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哭就是很耗力氣的活兒,再一下午走下來,夏朝蕊累的整個人要散架。
大家收隊回去已經晚上八點鐘,副隊沈連從已經點好了外賣,夏朝蕊屁顛屁顛的捧着盒飯過去,上供給了柏大爺,又掰開筷子雙手送上。
柏暮成看了她一眼,接過筷子開始吃,大口大口吃的飛快,腮上的咬肌不時凸起,顯得特別MAN。夏朝蕊又無比狗腿的泡好了茶,雙手捧着在旁邊充當人形支架,一邊偷眼看他的表情。
柏暮成由着她看,一直吃了個差不多,才抓過杯子喝了一口:“想說什麼,說。”
夏朝蕊咳了一聲,後知後覺的臉熱起來。
想想她下午還跟人家動了手,還放話說誓不兩立,結果現在又要討好他……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像個精神病!夏朝蕊內心淚水橫流,一邊小心翼翼的道:“柏隊,以後我可不可以跟你一組啊?”
柏暮成斜了她一眼,她弱弱的道:“可以時刻聆聽您的敦敦教導啊!”
隊里根據每個人的性格和擅長的東西,一般都有固定的搭檔,例如她的搭擋就是週一卓,而柏暮成過來之後,一般出去時,就帶着以前董隊帶的楊光。
柏暮成是真覺得這姑娘有病,不是讓他給罵傻了吧?他眯了眯眼:“你想跟着我?”
她用力點頭,滿臉期盼,他平靜的道:“可以,兩個條件,第一,不能再犯錯誤,尤其那些低級錯誤。第二,體能不求你優秀,至少要達標。”
夏朝蕊呆住了。
這第二個條件,就跟對她說“你去死一死”差不多了……刑偵支隊有自己的考覈項目,並不是入職考覈那麼簡單的,她這種運動等於要她命的懶宅,仰臥起坐什麼的還勉強可以,讓她去跑800米?攀援?障礙?軍體拳?呵呵!
2378給的福利雖然多,但並不包括別人鍛鍊她長肌肉,所以她只能靠自己。夏朝蕊吭哧了一下,扔下一句虛弱的:“我會努力的。”就默默的飄走了。
柏暮成看着她的背影,輕輕哧了一聲。
他留下她,不是因爲她哭,也不是因爲她說要改,是因爲她說了一句話,“我從小就想當警察,我發誓要當個好警察。”這年頭,爲了信念當警察的越來越少了,所以他願意給她這個機會。
不過現在看來,希望不大。但他什麼都沒說,繼續低頭吃飯。
夏朝蕊回家的時候已經是十點鐘了。她看了一眼積了灰的動感單車,糾結了一下,心想今天太晚了,要不就先做幾個仰臥起坐算了。
她把仰臥板拖出來擦乾淨,決定臨睡前就做……五十個?不,二十個好了,要循序漸進麼!
她洗了澡出來就直接上了牀,半夢半醒之間,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可是這一天真的累慘了,她還沒想起來,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早上鬧鈴響過,她急急忙忙洗漱上班,一進辦公室,林局就來了,看了她一眼,轉頭去問柏暮成,柏暮成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林局就笑了,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往她這邊看了過來。
夏朝蕊忽然就覺得一陣臉熱,迅速低下了頭。
她忽然想起當初報警校的時候跟爸爸吵的那一架。
老爺子當時暴跳如雷的吼了一句,你要是敢當警察,老子什麼都不會給你!她還記得,她大聲道:“我寧可什麼都不要,我就要當警察,這是我存在的意義,我可以爲之付出一切!”
年少時的豪言壯語,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淺薄,她甚至不願意爲這個理想少吃一個冰淇淋,多跑幾步路?
她默默的摩挲了一下手錶,終於下了決心。
喵喵的!拼了!
回家之後,她就騎了半小時的動感單車,休息了半小時之後,又騎了半小時。
她是真的廢,別人輕而易舉的運動,她騎完整個人生不如死。第二天早上她把鬧鐘撥快了半小時,沒開車,跑步到局裡,實在沒力氣了就慢跑,足足跑了四十多分鐘纔到,腦海裡好像有個小人,時時刻刻揮着旗子,喊着口號:堅持!堅持!堅持!
運動這種事情,越疼越要練,到第三天的時候,胳膊腿兒那種疼總算輕了一點點,但仍舊氣喘如牛,胸口疼的要炸開似的。
眼看着已經看到公安局的大門,身邊有輛金屬色路虎放慢了速度,車窗落下,柏暮成平靜的看着她:“你要是能堅持一個星期以上,就可以跟我一組。”
他喵的,誰稀罕啊!你就一個充電寶!你以爲你是人民幣啊!
夏朝蕊張着嘴巴,整個人喘成一團,缺氧的腦子裡還在想,就充了不到百分之二,應該快沒電了吧,得找機會充個電啊……於是她上氣不接下氣的道:“你,應該先跟我一組,我堅持,就一直一組,放棄,就開除我。才,才合理!”
柏暮成嘴角勾了勾:“也有道理。”
他關上車窗,加速離開,把車放好,就站在門口等着她,一邊道:“你……”
她一把抓住他手臂,整個人掛在他身上:“江湖救急!掛一會!”
