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光之海待了兩天，哈莉便和小黑豆告辭，帶着渣康和夢魔護士穿過“魔王封印”的縫隙，先潛入冥河河底，再直接游到地獄第一層。
小黑豆很想留她在無光海多住幾天，哈莉也願意陪她閒聊扯澹，反正最近她也沒啥事可幹。
但渣康和夢魔護士無法在無光海長時間停留。
哪怕小黑豆不想用魔力浸染他們的身體和靈魂，只無光海本身散發的力量氣息，對他們的危害，就堪比凡人直接暴露在福島核電站附近。
如果哈莉硬要帶着他們在無光海住個三五個月，三五個月後，她會連他們的人影都找不到——全部融入無光海，成爲小黑豆的一部分。
之所以走冥河底部，是因爲當年的小黑豆事件後，聯通地獄第九層與無光海的“地獄深井”被魔王們聯手封印。
以路西法的力量爲主，另外兩位撒旦，乃至數以十萬計的初墮者、古魔爲輔，哈莉壓根破不掉。
倒是此次冥河河底之行，證明了她早年的一個猜測——冥河底部果然聯通無光海，就像地球上的長江大河都免不了要“百川歸海”。
別以爲冥河比地獄第九層的深井更安全。
若非哈莉保護，渣康和夢魔護士只要沾到河水，就會永遠沉淪，墮落爲水中亡魂。
......
奎茵莊園，剛回到物質宇宙的現在。
渣康面色慘白地叫道：“法克，好刺激！”
“你怎麼這麼澹定？”眼見哈莉神態輕鬆地用手機刷新聞，他不解道：“冥河之水絕對是多元宇宙最污穢的‘水’。
穿行其中，堪比比在公共廁所的糞池裡潛水，差點沒把我噁心吐了。
還有裡面成千上萬的屍體，泡得渾身發白腫脹，眼睛閃爍極致墮落的紅光，密集猶如沙丁魚，追在我們身後、身邊、身前——法克，我還撞到它們了。”
“你覺得我是第一次進冥河？”哈莉澹澹道。
渣康的反應她也能理解，當初第一次入冥河，她也渾身起雞皮疙瘩，還差點吐了。
冥河幾乎是地獄最“骯髒”的地方。
“喔，你習慣了。”渣康看哈莉的眼神有幾分古怪，也有幾分同情。
“已經過去快一週了？時間怎麼過得這麼快？明明只幾小時......”夢魔護士阿薩焦急又茫然。
哈莉雙眼繼續盯着手機屏幕，一邊翻開這幾天的新聞，一邊慢條斯理地說：“無論是星光底層，還是太虛幻境，又或者無光海——唔，無光海也是太虛幻境的一部分。
總之，我們之前去的地方，都沒時間的概念。
沒有時間和空間，所以才物質無法存在，落到那兒就消融。”
守戶犬號稱“聯通萬界”，但從星光底層開始，已經不在“萬界”之內，信息接收不到。
最近她又在關注藍甲蟲和歐麥克計劃，所以需要對幾天的新聞進行大致瞭解。
她已經看到一條勁爆的新聞：藍甲蟲消失，疑似死亡。
“我得立即去找愛麗絲·溫特爾！”阿薩看着她急切道。
哈莉擡起頭，皺眉道：“一定要附體在凡人身上才能在物質界存活？”
阿薩遲疑着點點頭，“我和別的惡魔不一樣，如果沒有宿主，我會被拉入星光底層，甚至墮入太虛幻境。”
“你特殊在哪？”哈莉好奇道。
夢魔護士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大概因爲我誕生自星光底層的羣體意識......只有負面、墮落、黑暗的靈魂殘識會落入星光底層。
就像腐爛的生命落入海底。
而幻人就是負面情緒和意識本身。
所以，可以說星光底層是‘幻人垃圾場’，我在垃圾場出生，本質上也是‘幻人’，純粹的幻人無法獨立存在。”
“夢魔護士——星光底層的泛意識——泛意識由未消融完全的靈魂殘渣構成，能留下的殘留意識往往都是極端情緒。”哈莉手指輕輕敲打木椅扶手，若有所思道：“然後，夢魔魔化——魔化幻人——負面情緒的化身......難怪你叫‘夢魔護士’，果然只有取錯的名，沒有叫錯的外號。”
“你不能再找愛麗絲。”她的語氣不容置疑，表情也很嚴肅，“你渴望人間的繁華，我不反對，也不覺得你做錯了。
但愛麗絲有自己的意志，還找我驅魔，我沒滅了你已經——”
“哈莉，哈莉，你回來嗎？出事啦！”她的話還沒說完，吉姆戈登便急吼吼從門外衝進來，“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這幾天你去哪了？
愛麗絲快不行了，她要死了，芭芭拉的治療術也沒用。”
衝進門看到另一個“愛麗絲”——幻化成愛麗絲樣貌的三頭魔龍，他還愣了一會兒，然後語氣放緩，眼神變得說不出的複雜。
“醫生說她有多重先天性疾病，本該在出生後立即夭折，頂多活幾天......能活到一歲是奇蹟，活到10近乎不可能，現在22歲才死，該萬分感謝上帝保佑了。”
“我可以救她，用寄生......”瞥了面無表情的哈莉一眼，夢魔護士馬上改口爲，“通過合體共生的方式，我救她，她幫我在遠離太虛幻境，我們互利雙贏，各得其所。”
“她能活這麼久，是因爲你做的手腳？”哈莉問。
夢魔護士輕輕點頭，“我化身她的管家，從夫人懷上她開始，就細心用草藥和‘扁鵲咒’爲她調理身體。”
扁鵲咒？
哈莉囧了一下，“你潛伏溫特爾家幾十年，也是在等愛麗絲，等一個完美的宿主？她的身體特別適合你？”
