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色慌張而又焦急,看見我杵在那,一個跨步就把我攬在了懷裡。
與我面對面的擁抱着。
許是被我這幅狀態嚇到了,他的鼻尖都隱隱冒出了汗,就看他小心翼翼的拿着手在我腰背上方撫着,最後微微嚥了一下喉嚨,急切的問我:“做了沒有?!告訴我做了沒有!”
我瞬間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噴奪而出,我把頭埋進了他的結實的胸膛裡,貪戀的去吸嗅他身上菸草的味道。
我委屈的哽咽出聲。問他:“給你發了短信,你卻這麼慢纔來,說的都是好聽的,一到關鍵的時候,你人呢?”
握住我肩頭的手倏地一緊,頭穴上方也被他的下巴頦硌的生疼,就聽他的聲音在我耳邊迴盪:“這兩天忙得要死,一給你打電話就是拒接,每次都要發短信才能聯繫,什麼年代了誰還老看那個?你和我老鬧什麼彆扭?不是能耐的要上天,你自己跑來還特意給我發個留言,是叫我添堵還是叫我跑過來收拾你?!”
他很氣的又在我腰上用力一擰,而後,有些忐忑又有些顫抖的問我:“你他媽把我兒子給打掉了?!”
我被這句話氣的又哭又笑,但剛纔在手術檯上被嚇的雙腿還是止不住的打顫。我搖頭說:“沒有,我從那裡面滾出來了......”
他喜出望外的將我摟的更緊,嘴裡卻還嘀嘀咕咕着,讓我哭的更兇了,就聽他說:“你是怕我養不活還是怎麼了?他一年能花我多少錢?頂多鬧鬧人,讓大家睡不好覺,到時候喊個月嫂照顧一下不就成了?你媽退休在家閒着也不出去耍,還不如過來伺候我兒子。我媽就算了,她就知道在外面瞎晃悠,這點還不如你媽呢。你說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通?就算是孩子生下來有個毛病缺斤少兩的,我養着他一輩子就行了,誰欺負他我就替他欺負回去,總歸是我自己的,我再討厭還能討厭到哪裡去?”
這段話真讓我始料未及,鑽到我心眼眼裡去了,深深的內疚感壓得我透不過氣來,可我很想對他說,怕是就算帶着,也輪不到你了。
剛纔他一提他母親,我就抖一下,心說事情還沒找到解決的辦法之前,咱倆總得保持個距離才行,不像現在,怎麼又摟抱在一處了。
我吸着鼻子,可鼻涕都滴到他淺藍色的棉襯衫上了,他還拿眼斜了一眼,揚着眉毛裝嫌棄的樣子,卻也沒像以前那樣碰見髒兮兮的就要去擦。
我試着對他提出了我的要求,只要他答應,以後什麼都能好說。
我把他領到了醫院的後樓那塊空地。讓他站在一角不要動,然後我連續十多個大跨步與他相隔差不多有二十米的樣子,指着這距離說道:“以後就算咱倆一起走,你也得和我至少,我是說至少啊,相差這麼多。”
我想了一想,也不太對,便又糾正道:“這是在人多巷窄的情況下,要是像這麼空蕩的地方,你就得上那頭去。”
他定在原地扭頭看了看我指的方向,臉瞬間就?了,擼着袖子再也不能忍受的就走了過來,揪着我的衣領子說道:“我和你是見不得人啊?小三還是二奶?讓我跑那麼遠去做什麼?!都指到對面的馬路那邊去了,你覺得這像倆正常人在一起的相處模式嗎?”
我點點頭,說:“好,你不喜歡這樣,那咱倆以後就不要見了。”
他擰眉不解的反問我道:“你老趕我走是爲什麼?鬧得沒完沒了沒夠了是不。今天就得跟我回去了,你看我爲了你,連公司的事都顧不上,太陽底下這曬着,你還要讓我跟你隔這麼老遠。玩也要玩個適當,彆嘴里老是蹦出來那些惹我傷心的話。”
我拿眼睛溜他,只替他害臊,我說:“就你這個大男人,還懂得什麼是傷心?”
他白皙的臉上染了一抹微紅,嘴角卻上揚了起來,整個微笑都在陽光的折射下居然還是和從前一般那麼好看。
就看他將我整個人都背過他去,他從後面摟住了我,不讓我看見他的表情,卻是在我耳邊說道:“以後別和我說那句話。”
我說:“哪一句?”
他語氣有些侷促,說道:“大學的時候你頂煩人,每次有活動和你遇見了,想要跟你過去說個話,你卻總是拿手一推我,叫我讓開。有一次我就是無意間碰到你的手了。你那表情,超級反感的又縮了回去,我當時就想我是個蒼蠅?讓你噁心到這個程度?”
