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伊祥軒一吃完晚飯,就對林映茹說:“媽媽,我決定了。”
林映茹一愣:“嗯?決定什麼?是要去學車嗎?”
伊祥軒搖了搖頭:“不,我決定,去做鑑定!”
林映茹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不知道兒子做出這樣的決定是該高興還是憂傷,嘴裡的飯反覆地嚼來嚼去,菜也嚼爛了,卻不知道是什麼味。
“那,你聯繫醫生了嗎?”林映茹遲疑了一會,終於問道。
伊祥軒答:“還沒有,不過,我會去聯繫的。你放心,不管結果怎麼樣,你始終是我媽媽,我不會對你不好的!”
林映茹的心一顫,有種心酸的感覺,她甚至已經感到眼淚涌了上來,但還沒到眼角,就被她嚥了下去。
一頓飯就這樣在沉默無聲的氣氛下過去了。
伊祥軒之前也和母親說過決定鑑定,但林映茹以爲他隨時會變卦,也怕催促會無意中傷害到他,所以一直沉默。現在突然聽見伊祥軒又主動提出要去鑑定,她仍然還是感到吃驚和些許不安。
翌日,伊祥軒就託朋友找了一家比較權威的鑑定中心。既然下了決定,那麼結果出來越快越好。伊祥軒與鑑定中心約好了當天下午去抽取樣本,就直接叫他母親林映茹去約秦立風出來,下午一起去鑑定中心做鑑定。
林映茹聯繫了秦立風沒多久,他就來了。顯然秦立風很在意這事,而昨晚當伊祥軒做決定之後,林映茹已經告知秦立風。
不過秦立風沒想到這麼快就去了,雖然有些詫異,但還是迅速趕過來。
三人見了面,氣氛顯得有些壓抑與尷尬。伊祥軒淡淡地說道:“我先去那邊瞭解下吧!你們下午前趕來,我在那邊等!”說完就往門外走去。
林映茹連忙起身搶先一步,拉住正往外走的伊祥軒說道:“現在還沒到中午,我們在家一起吃完飯再走吧!”
伊祥軒顯得十分煩躁,有些抗拒的甩開母親的手,用淡漠的語氣回道:“我不吃了,不餓。你們自己吃吧!下午鑑定中心上班前趕到就行!我先走了!”
回着這些話時,伊祥軒始終沒有回過頭來看他們。他大步的踏出門外,徑自去了鑑定中心。
林映茹與秦立風四目相望,各自心中都升起一種想法:如果真的鑑定出是他們的孩子,那以後的日子應該如何相處啊!兩人神情都顯得有些沮喪。
伊祥軒隨便攔了一輛的士,沒多久就來到鑑定中心。走進門口,伊祥軒又覺得無所事事,此前朋友已經幫他安排好,只要到時間直接報名字就可以做樣本採集了,現在到顯然來得有些早了。
他茫然了一會,便走向大廳的等待區,坐定。
旁邊有個形容消瘦的男子,臉上有些蒼白,未刮乾淨的鬍鬚映襯着蒼白的膚色,顯得越加憔悴。他眼中投射出的目光,散亂沒有焦點,好似丟了魂似地,口中唸叨着什麼……
彷彿察覺到伊祥軒的目光,他轉過頭看了一眼伊祥軒,帶着有些顫抖的聲音對他說道:“朋友,也是來做親子鑑定的吧?”
伊祥軒點點頭,並沒有說話。
男子也不管伊祥軒是否回答了,自顧自說道:“我也是!醫生叫我今天來拿報告的,呵呵,知道嗎?我懷疑我兒子是不是我生的?如果報告出來,不是我生的話,我的家庭就毀了!雖然我早有預感了!可是我不想,我希望他是我的兒子!只要是這樣的結果,我願意拿任何東西來換!我在外努力工作也是爲了這個家!”
不知道是男子太過激動了,還是太過憔悴了,說話的時候,身體顫抖得很嚴重。
伊祥軒看着他的樣子,心裡頓生一絲憐憫,忍不住安慰說:“既然你都選擇了,就安心等着結果吧!不管如何,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男子彷彿聽了進去,對伊祥軒點了點頭說道:“謝謝!這一週的等待讓我備受煎熬,我跟家人說我出差了!我居然懷疑我最愛的老婆,甚至還偷偷拿着兒子的頭髮來做鑑定!不過,我真的是害怕,害怕失去他們。怪我太忙於工作,冷落了她們!”
略微緩了一口氣,男子彷彿也明白現在說這些有點多餘,就對伊祥軒說道:“哥們,有緣遇到,陪我抽根菸吧!我怕自己頂不住結果出現!有些不敢面對!”
“可是,我不會抽菸!”伊祥軒有些爲難地說道。
“男人在憂愁的時候,除了酒就只有煙能夠緩解壓力!我看你心裡也不輕鬆,來吧!陪我到吸菸區抽根!”男子也不等伊祥軒迴應,自顧就走進吸菸房。
伊祥軒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跟進來,只覺得他的確是要有個方式發泄下。接過男子遞來的煙,看了下牌子,哦,555。伊祥軒有些奇怪,此前都沒了解過煙,不過多少也聽過一些,這麼奇怪的名字還似乎是第一次見。
男子已經點着火,深吸了一口。伊祥軒聞到有些嗆鼻,忍不住打了下噴嚏!
“哈哈!不習慣吧!555牌,辛辣,提神!男人抽的煙!明知道煙對身體不好,而卻有很多人抽,其實是因爲你需要它,需要這種味道來釋放某些情緒,有時候甚至需要它刺激自己尋找靈感。不過,提神絕對是最基本的功能。其實我已經戒菸很久了,因爲今天拿報告結果,忍不住買了一包!有時候,人總要尋找一種依託,讓自己面對的時候能夠更堅定!”男子說完,又深深吸了一口,也沒有管伊祥軒還沒抽。
伊祥軒看着此刻的男子,跟之前判若兩人,他有些不明白,這東西除了刺鼻以外還有什麼好處。
這時,外面突然響起叫喊聲:“陳江波在不在?陳江波,你的報告出來了!請來領取!”
那男子一聽見這聲音,瞬間把才抽了幾口的煙往地上一丟衝出門去。
在伊祥軒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外接着又傳來又喊又叫又哭又笑的聲音:“我兒子!是我兒子!我老婆沒有背叛我!嗚嗚,我怎麼能懷疑我老婆呢?!我真該死!老婆你等我,我回去一定好好照顧你們!錢再多也沒你們重要!”聲音漸漸遠去,想來是那男子已經迫不及待的趕下去了!
伊祥軒看着男子丟落在一旁,才抽了兩支的555煙。猶豫了一下,把它和打火機收進了口袋,而後走出了吸菸室,繼續坐在大廳等着。
看了看時間,發覺到下午上班還有兩個多小時,伊祥軒決定閉目眯一會,反正也不知道去哪好,這時候也沒那心情。
可能最近的確有太多事情壓在心頭了,伊祥軒閉上眼睛不久就漸漸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