夢魔護士遲疑了一瞬，便再次微微頷首，“其實我和她的狀態，與‘雷霆沙贊’很像，只不過我對‘神卷者’施加的影響力稍大了些。”
“哼，只是稍大？別的神靈頂多通過神性影響神卷者的性格，你完全把愛麗絲的肉體當衣服穿，兩者完全不同。”哈莉冷笑道。
“其實愛麗絲也能影響我，我們靈魂糾纏在一起，影響是相互的。”夢魔護士辯解道。
“她一介凡人，從小被你培養大，怎麼影響你？”哈莉不以爲然地搖搖頭，就結束了這個話題。
無論阿薩如何狡辯，她都不會信。
“扁鵲咒是怎麼回事？”
阿薩沒想到她忽然問這個，怔了怔才說道：“扁鵲是天朝古人，他雖爲一介凡人，治療之術完全不亞於醫療之神。
我曾化身凡人，在古往今來衆多名醫門下拜師學藝，就像普通法師會尋找衆多魔法宗師請教學問。
在扁鵲門下，我做了75年學生，直到他去世。
我完全繼承他的醫術，並創造出對任何疑難雜症都有效的萬能型專屬魔咒——扁鵲咒。”
“你確定是75年？扁鵲活了多少歲？”哈莉懷疑道。
“足足115歲，死於刀兵。”
阿薩看出來了，魔女哈莉對天朝事物似乎格外感興趣。
至少比她的狡辯更有興趣。
她再接再厲，感慨道：“那個年代世道太亂，君王領主太混賬，哪怕扁鵲老師醫術再高明，也救治不了墮落的人性。”
“你爲什麼不救他？”哈莉問。
阿薩臉上浮現尷尬之色，哼唧着說：“我雖是老師的學生，但並非每時每刻都待在一起......我來到人間，提升醫術只是次要的目的，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糜爛的私生活？
唉，dc宇宙的這位扁鵲死的有點冤。
哈莉心裡想什麼，臉上便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扁鵲傳人見了，連忙又道：“老師雖死，扁鵲之名卻沒消失。
之後千年，我一直在天朝地界活動，也一直用‘扁鵲之名’懸壺濟世。
我也不算騙人，扁鵲師傅活着時，他便時常讓我冒充他接待求醫之人。
那時我也是個老頭，大家見我風仙道骨，完全沒懷疑過。”
——你一個風仙道骨的老頭，也夜夜笙歌？
哈莉又想到溫特爾莊園的老管家，那也是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可夢魔護士照樣天天胡搞，還和渣康搞......
——法克，這羣種族不分、男女不忌、老少咸宜的爛人，都是生殖器進化來的嗎？
唔，夢魔護士誕生自星光底層，是個天生的幻人，還真是靈魂生殖器（慾望）進化而來。
哈莉心裡膩歪，態度也就顯得很遲疑。
愛麗絲或許會因爲“假共生正寄生”延長壽命，也能感知到阿薩感知到的一切，但她真願意那樣活着？
戈登見她長時間不說話，提醒道：“愛麗絲進入彌留之際，隨時都可能去世。”
夢魔護士聽了，立馬急了，“要不，我們親自去問愛麗絲，看她怎麼選？如果她還是拒絕和我共生，我絕不強求。”
哈莉不動聲色，繼續問道：“之前在墮入太虛幻境時，你曾叫了聲‘阿波羅在上’，你信仰奧林匹斯諸神？”
阿薩快速說道：“我只信仰阿波羅和她的孫子阿斯克勒庇俄斯，她們是醫療之神，是所有醫療法師的‘上帝’。
我曾對她們發誓，絕對不會拒絕任何一位需要救護的人。
阿斯克勒庇俄斯迴應了我的祈禱，還把自己的‘醫神之杖’送給了我。
雖然我的誓詞和現代醫生的希波克拉底誓言一樣，但他們能背誓，我的誓言卻有魔力，受規則之力約束。”
“行，我給你一個和愛麗絲面對面交談的機會。”哈莉轉向自己的代言人，道：“戈登，你去把愛麗絲帶過來。”
“她快病死了，正在醫院急救，怎麼帶？”戈登遲疑道。
“把她靈魂帶過來。”
“我去！”阿薩主動請纓，“我能把她完整地帶到這兒，只需要一個呼吸的時間。”
......
夢魔護士說到做到，“嗖”的一下離開莊園，鑽入愛麗絲肉殼，再打開傳送門，一下子跳到哈莉跟前。
“我願意和阿薩共生。”剛聽完“共生”選項，愛麗絲便迫不及待地說道。
“你已經和她‘共生’過一段時間，應該很明白‘共生’的意義。從今往後，你雖然活着，但你的人生完全以她爲主，你真的願意？”哈莉皺眉道。
“我不想死！”愛麗絲·溫特爾先絕望地嚎了一嗓子，又滿臉期待地看着她，哀求道：“銀河上將，您能救活我嗎？”
哈莉搖頭，“已經有人用聖療術爲你治療過，沒效果。不過，我能保你在地獄——”
“什麼，我要墮入地獄？”愛麗絲驚恐叫道：“我什麼壞事都沒做，爲什麼要下地獄？”
“你的靈魂已經沾上墮落的惡魔氣息，變得不再純潔。”哈莉道。
其實沒有阿薩，愛麗絲也會去地獄，地獄第一層，夭折孩童所待的地方。
愛麗絲連連搖頭，“不，我不去地獄，銀河上將，我願和阿薩共生。”
“行，你們共生去。”
哈莉不再浪費時間，藍甲蟲已經失聯，正義聯盟給她發了幾十條信息，還有白銀城的老神父卡來爾，也有七八條短信，想要立即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