柏暮成:“……”
他沒甩開她,然而夏朝蕊一直掛着他進了辦公樓,喘勻了氣,才猛然發現,爲啥沒有充電提示?難道剛纔她漏聽了?
她趁他不備,往手腕上瞥了瞥,電池已經只餘下了一個紅框,沒有充電顯示。
咋回事?他不會是個一次性充電寶吧?這麼劣質?那她累死累活的跑個啥勁兒?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柏暮成皺了下眉:“怎麼了?”
“沒事,”她失魂落魄的鬆開他手臂,拼命想這到底是咋回事兒。柏暮成沒在意,習慣的打着手勢:“你這幾天表現不錯,爲了表示鼓勵,我可以帶你一組。但如果……”
她忽然一把抓住他手。
柏暮成一愣,看着她。而夏朝蕊則聽着那句“正在充電”喜極而泣……原來不是一次性的,只是接觸不良,質量差勁真害死人吶!
柏暮成想抽手:“你幹什麼?”
夏朝蕊含着眼淚抓緊他手:“謝謝柏隊!感謝柏隊!真的萬分感謝!”
柏暮成半天沒說話,皺眉看着她。根據他多年跟犯罪分子鬥智鬥勇的經驗,他能感覺到,她是真摯的,所以……能跟他一組就這麼高興?
旁邊有人經過,奇怪的打了個招呼:“柏隊,小柯南,這一大清早的幹嘛呢?表白啊?”
柏暮成笑了笑,就想抽手,她死活不鬆,柏暮成強行抽開,帶的她險些沒撲進他懷裡去,柏暮成隨手扶了她一把:“行了,就這樣,趕緊換衣服!今天有任務,別穿警服!”他轉頭走了。
夏朝蕊嘆了口氣,就充了這麼兩分鐘,一點用處也沒有!也不知道這手錶的電池有沒有記憶功能,這充一下充一下的會不會不好。
總之當務之急,是充電!充電!
到底有什麼辦法,能跟柏·充電寶·暮成長久的接觸一下呢?這要是夏天還可以坐一起,偷偷碰碰胳膊肘啥的,這都立冬了,一個個捂的嚴實,該咋辦?如果她掏出一百塊錢跟柏暮成買一個小時的鐘,他會不會把她當精神病?
時間已經不夠去女警宿舍蹭洗澡間,她只好簡單擦了擦就換上了衣服,進辦公室的時候柏暮成正在分派任務,昨天外地一個盜竊團伙流竄過來,所以他們今天的任務就是分區域暗查。
柏暮成道:“小江劉言去長亭區扁擔街、任行至帶着二線那兩個去書坊區草堂弄,小周、楊光、小夏,我們去文魁區。沈哥留下。”
交待完了,大家各自上車,週一卓開車,柏暮成正要拉開副駕駛的門,結果夏朝蕊一把把楊光推了出去,推的他險些一頭撞在車門上,然後她必恭必敬的拉開了後座的門:“柏隊請上車。”
柏暮成習慣坐副駕駛,及時掌握情況。但現在不是跟蹤不是盯梢,倒也無所謂,他就一彎腰進去坐下了。然後夏朝蕊迅速從另一邊上了車。
手錶又開始叮叮響了,估計撐不了多大會兒了,夏朝蕊心裡急的不行。
車子一開出市局大門,她就無比熱情道:“柏隊,你對我們這邊熟不熟?需不需要我幫你介紹一下?”一邊說着,她不動聲色的挪了挪屁股,往他那邊移坐了一點。
“不用,”柏暮成平靜的道:“我就是本地人,上警校之後纔到南城的。”
“哇!”夏朝蕊道:“老鄉呀!”一邊說着,她又悄悄挪了挪屁股,又往他那邊移坐了一點,兩人的腿已經貼到了一起。
夏朝蕊道:“你家在哪兒啊?”
柏暮成看了她一眼,移了移腿:“風箏廣場附近。”
“哇!好!巧!啊!”她驚歎道:“我家以前在寧丘中醫院那兒,後來才搬到南城的!”一邊說着,她又又悄悄挪了挪屁股,又又往他那邊移坐了一點,又貼上他的腿。
不是,這哪裡巧了?中間至少兩三個小時的車程,這也能叫巧?那大家都是華國人算不算巧?
柏暮成又看了她一眼,直接一收腿,動作很大的挪到最右邊坐好,平靜的看着她。
夏朝蕊:“……”
她臉都紅透了,還得假裝若無其事,窘到不行。可是看着手錶電池那個閃呀閃的小紅框,她一咬牙,索性一擡屁股,移坐到了中間,往前趴了趴,假裝看路:“快到了吧?”
楊光正在用手機鬥地主,壓根沒擡頭,老搭檔週一卓是個老實人,道:“還得再有二十來分鐘。”
“哦!”她又又又努力往右邊移了移,又又又貼着他腿,心裡惡狠狠的想:“你個死充電寶!躲啊!我叫你躲!你特麼有本事躲下車啊!”
可是前前後後,也蹭了好幾下了,一直沒有充電提示,她都快愁死了,心說這充電寶質量不行啊!
反正節操已經碎成渣了,她索性叕往他那兒擠了一擠。
柏暮成看着她,她目視前方,耳根子紅通通的,睫毛直髮顫,顯然緊張的不得了,柏暮成道:“夏朝蕊?”她嗯了一聲,沒轉頭,他又叫:“夏、朝、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