員點點頭，趕緊跑回商務車，驅車離開了現場。
顏文強這才瞥了眼光頭男子，有些嫌棄道：“那你還待在這裡幹什麼？趕緊把電接過來啊。”
“哦哦。”光頭男子反應總是慢半拍，這纔對着其他4名工人道：“你們4個跟我來，把電接過來。”
大家依舊在現場忙碌着……
然而此時的顧晨，卻已經回到孟導屍體旁。
看着盧薇薇遞過來的手機，顧晨將相冊打開，翻看剛纔盧薇薇拍攝的屍體相片。
孟導的屍體相片總共有30多張，盧薇薇幾乎把每個細節都拍攝進去。
顧晨對此表示滿意……
在刷看照片的同時，顧晨也在問心自問。
“雖然在進行屍檢的時候，我已經弄明白了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
“被害人孟導身上有一些圓鋸造成的深層切口，以及那兩個洞。”
看了眼面前孟導的屍體，顧晨不由微微皺眉：“這其中一個洞位於頸部，而另一個位於背部。”
“很顯然，當時那個傢伙試圖肢解屍體。他試圖用圓鋸切割。”
“但是由於他切割得太靠下了，死者孟導的襯衣和多功能背心又纏在了圓鋸齒上，因而才無法繼續切割。”
想到這裡，顧晨緩緩蹲下身體，繼續看着面前孟導的屍體，並根據盧薇薇手機拍攝的相冊，進行圖片與實物的參照。
“兇手因爲無法繼續切割，所以他試圖將圓鋸從衣服上解下來，然後再走過去，拿起了一個他所能夠找到的電動工具，也就是那把裝有1 英寸鑽頭的電鑽。”
回頭看了眼地上的電鑽，顧晨微微點頭：“沒錯，他首先用電鑽鑽入死者孟導的頸部，當鑽頭進入死者孟導預部一半的位置時，他將電鑽設置成反向旋轉狀態，並且將其拔了出來。”
“然後他試圖在死者孟導的背部，鑽上第二個洞，但是他忘記電鑽正處於反向旋轉狀態，因此並沒有成功。”
思考到這裡，顧晨不由打上一記響指，這讓一旁的盧薇薇愣了一下。
盧薇薇弱弱的問顧晨：“顧師弟，你是不是想到些什麼？”
“對。”顧晨微微點頭，依舊沉溺在自己對手機圖片和現場屍體的判斷中。
“因爲兇手忘記電鑽正處於反向旋轉狀態，所以他並沒有成功。”
“因此被害人孟導的背部中間有一個電鑽的印跡，我也可以發現，死者孟導的脊椎有重擊所造成的創傷。”
根據自己的判斷，以及手機裡的照片。
顧晨左手拿着手機單手刷屏，右手開始對孟導的屍體繼續檢查。
“沒錯，重擊的傷口的確是鐵錘造成的，而查看現場的時候，的確也找到了一把20磅重的鐵錘，傷口就是這麼來的。”
“但這些都是可以簡單推理出來的，可還有一個問題，也就是兇手如果真的是鄭培文，可他又是怎麼做到，只在牛仔褲上留下血跡，可工作服上卻沒有？”
“他的工作服非常乾淨，可是這種天氣晚上很冷，他又怎麼可能脫去僅有的一件衣服呢？”
“可既然兇手曾經用高速旋轉的圓鋸切割過屍體，那麼那些血都到哪裡去了呢？爲什麼在嫌疑人鄭培文的身上沒有沾滿血跡呢？”
想到這裡，顧晨忽然記起之前在法醫手冊上看到過的，關於血跡方面的辨認。
的確，通過物理知識可以知道，牛仔褲上的血跡方向，的確不簡單。
可是如果鄭培文對工具運用純熟，會不會減少這方面的血液濺灑呢？
顧晨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在市圖書館看到的一些，關於建築行業的書籍。
但是由於比較偏門，顧晨也只是過目一遍，印象並不是很深刻。
因此顧晨忽然閉上雙眼，開啓自己的專精級記憶力，將那些曾經模糊的知識，再次記性深化鞏固。
大概過去十幾秒鐘，之前那些關於建築行業的書籍知識，忽然在腦海中的印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效果不錯。”顧晨心中暗自竊喜，感覺專精級記憶力，自從不斷升級後，也能夠開始對之前的知識做到良好的鞏固。
平時看書多，因此在關鍵時刻，顧晨才能夠在自己的知識庫中，提取道可用的條件。
