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白現在只覺得人類前途一片黯淡無光,上下左右不管從哪個方向看去都是一條死衚衕,不知哪裡纔是出路。
瘦弱男子看到紀白緊鎖的眉頭,不動聲色的說道:“其實你不用想那麼多,甚至不用那麼煩惱。”
“我怎麼可能不想多。”紀白沒好氣的白了一眼對方說:“人類以後要面對的可是外星文明,一個隨隨便便就能把地球毀滅的文明,現在不着急,難道等人家打上門了再着急嗎?”
“你說的這些都沒錯,可是仔細想想......這些和你的關係真的很大嗎?你真的有必要爲了這些煩惱嗎?”瘦弱男子意有所指的說。
紀白猛地擡頭,一臉驚愕的看着對方:“和我關係不大?!”
“其實仔細想想,這些真的和你有關係嗎?”瘦弱男子一攤手:“就算你什麼都不做,外星文明也要上千年才能找到地球,那時候你在哪?”
瘦弱男子用蠱惑的語氣說:“想想吧,幾千年以後的事情,和你真的有關係嗎?就算那時候人類即將毀滅,你也早已經化作一堆塵土了,人類會不會毀滅和你有關係嗎?”
紀白用力抿了抿嘴脣啞口無言,他承認對方說的不無道理,他真的有必要爲了自己經歷不到的事情擔心嗎?
“不僅如此,你可是有系統的人,依靠系統什麼東西得不到?”瘦弱男子添油加醋的繼續說:“你大可以在系統的幫助下,得到一切想要的東西,享盡人間榮華富貴,然後帶着無數讚美和榮譽離去,真的有必要爲了僅僅理論上存在的敵人殫精竭慮嗎?”
聽到這些紀白不自覺的皺起眉頭,手指下意識的摩擦着茶杯邊沿,不知在考慮着什麼。
看着紀白的神情,瘦弱男子眼底上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是在權衡利弊吧,果然,歸根結底內心還是軟弱的。
想到這裡瘦弱男子身體稍微向後靠了靠遠離紀白,同時臉上一副輕鬆寫意的表情說:
“就算你想要幫助人類,想要爲了人類的生存盡一份力,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那就是外面的人類真的會接受你的好意嗎?
領先時代半步叫天才,領先時代好幾步那叫瘋子,堅持日心說的哥白尼什麼下場,不用我多說了吧。
遇到問題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面,我記得華夏人中有一句話很有名,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聰明人都是這樣做的,不是嗎?”
紀白瞥了瘦弱男子一眼,怎麼突然感覺對方語氣裡多了一股莫名的嘲諷,還有一絲極淡的不易察覺的憤慨。
不過紀白現在也沒心情探究瘦弱男子的內心戲。皺着眉頭直接問道:“難到就沒有辦法拖延其他文明找到地球的時間嗎?”
“那樣做沒有意義,就算想盡最辦法最多再拖延幾十年上百年,這點時間裡人類不可能突然爆發出什麼強大的能量。”
瘦弱男子直接了當的說:“我已經說了,對於那些文明來說,多幾百年的時間根本於事無補。”
“好吧.....”紀白默默嘆了口氣:“所以你和我說這些是想做什麼?”
瘦弱男子突然沉默,過了半晌才吐了一口氣說:“你需要做一個選擇。”
“選擇?”紀白神色一動:“什麼選擇?”
“你可以當我從來沒有出現過,安安穩穩的享受人生,人類也可以無憂無慮的度過上千年的時光,亦或者.....”
說到這裡瘦弱男子停頓了一下,似乎陷入回憶之中,雙眼無神的看着面前飄散的灰色霧氣說:
“亦或者替人類做出抗爭的選擇,當然,這樣做的代價就是你要默默揹負起一切。
結局有可能更好,有可能更壞,但無論好與壞,你都不會活的開心,就算是——”
“我選擇抗爭。”
瘦弱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看着紀白平靜的臉龐,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你說什麼?”
“我說我選擇抗爭。”紀白麪無表情的重複了一遍。
這麼簡單就決定好了?
瘦弱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紀白,沒想到紀白既然如此快速的做出決定。
隨即瘦弱男子莫名有些憤怒,他覺得紀白根本沒有好好理解自己那些話的意思,根本不懂這個決定到底有多沉重,這個決定背後到底代表着什麼。
“你到底懂不懂?你知道抗爭這兩個字背後代表了多少犧牲嗎?”
瘦肉男子強壓着怒氣說:
“它決定了你是掌舵人,是將整個人類族羣揹負在身後的人,你做出的任何一個決定背後都是無數生命堆砌而出的,這不是你平常玩的電腦遊戲,只要點點鼠標就行了,每一個數字後面都是血淋淋的——”
“你是不是聽不懂中文?”紀白直接打斷瘦弱男子的話,嫌棄的看着對方說:“我說了,我選擇抗爭。”
“你明不明白今後將要面對什麼?你做好面對一切的心理準備了嗎!”
瘦弱男子忍不住站起來,啪的一拍桌子說:
“所有人都不會理解你,所有人都會唾罵你,仇恨你,家人視你爲恥辱,朋友和你分道揚鑣,甚至最後就連你的愛人也會離你而去。
可是你誰都不能說,只能一個人獨自承受,就算如此你也不知道最後能不能成功。
甚至到了最後,你會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爲了大局提起的屠刀,迫不得已犧牲的生命,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可笑!
反而原本安慰無憂的那幾百年,全都因爲你的決定變得支離破碎,到頭來人類最後一點平靜的歲月都被你破壞!”
瘦弱男子一口氣不斷說完,用手撐着桌子穿着粗氣死死瞪着紀白。
紀白淡定的靠在椅背上,神色淡然的說:“說完了?”
瘦弱男子一屁股坐回座位,沒好氣的說:“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