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寒而慄

2015年6月1日,距離末世爆發那日已經過去十一天的時間,雖然看起來短暫,但十一天的時間已經足以改變整個世界,實際是第一天就改變了,而十一天過去了,改變的更加徹底,整個世界到處充斥着吃人的喪屍,所有人類都躲在暫時的安全的地方苟延殘喘,甚至有一些體弱的人已經餓死,不是這個世界已經沒有食物,而是他們沒有勇氣走出了,面對這個殘忍的世界。

紐約。

破碎的櫥窗、佈滿血污殘屍的街道,撞毀的汽車,傾倒的廣告牌,蒙了灰塵的玻璃,數量彷彿無窮無盡遊蕩的喪屍,一片蕭索破敗的景象,昔日的大都市繁華已經不在。

六月,紐約的季節已經步入夏天,天氣漸漸炎熱了起來,蠅蟲飛舞,腐爛的屍體隨處可見,惡臭籠罩着整個城市,與喪屍的嘶吼聲一起蔓延開來。

紐約布魯克林區,第二大道沃爾瑪超市,二樓。

“真的不走?”唐吉看着波文,再次問道。

“不走,我想要留在這裡,這裡很安全,有吃的……也許我可以……”波文坐在地上雙手抱着腿,靠着貨架仰着頭看着唐吉,他還是不願意走,這是唐吉沒有想到的,他沒想到一個人居然能絕望懼怕到這種程度,當衆人決定離開的時候,波文竟然拒絕了同行的建議,他打算一直留在沃爾瑪超市內。

“老兄,嗨,你怎麼了?我們一起走,去沒有喪屍的鄉下,那裡很安全,留在這裡什麼都有可能發生,你應該跟我們一起走。”傑森拉着波文的手臂,一邊說着一邊想要將波文拉起來,他跟波文雖然最初有一些衝突,但這些天關係處的還是不錯的,可能都是黑人的原因,兩人沒事的時候還能聊聊,他顯然不想波文留在這裡。

波文一歪手臂,掙脫了傑森抓着自己的手,低下了頭看着地面,低聲道:“我不走!”

衆人對視了一眼,極度不理解中也帶着一絲無奈,末世把人逼的都不正常了。

“孩子……”

心善的勞拉想要再說些什麼,老邁克拉了拉她的手臂,對她搖了搖頭,不用再說了,波文已經是鐵了心了。

“祝你好運!”唐吉最後看了一眼波文,揹着槍第一個轉身走開了,其他人馬上跟上了唐吉,勞拉欲言又止的想要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只是嘆了一口氣。

“好運!”波文擡起頭看着衆人走向載貨電梯的背影,聲音不大的喊了一句,慢慢扭頭看向了窗外,最終再次低下了頭,腳步聲逐漸遠去,最終只剩下波文一個人。

巨大的沃爾瑪超市二樓,雖然滿是食物,但除了波文沒有其他人,也漸漸沒了聲音,頗顯空曠,安靜,莫名悲涼。

衆人進入載貨電梯,一陣機器運行的聲音,衆人到了負一層,通過走廊後唐吉打開了大門的鎖,進入了地下停車場。

“快快,羅比跟我一起,其他人上卡車!”唐吉低聲快速說道,跑動了起來,這些他之前就已經說過,但出發前還是重複了一遍。

“小心些!”曼妮拉拉住了唐吉的手臂,親吻了唐吉的嘴脣。

很快的,老邁克與勞拉上了卡車駕駛室,傑森、克里斯汀,曼妮拉則進入了卡車拖拽這的貨箱,這卡車是德國曼**A系列的車頭,柴油機,可提供210馬力,帶着的貨箱爲六米長兩米寬兩米高,理論上淨負荷爲5.6噸,而實際上超載達到十噸是沒問題的。

貨箱外已經變得有些猙獰,貨箱上交叉着焊接上了一排獵刀,在貨箱較高的部分每隔兩米開了一個小洞,一側三個,兩側就是六個,其次也在貨箱上加裝了天窗,當然是鐵蓋兒的,貨箱內已經被完全改造過,兩張長兩米寬半米的摺疊牀鋪,攤開是牀,摺疊起來就是椅子,分別靠着車廂兩邊,摺疊牀是超市裡就有的,改變是將其焊接在了車廂上,同時在靠着車廂的位置加裝了安全帶,在車廂最裡面焊上了貨架,裡面堆滿了食品。

對於食物,唐吉等人並不需要帶走太多,因爲保質期的問題,許多食物的保質期在夏天的時候非常短,而且唐吉等人拿的最多的就是體積小熱量高的食物,比如巧克力、糖果、蝦片、果仁、方便麪等,其次拿的一些是麪粉和大米,還有一些飲品,酒水與飲料,不過並沒有拿太多。

除了吃喝方面,其他物資幾乎都能在任何有人類生活過的地方找到,比如牀被衣服等,所以雖然拿了,但拿的都不多,除了這些,還有就是末世逃生用的東西,比如移動設備、獵刀消防斧、藥品、繩索等等一些東西。

兩輛車的油箱都已經被加滿了,汽油柴油都來自停車場內的其他車輛,本來如果沒有羅比,在沒有車鑰匙的情況下啓動車會有一些麻煩,雖然老邁克會搞,但會麻煩一下,而羅比的存在讓一切都變得簡單了,偷車,他專業。

兩輛車先後啓動,在前面的是吉普大切諾基,羅比坐在駕駛位置上,手臂伸出窗外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卡車駕駛室內的邁克緊接着也比劃了一個,表示沒問題,羅比通過後視鏡能看到,關上車窗,兩輛車出發了。