“沒錯。”顧晨嘴角微微上揚：“一些從事過建築行業的人，許多人在使用圓鋸的時候，會將防護圈的彈簧卸掉。”
顧晨微微皺眉，繼續將這些知識提取在腦海頁面中：“當人們用圓鋸切割東西的時候，防護圈會升上去，這樣圓鋸就可以切割。”
“可一但將圓鋸從被切割的材料上拿開，防護圈就會將鋸齒蓋住，以防止人們不小心切割傷自己。”
“而且這種防護圈……也可以起到引導從被切割的材料上，掉下來的碎屑的飛濺方向，並將其甩出去的作用。”
“這也就是爲什麼，嫌疑人鄭培文的身上沒有被濺上血跡，但是血液會順着防護圈飛濺出去，就是這個道理啊。”
看到自己擁有犯罪現場拍攝的大量照片，包括血液噴濺的痕跡，以及那些工具。
顧晨似乎越來越期待真相……
可即便自己不做這個實驗，也完全可以帶着這條帶血的牛仔褲，拿去市局技術科做檢測。
只要檢測結果證明，血液來自死者孟導，那鄭培文也沒什麼好說的。
女友的yuejing血？
顧晨心說我信你個鬼。
雖然顧晨有很大把握，那條牛仔褲上的血液就是孟導的，但是顧晨不想等。
因爲嫌疑人鄭培文也說了，爲什麼他上身沒有血？
既然他自己提出，那顧晨感覺有必要在現場進行模擬實驗，這個步驟完全有必要。
爲了就是讓鄭培文死心。
眼前的鄭培文似乎也看出了顧晨的想法，整個人心裡七上八下，但卻表現出一臉淡然。
或許因爲鄭培文知道，操作這種工具的特點，所以纔會有些釋然。
此時此刻，前去後勤倉庫取道具人和拍戲用的人造血漿的工作人員，也已經開車返回現場。
車輛剛穩穩停住，其他幾名劇組工作人員，就立馬上前幫忙搬貨。
“警察同志，你要的東西已經帶來了，請問放在哪？”取道具的工作人員問。
“就……放在這裡吧。”顧晨左右環顧一週後，指着孟導屍體不遠處道。
“好嘞。”幾名工作人員點點頭，將一名逼真的假人放到顧晨的面前。
總導演顏文強上前介紹道：“警察同志，這是我們劇組最貴的假人了，各方面都很逼真，應該能滿足你需要的實驗要求吧？”
顧晨簡單的翻看幾下，點點頭道：“差不多。”
“那……那就好。”說道這裡，總導演顏文強，又把另外幾包拍戲用的人造血漿提在手裡，問顧晨：“這東西放哪？”
“倒在假人上。”顧晨瞥了眼不遠處的孟導屍體，又道：“根據孟導的傷口部位，竟可能的倒滿位置。”
“好嘞，聽你的。”總導演顏文強也覺得挺彆扭。
在劇組，從來都是自己使喚人，尤其像使喚顧晨這種年輕人，那是呼來喝去的。
可現在，自己竟然被一個毛頭警察呼來喝去的，自己關鍵還不敢發牢騷。
主要是因爲，現場所有警察，似乎都在聽這位叫“顧晨”的年輕警察發號施令。
憑着自己的江湖經驗，總導演顏文強就知道，這個叫顧晨的年輕人，肯定沒那麼簡單。
最起碼從現場辦案的專業程度，人家就已經很厲害了。
這點顏文強不得不佩服。
所謂專業人幹專業事，既然顧晨對現場操作極爲熟悉，自己當然得百分百配合。
只要能快速找到真兇，對自己，對整個劇組都是好事。
否則劇組一停工，那一天的鉅額開銷等於打水漂，製作資金肯定會超額。
投資人一旦不高興，後面的劇情拍攝資金就會被砍掉，而且是大幅度的被砍掉。
到時候自己落得一個爛片導演的名頭，面子上掛不住。
也就在總導演顏文強胡思亂想之際，幾名劇組工作人員，也已經將拍戲用的人造血漿，倒滿在孟導的傷口同部位的假人上。
此時此刻，光頭男子也帶着其他幾名工人，將電源插頭接了過來。
光頭男子氣喘吁吁道：“警察同志，一切準備就緒。”
“誰會用這種工具？”顧晨對着那幾名工人問道。
幾人短暫的相互看看彼此，一名胖胖的工人舉手道：“我們都會用。”
“那好，你來操作。”顧晨說。
胖胖的工人也沒猶豫，只是對帶血的工具有些排斥。
顧晨從裝備袋中，重新取出一雙手套遞給他：“把這個戴上吧。”
“謝謝。”胖胖的工人接過手套，三兩下戴在手上，這才又問：“是要切割這個假人嗎？”
“沒錯。”顧晨指着死者孟導的屍體道：“你就根據孟導身上是傷口部位進行切割。”
