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沒讓你往那個方向找。”
鍾文心中暗暗好笑，臉上卻擺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聳了聳肩道，“你自己腦子不好使，與我何干？”
“你、你好……”
秋娘呼吸愈發急促，光潔的額頭隱隱有青筋暴起，顯然已經怒到了極點，貝齒緊緊咬住，勉強從牙縫裡蹦出幾個字來。
“我當然好得很。”
鍾文兩手一攤，嘿嘿笑道，“不過你看上去，似乎不怎麼好呢。”
“剛纔好心讓你幾分。”
秋娘眸中突然寒光閃爍，嗓音瞬間寒冷如冰，“還真當老孃好欺負麼？既然如此，那管你們是不是率土之濱的人，統統給我去死罷！”
她周身突然銀光閃爍，照耀天地，刺得人睜不開眼。
難以想象的可怕威壓自她體內噴涌而出，瞬間席捲四方，端的是浩瀚磅礴，氣焰滔天，瞬間令馬勒與毛毅二人呼吸滯澀，四肢無力，“撲通撲通”紛紛跌坐在地。
好可怕的氣勢！
怎麼可能！
原來她先前還沒有出全力？
難道這瘋婆娘是……
混沌境！
馬勒臉上滿是不可思議之色，努力想要站起身來，卻覺痠軟無力，連擡起一根手指都無法做到，腦中不禁浮現出一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怕念頭。
畢竟他自身也擁有聖人修爲，即便打不過魂相境，也不至於直接被對方氣勢放倒。
秋娘很可能不是魂相境神將，而是混沌境大佬！
我居然惹上了一個域主？
一念及此，他不禁心神顫慄，冷汗直冒，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眼角餘光本能地瞥向一旁的鐘文。
卻見白衣青年依舊面色如常，神情淡然，彷彿感受不到這股威壓一般，居然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慌張。
戈兄弟該不會也是個混沌境吧？
不會吧不會吧？
出趟遠門，還沒到地方，居然就碰見了兩位域主？
老馬我這是什麼樣的人品？
眼見鍾文表現得如此輕鬆，馬勒稍稍鬆了口氣，腦袋卻依舊懵懵的，感覺一切都是那樣離奇，那樣不真實。
不對啊！
混沌域主也就那麼幾個，我走南闖北這許多年，就算沒見過真人，也都聽說過大概。
當世女性混沌境總共才四人，也沒聽說過有這麼個喜歡女扮男裝的瘋婆娘啊！
還有這位戈兄弟號稱通靈海出身，可我見過十絕殿主林北，完全不是這般模樣！
還有，他先前張口閉口不離率土之濱，還說什麼聯盟中人同氣連枝，守望相助。
難道竟是……率土之濱盟主？
馬勒畢竟經營了多年礦石生意，實力或許算不得頂尖，這腦筋卻着實活絡，竟然憑着這些零零碎碎的線索，隱隱猜出了鍾文的身份。
要是能和他攀上交情……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跟當世最具權勢的大佬之一稱兄道弟，他的心臟不禁砰砰亂跳起來，惶恐之餘，竟然隱隱生出幾許興奮，幾分期待。
就在馬勒胡思亂想之際，秋娘的攻勢已經洶涌而至。
只見她左右手分別現出一柄短劍，寒光閃閃，銳氣逼人，蓮足點地，縱身躍上高空，雙臂齊振，兩道銀白色的半月形光刃爆射而出，以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速度疾馳而來，竟是將三人全都納入了攻擊範圍。
每一道光刃的寬度約莫在一丈左右，聲勢算不得誇張，顯然是秋娘顧及城內平民的安危，刻意控制了攻擊範圍。
吾命休矣！
可光刃之中所蘊含的森冷殺氣與極致銳意，卻還是令馬勒面色慘白，呼吸滯澀，濃濃的絕望之情瞬間涌上心頭，意識朦朧間，彷彿看見了已故的太奶在河對岸朝自己招手。
只有靈尊修爲的毛毅更是連對方釋放出的威壓都難以抵擋，直接口吐白沫，兩眼一翻，竟然原地昏厥了過去。
望着迎面而來的凌厲光刃，鍾文絲毫不慌，只是淡淡一笑，右臂隨意一揮。
三人的身體瞬間被水藍色光團所籠罩，隨後“倏”地消失在原地，險而又險地躲過了銀色光刃的奇襲。
再度現身之際，鍾文已經懸立於半空之中，而馬勒毛毅二人則直接被傳送到了與城鎮相距數裡的位置。
“死到臨頭！”