之所以讓越野車走在前面,主要是考慮到道路的問題,越野車適合開路,而且,衆人永遠也不可能先知道哪條路被一羣廢棄汽車堵住了,只有到了才能知道,讓越遠車走在前面也有探路的意思,這樣如果發現了路被堵了,羅比也可以及時通知邁克不要開進來,掉頭越野車肯定要比卡車輕鬆。

地面,距離沃爾瑪超市大約兩百米的一個小廣場上,喪屍不多,零零散散的分散着,在小廣場的西北角便有一個地下停車場出入口,很快的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就從裡面傳了出來,引起了喪屍的注意,這些喪屍嘶吼着渾渾噩噩的向着那個出入口遊蕩而去。

在走在最前的喪屍還未衝進出入口的時候,一輛吉普越野車從裡面衝了出來,撞飛了兩頭喪屍,出了小廣場,向着西北方行去,後面還跟着一輛重卡。

兩輛車先後駛入街道,沃爾瑪超市附近的部分喪屍反應了過來,嘶吼着向着車輛追去,但它們肯定追不上的,最終只能是被甩脫。

唐吉這些人沒有打算開槍,每一個喪屍都是該死的,但在此射殺任何一頭喪屍都是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因爲這些喪屍根本不能阻擋兩輛車的離去,距離到達預定地點衆人有至少五天的車程,這是把道路被喪屍或者廢棄汽車擁堵,被迫改道的情況都算進去得出的結論,五天的時間能不開槍儘量就不開槍,除非遇到大批喪屍圍堵汽車甚至將車輛逼停的情況,那樣就必須要子彈開路了。

車輛不斷行使,卡車貨箱內,貨箱上開着的那些孔洞讓裡面有了光亮,雖然還是有些昏暗,但大致上還是能看得清一切的,克里斯汀與曼妮拉坐在椅子上綁着安全帶,傑森坐在他們對面,臉色因爲開始離開了略顯興奮,手中不停的擺弄着對講機,調整着對講機的頻率。

“救救我們,誰來救救我們!”

傑森的對講機內忽然發出一聲求救的呼喊,是個女人的聲音,聲音非常惶恐。這個聲音不是唐吉衆人中任何一個人發出的,是其他倖存者。衆人所使用的對講機對講距離達到了十公里,也就是說,傑森手中的對講機可以接收到方圓二十公里內任何一款同品牌同出廠型號的對講機通話聲音。

傑森馬上調整了頻率,那個聲音消失了,他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這不是他第一次接受到其他倖存者的聲音,布魯克林至少還有幾十萬的倖存者,誰都想要活命,誰都希望有人來救自己,但誰又能充當那個救世主呢?

反正傑森不行,唐吉等人也不行,面對其他倖存者的呼喊,除了哀悼以外,傑森什麼也做不了,喪屍太多了,自己想要活下去都難,拿什麼去救別人?

這不是人的心冷了,而是末世逼着人變了。

噠噠噠!噠噠噠!

車輛行駛沒多久,車外面忽然傳出了槍聲,這些人都非常熟悉的槍聲,是AK47發出的。

貨箱內的傑森一下子站了起來,車廂有些晃動,他抓着貨箱內後焊接上的扶手站穩了身體,想要通過貨箱上後開出的孔洞觀察外面是誰在開槍,應該是其他倖存者,但他看不到,那個洞並不大,視角範圍很小。

“外面怎麼了?”傑森坐下綁好了安全帶,拿起對講機問道。

沃爾瑪超市,就在兩輛車開出地下停車場不久後,一陣槍聲響了起來,波文端着AK47站在二樓的窗邊,用槍打碎了窗戶,對着下方傾灑着子彈,同時歇斯底里的大叫着,張着大嘴痛哭流涕,下方的喪屍被他射殺了很多,但子彈很快就被打完了,唐吉並未留給他多少子彈,因爲他不需要那麼多。

“你們這些雜碎,都去死!”波文提着沒有子彈的槍,對着下方的喪屍撕心裂肺的最後吼叫了一聲,緊接着縱身一躍,竟然從二樓破碎的窗戶跳了下去,在空中揮舞着槍托擊打了兩下喪屍,便被淹沒在了喪屍羣中。

幾聲慘叫,很快就消失了。

他死了!

唐吉通過越野車隱約的望到了這一幕,但看不清那個人是誰,因爲車距離超市已經很遠了,但沃爾瑪超市內只有波文一人,所以他能想象出發生了什麼。

“怎麼了?有沒有人回答我?”貨箱內的傑森再次對着對講機說道,他聽到了對講機發出嘶的長音,是有人按住通話按鈕但沒有說話。

嘶……

“是波文,他打光了所有子彈,跳下了二樓自殺了!”終於開口了,是唐吉的聲音,很緩的說着,但聲音隱隱約約有些變調。

兩輛車內一下子都變得安靜了,所有人都沉默了起來,也許自己有一天也會面對相同的命運,悲哀的感覺充斥着每一個人的內心。

很顯然,波文的內心是弱小的,他無法承受末世帶個他的壓力,絕望,無助,種種負面情緒一直影響着他,當衆人打算離開的時候,他沒有跟着走,他不是打算在超市內苟且偷生,他已經喪失了活下去的勇氣,死,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

有時候,活着比死要難很多,在一個看不到明天的世界,很多人都會選擇自我了結生命,波文只是其中的一個。

自殺,對於沒有活下去希望的人來說是解脫,但對於那些苦苦掙扎的人來說,除了悲涼以外,更多的則是……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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