“好……好吧。”雖然不知道顧晨是怎麼想的，但胖胖的工人還是勉爲其難道。
隨後提起工具，接通電源，將開關打開。
頓時，一陣劇烈的旋轉聲響起。
周圍所有人都不由緊張起來。
胖胖的工人深呼一口氣，這纔對着沾滿人造血漿的假人切割過去。
隨着一陣劇烈是摩擦聲響起，血漿頓時四濺，胖胖的工人身上，頓時被濺起的血漿沾滿一身。
而其他看熱鬧的人羣，也瞬間被濺灑的血漿弄得四處逃散。
好在顧晨有先見之明，早就帶着自己團隊人遠離現場。
胖胖的工人趕緊關掉開關，扭過頭，有些沮喪的對顧晨道：“警察同志，你看我這一身。”
“我知道。”顧晨微微點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鄭培文。
而此時的鄭培文也是淡淡一笑，問顧晨道：“警察同志，我都說了，這玩意用這種工具，肯定會濺灑一身的，你還不相信。”
說道這裡，鄭培文還不忘捏起自己的上衣工作服，語帶調侃的道：“你現在總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吧？孟導根本不是我殺的。”
“這……”王警官微微皺眉，對着顧晨有些難堪道：“顧晨，實驗你也看到了，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如果機器一開，齒輪一旦切割上去，那血液肯定會濺灑的到處都是。”
“可鄭培文上身根本就沒有任何血跡，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兇手根本不是他？”
“王師兄。”顧晨瞥了眼王警官，也是淡笑着說道：“你別急啊，實驗只進行到第一階段而已。”
“第……第一階段？還而已？”王警官有些弄不明白顧晨的意思，整個人腦袋嗡嗡的。
而一旁的韓峰也是懵圈問道：“顧晨，難道你這實驗還有第二階段？”
“有，那是當然的。”顧晨的回答非常肯定，指着另一名高瘦工人道：“這工具你來用。”
“我……我？”見剛纔胖胖的同事已經“掛彩”，顧晨又挑上自己。
高瘦的工人有些本能的排斥道：“這東西灑一身，太髒了，很難洗的。”
“那就讓顏導幫你解決洗衣的問題，如何？”顧晨看了眼身邊的總導演顏文強。
顏文強還能說什麼？
感覺顧晨的心思深不可測，但又不知道顧晨在搞什麼名堂。
求知心切的總導演顏文強，只能勉強點頭道：“行吧，衣服我們劇組幫你處理，你上吧。”
“那……那好吧。”高瘦工人走上前，戴上從胖工人手中接過的手套，嘴裡還在念念碎：“都已經試驗過一次了，還試驗幹嘛？有意義嗎？”
接過工具的瞬間，高瘦工人剛想啓動開關，立馬給顧晨叫停道：“等一下，你把圓鋸防護圈的彈簧給我卸掉。”
“什……什麼？”聽到顧晨的說辭，站在一側的鄭培文，眼神忽然一怔，腦海中像是閃過一陣晴天霹靂。
顧晨注意到這個細節，只是沒說話，繼續敦促。
高瘦工人愣了愣神，感覺有點莫名其妙，不過還是聽話照做：“行吧，你說怎麼搞就怎麼搞。”
總導演顏文強不懂，趕緊走到顧晨身邊問：“警察同志，你這樣操作，跟剛纔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那是當然的。”顧晨瞥了他一眼，也是實話實說道：“當人們用圓鋸切割東西的時候，防護圈會升上去，這樣圓鋸就可以切割。”
“可一但將圓鋸從被切割的材料上拿開，防護圈就會將鋸齒蓋住，以防止人們不小心切割傷自己。”
“而且這種防護圈，也可以起到引導從被切割的材料上，掉下來的碎屑的飛濺方向，並將其甩出去的作用……”
“等一下。”聽到顧晨的介紹，顏文強忽然想是明白了什麼，他趕緊看了眼身邊不遠處的鄭培文，淡笑着說道：“我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