見他這般護着另外兩人，秋娘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冷笑着嘲諷道，“還有閒情關心別人？”
“死？不不不！”
鍾文挑釁似地晃了晃右手食指，笑嘻嘻道，“憑你是殺不死我的。”
“臭小子好大的口氣！”
秋娘眸中的戾色愈濃，周身散發出一團銀色光霧，如同水中漣漪，扭曲盪漾，波光粼粼，將她那前凸後翹的曼妙身姿漸漸隱去，“不過只有嘴炮，沒有實力的男人，可不討女人喜歡呢！”
光霧緩緩擴散開去，竟然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水幕，刺眼的銀光霎時間將整片天地籠罩其間。
鍾文只覺眼前白茫茫的一片，將視線牢牢遮蔽，竟然完全無法視物。
更有甚者，連神識感知也是朦朦朧朧，一片模糊，根本捕捉不到秋娘的行蹤。
這道銀色光幕，竟似擁有着屏蔽神識的能力。
空氣中時不時傳來秋娘那黃鶯鳴唱般悅耳的咯咯嬌笑聲，忽近忽遠，時左時右，飄忽不定，捉摸不透，與光幕相輔相成，不斷干擾着鍾文的注意力和判斷力，讓他徹底陷入到敵暗我明的被動境地。
“有點意思。”
鍾文神色依舊平靜，甚至還有心思點評一句，雙眸之中，陡然釋放出紅綠兩色的燦爛光芒，“不過實用性不強。”
運轉六陽真瞳的那一刻，四周三百六十度方位的景象登時躍入視線，盡收眼底，銀色光幕的隔絕效果，瞬間變得形同虛設。
幾乎同時，一柄寒光閃閃的短劍正從某個角度悄無聲息地疾刺而來，直奔他的後心而去。
鍾文呵呵一笑，微微側身，輕而易舉地躲過了短劍偷襲，卻並未出手反擊。
而秋娘似乎也深得刺客戰法的精髓，一擊不中，果斷撤退，來去如電，毫不留戀。
下一刻，又一柄短劍突然從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扎向鍾文頭頂處的百會要穴。
可鍾文卻似早有所料，提前跨出一步，再次輕鬆避過。
此後的數個回合，秋娘藉着光幕和笑聲的掩護，又接連從數個方向發動偷襲，卻都被六陽真瞳輕易識破，紛紛落空，連鍾文的衣角都沒能沾上半片。
“瞳術麼？”
數度無功而返，空氣中再次響起秋娘嬌柔動聽的嗓音，“真是個難纏的臭小子，那這樣如何？羣星亂舞！”
話音剛落，鍾文四周突然浮現出十數道玲瓏身影，每一人皆是手持雙劍，招式陰狠凌厲，分別刺向他的眼耳口鼻，咽喉心臟等各處要害。
竟是十多個秋娘！
這些“秋娘”相互間配合默契，招式互補，三十多柄短劍嚴絲合縫，竟是沒給他留下半點閃避的餘地。
這是……
分身？
在六陽真瞳的窺視下，鍾文竟然無法判斷出這些“秋娘”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腦筋急轉，很快得出結論。
這憑空多出來的十幾個秋娘，竟然全都不是幻影，而是擁有實體的分身，且氣勢完全不輸本體。
這招羣星亂舞，居然能在一瞬間把一個混沌境變成十多個混沌境，端的是恐怖如斯！
“哎，何必呢？”
同時遭到十多個秋娘的圍攻，鍾文非但不逃不閃，反而垂下雙手，竟似完全放棄了抵抗，“說了麼，你是殺不死我的。”
話音未落，他的皮膚表面突然浮現出一道又一道光紋，燦燦生輝，璀璨奪目，將整個人瞬間籠罩其中。
赫然是道韻金身之中，防禦力最強的第一道韻！
只不過此刻的第一道韻與從前有了少許不同，若是湊近細看，便會發現光紋之中，隱隱流動着淺黃色的氣息。
這是融入了人道的掌控之力，從而更加凝視，更加堅固的防禦道韻。
“當！”“當！”“當！”
三十多柄短劍無一例外地刺在了鍾文身上，天地間登時響起了一道道清脆悅耳的金鐵撞擊之聲。
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變化，臉上依舊帶着賤兮兮的笑容，周身光紋更是完好無損，閃耀如初。
怎麼可能！
眼見自己傾盡全力的一擊，居然連鍾文的防禦都無法攻破，饒是秋娘心志過人，卻還是忍不住大驚失色，陷入到了極爲短暫的呆滯之中。
“啪！”
而就是這麼短短一瞬，始終沒有反擊的鐘文突然右手一探，以風馳電掣之勢，一把抓住了她光潔纖細的皓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