我卻茫然的說道:“我都不記得了,我有這樣過嗎?”
他更失望了:“說你沒心還真是一點都不冤枉你。”
我想起了前幾天在婚房裡對他說過的那句別碰我,他聽了反應就特別大。這回可終於找到原因了。
我嘆了口氣,商量的語氣又對他道:“你以後少來看我吧,行不行?就算我求你,等我這段時間熬過去了,咱倆再在一起,好嗎?”
他還是那句話,堅決要問我爲什麼。
我不能說,也不敢說,只能對他道:“我現在懷孕了,不能和你顛簸折騰了。我住的這個房子離菜市場超市哪裡都近,我自己一個人完全能夠行,你不是很忙嗎?只要有空的時候偶爾來看看我就行了......”
他卻沉聲打斷我道:“你有事瞞着我?”
我擡眼望他,心裡卻有些絕望了,如果顧允真的要一直糾纏着個沒完。那就離他看見那些不堪的照片不遠了。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他看我半天不說話,滿臉抑鬱的樣子,居然最後卻是真的答應了。
而且,他說到做到。和我出去的時候,真的就是一直在身後離我很遠很遠的地方跟着我。
偶爾街上人多,我個頭不高被埋沒在人羣裡了,他就會急的給我打個電話,一邊和我聊天,一邊再繼續按照我的方向往前走。
不過也有破例,那就是電影院。
咕隆咚的,誰能認出來誰。
他坐在我身邊就一直不老實,根本不是來看電影的,那就是來專門折磨我的。
然而,沒有維持多長時間,本來還以爲能夠安靜的日子卻是又被打破了。
那日,我正在市中心的商場裡隨便逛逛散心,剛走到母嬰專區的時候,電話鈴聲就響了。我以爲是顧允,拿起還咧着笑,可等我接起來,眼睛又往樓上掃了一眼的時候,我的表情頓時都僵住了。
就看站在商場四樓的玻璃欄杆邊上站着的。是孟穎。
她遙遙的向我揮了揮手,手裡正拿着文案袋,好像剛剛開庭回來,我這纔想起這離市中級法院近的很。
她電話裡問我:“好不容易再見一次,要不要下樓聊一聊。”
我只覺得她沒有什麼好事,便拒絕道:“我買幾件衣服就走了,下午還有事。”
可我剛要掛掉電話,她卻直接在樓上對我喊道:“顧憶,你等等!”
她很快就下了樓,來到了我身側。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卻仍在假惺惺的對我微笑,就看她指着母嬰的衣服說道:“來這是想給誰準備的?”
我很坦然的說道:“給我自己。”
她問我:“你忘了那天我說過什麼了?”
我說:“我只記得你脅迫我不許和顧允在一起,但沒說過讓我放棄做準媽媽的資格。”
她點頭說好,卻是呼吸了一口氣,深深的看着我,我蹙眉隱隱覺得不妙,這時,她卻冷不丁揚起了她的手掌,迅速的就在我臉上狠狠的抽了一下。
我當場就沒有站穩。向後踉蹌着差點坐在地上,因爲懷孕而產生的本能,第一個反應不是捂着自己被打腫了的腮幫子,而是半蹲着去保護肚子。
我心裡被這一耳光驚得心臟狂跳,周圍的路人瞬時都三三兩兩停在原地朝我們這邊看。
旁邊的服務員小姐無措的看着我。只有一個看似像店長的女人走過來,問了我怎麼樣。
我狼狽的站直了身子,對孟穎道:“想打我?今天又找出了個什麼理由?”
孟穎臉色不善的又再次朝我走來,迫的我又一直向後退,就聽她冷笑着說道:“你這個人。嘴巴真是不老實,難道我給你下的料還不夠猛嗎?顧憶,你可真行,居然向顧允告狀,讓他來我的事務所當着那麼多同行的面給我難堪!”
我愣住。滿面愕然,我說:“你當我是傻b嗎,這種事情我寧願他躲你躲得遠遠的,又怎麼會主動讓他去找你算賬?他什麼時候去的?”
孟穎手裡緊緊攥着自己的,說道:“前天中午,他跑到我這裡來開口就質問我和你說什麼了,那種語氣,就好像我孟穎是他身邊的一條狗一樣!你說,如果不是你在他耳根子上吹了哪股風,他來找我會開門見山說這個?!”
我冷汗出了一身,只怪自己當時沒想的那麼周全,畢竟顧允那麼聰明。
她見我不說話,仍是不解氣般,上來又想質問我,可她剛要邁前一步,一個高挑的身影卻是把我和她從中間生生格擋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