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老臉,一下子就紅了,“葉佳宜!你給我閉嘴!”
我冷哼一聲,“我本來也沒打算在這裡跟你們浪費脣舌,我只是來拿吉他的,現在拿完了就走,你們慢慢演戲。”說完,我就繞過婆婆朝外走。
可我拿着吉他的手,突然一鬆,吉他竟然在電光火石之間被奪走!
我愣了一下,回頭,這才發現,小三不知道什麼時候衝了過來,把我的吉他搶走了。
“你來拿吉他的是吧?好!我叫你拿吉他!我叫你拿吉他!”她瘋了一樣的舉着我的吉他,就朝結實的地板磚上砸去!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砸!
我傻住了。
她砸的不是吉他,砸的是我的心!
我狠狠地咬住下脣,清晰的感覺到血腥味蔓延了整個口腔。
“羅晶晶,你做什麼?”婆婆也被嚇到了,轉頭問。
我從此知道了小三的名字。
“羅晶晶你該死!”我痛罵!
羅晶晶的嘴角,卻掛着悽豔的笑,眼角眉梢,都是得逞的笑意。
我怒氣更盛,她笑意更深。
我看着那已經被砸的不成樣子的吉他,強忍着痛苦,閉了閉眼。
再睜開的時候,我勾起一抹標準的微笑,“一個吉他而已,砸吧,隨便。”
話畢,我就決絕的轉身離開,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個曾經的‘家’裡待下去。
只是走到門邊的時候,我回頭,死死的盯住羅晶晶的眼睛,“你記住,我還會再來的,這次是白天,下次說不定會是半夜,祈禱你不會半夜上廁所的時候,睜開眼發現我就站在你的牀頭,祝你在這裡住的踏實。”
我摔上門離開,決絕的走,不回頭,假裝根本就聽不到身後的那些咒罵聲。
反正那些罵聲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只知道,等賀毅下了班,他跟這個叫羅晶晶的女人,有的吵了。至於羅晶晶晚上會不會睡得着,會不會睡好,那要看她自己的定力了。
我從12樓走樓梯一直走到1樓,這才發現竟然忘了坐電梯。
我看着懷裡被我包裹的嚴實的女兒,再舔一舔被我咬破下脣流出來的血,眼睛睜的大大的,腦海裡全部都是那把被砸的慘烈的吉他。
一個吉他,羅晶晶都不放過!
只要是我在乎的,她都要奪走!我的丈夫,我的家庭……
奪不走的,她就要毀掉!
呵,我一個人站在街邊冷笑,這個女人,真的是惹到我了。
我抱着孩子走,每一步都踩得結實,好像從來沒有走路這麼認真過。
腳步,忽然在一個靜吧前頓住,再也挪不開腳。
我還記得這家叫‘阿尤’的靜吧。
阿尤是這家靜吧老闆的女朋友,是個追逐夢想,嚮往自由的女孩兒,所以在一天不告而別,獨自去了遠方。
從此老闆就開了這個靜吧,取名‘阿尤’,說會將這家店開到天荒地老,一直在這裡,等她回來。
我當時聽到這個故事的時候,分外感動,總覺得這靜吧都帶着一股濃郁的緬懷之情,所以就喜歡來這裡。
來這裡聽歌,寫歌,洗滌心靈。
賀毅知道我喜歡這裡,後來買房子的時候,還特意選了離這家店近的小區。
只是自從我懷孕之後,爲了孩子的健康着想,已經許久沒進這扇獨特的木門了。
我一手小心的抱着孩子,一手輕輕的去碰門板,門開了。
今天,我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
此時此刻,就想什麼都不管,就想重遊故地,就想點上一杯熟悉的雞尾酒,靠在柔軟的沙發背上,抱着抱枕,聽聽別人寫的歌。
我這麼想,就這麼做了。
老闆阿力看見我,眼底都是驚喜,熱情的要給我免單。
我沒有矯情的推辭,承了他的好意。
老位置,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我抱着念念坐下,看着中央的小舞臺。
今天在舞臺上表演的,是一個看上去都不滿二十歲的男孩兒,服飾誇張,頭戴棒球帽,唱的是搖滾。
阿尤一般不會請人來唱搖滾,因爲是靜吧,多是抒情歌曲,今天不知道爲什麼是特例,我沒去問,只安靜的聽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享受。
可能是搖滾樂太吵了,有些沸騰,又開了彩色旋轉燈,周遭亂哄哄的,也比平時更加看不清人。
我不禁抱怨似的看了一眼阿力,責怪他怎麼弄得這兒就跟個酒吧似的了。
阿力無奈的衝我聳了聳肩,用眼神示意我朝vip貴賓坐席那裡看。
好難得,這大白天的,今天vip居然坐滿了人,而且個個都是能喝的主兒,桌子上全是酒瓶。
我掃了一眼,就明白阿力的意思,看來這搖滾是裡面的哪位出手闊綽的爺點的。
剛要挪開目光,視線就被一個熟悉的身影黏住。
旋轉燈的小燈泡落在他身上,熟悉又陌生的五官讓我打了一個激靈,我以爲我看錯了,那個男人鷹一般的雙眸,就在同時,看向了我。
我也說不上什麼就想閃躲,可就像定在沙發上了似的,一點都動彈不得。
霍少寒就一身黑色的休閒裝,晃着腳步,朝我走來。
我看他走到了近前纔想問他怎麼會在這兒。
他就先我一步開了口,“你怎麼能讓孩子來這種地方!”他怒吼。
我被嚇了一跳,仔細看,才發現他的眼睛竟然是赤紅的。
“我問你爲什麼帶孩子來這兒!你不知道這兒的音樂會吵到她嗎?!”霍少寒看我沒反應,直接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領。
我這會兒真真實實的看到了他眼底的怒氣,不由抖了聲音,“我,不知道這裡會唱搖滾……”我說的是真話。
霍少寒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朝吧檯上的阿力揮了揮手。
阿力接收到訊息,很快就叫舞臺上的小夥子停止了演唱。
小夥子很有眼色,迅速換了一首節奏緩慢的情歌,淡淡的唱起來。
周遭的震耳欲聾消失了,可霍少寒看着我的眼神,卻絲毫的怒氣都不減。
“你就是這麼當媽的?”他一句話,問的我啞口無言。
他又瞥了我手邊的雞尾酒一眼,突兀的笑了。
只是那笑,未達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