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寒氣逼人

我們現在的處境就是這樣,沒有辦法聯繫過外界,也不能輕易離開這個臨時避難處。我們只能默默地承受着這突來的困境,等待還有奇蹟出發;或者是雨過天晴後再做打算。

有人曾經說過,只要人的體力充沛,是不會被凍死的。現在面臨這種境況的時候,我迫不得已使出了自己禦寒的‘絕招’―――運動。但是這處小山洞究竟狹小,要做太大的運動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原地跳兩下,然後對着洞口作幾個衝拳,倒也漸漸恢復了幾分暖意。

伊塔芬麗小姐也學我在原地運動起來,利用運動的方式驅除身體的寒冷。

只是,運動之後會消耗體能,消耗體能就得產生飢餓感。沒出多少工夫,我們倆的肚子都開始唱空城計了。

但是這座荒山上,能有什麼充飢的東西啊?

正何況,現在是秋冬交界的季節,就連野果也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我也在一分一秒地想辦法。

但是雨,卻始終沒有停止。嘩嘩的聲音,刺骨的冰冷,讓我恨不得對着天空痛罵兩句。

伊塔芬麗小姐身體縮成了一團,嘴脣顫了顫,開口道:“師父,我這次,這次來中國,給你們添麻煩了。早知道這樣,我還不如跟父親一起回國。那樣的話,就不會連累你跟我一起遭罪,也不會連累你爲我擔驚受怕了。”

我搓着手,一邊取暖一邊道:“伊塔芬麗小姐,不要這麼說,誰也想不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伊塔芬麗道:“不知道現在丹爾頓和瑪瑞詩亞,還有由參謀,他們怎麼樣了。”

我道:“放心吧,他們都不是一般人,不會有事的。他們現在肯定已經脫險了。”

伊塔芬麗自責道:“因爲我一個人,連累了你們這麼多人。唉,真希望我自己不是總統的女兒,而是一個普通身份的人。那該多好啊!”

我笑道:“就你這身份,不知道多少人做夢都想當呢!”

伊塔芬麗苦笑一聲,突然盯着我問道:“對了師父,如果我只是一個普通的Y國女孩兒,你還會不會教我功夫?”

我捏了捏鼻子,不知道怎樣回答。我搪塞道:“這個嘛,也許會,也許不會。”

伊塔芬麗不解地道:“爲什麼?”

我道:“如果她也像你這麼善良友好,那我肯定會教。”

伊塔芬麗露出了一絲會心的笑:“師父別誇獎我,容易驕傲呢!”臉上已經綻開了一絲羞澀的紅潤。

我被她的可愛逗笑了。

……

當雨停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雨停了,天,反而更加冷了。雖然這個時候,衣服已經被身體的溫度烘乾,但是刺骨的寒風從洞外鑽進來,仍然讓人難以抗拒。

伊塔芬麗小姐哆嗦地問道:“師父,你是不是很冷?”

我苦笑地心想:能不冷嗎?但還是裝出一副男子漢不冷的氣概,笑道:“還行。”

伊塔芬麗皺着眉頭道:“哎呀,這一晚上怎麼度過啊。又冷又餓。”

我安慰她道:“會很快的。這樣吧,我們一人講一個故事,一直講到天亮,怎麼樣?”

伊塔芬麗笑道:“這個辦法好……那,那你先講吧,師父優先!”

我想了想,道:“那好。我就先給你講一個東北靰鞡草的故事吧……傳說早年完達山荒無人煙的時候,有兄弟二人冒着漫天風雪往老林深處挖野參,正是十冬臘月,二人在老林裡走迷了路,眼看糧食吃完了,身上的衣服也開了花。到了夜裡,風捲着鵝毛大雪,天太冷了,兩入在林子裡互相依偎着,弟弟先睡着了,哥哥卻怎麼也睡不着,他想除非把兩人的衣服給一個人穿,還能救一個人的命,否則兩人都得凍死。他脫下自己的開花棉襖,蓋在弟弟身上,把剩下的一把小米留在他身邊。又見弟弟的鞋襪都破得掛不住腳了,就把自己的頭髮用鐮刀割下來,塞在弟弟的破靰鞡裡。這樣,這個好心的哥哥自己凍死在老林子裡……第二天早晨弟弟醒來,感到身上暖烘烘的,腳下也不像刀刮一樣難受了。他擡眼一看,哥哥不見了,再一看,自己身上蓋着哥哥的棉襖,腳上纏的是頭髮,他跳了起來,一邊喊着哥哥,一邊四下尋找。找到一棵大松樹下,看見哥哥光着頭,赤着身子,凍死在雪地裡。弟弟抱着哥哥的殭屍痛哭不止,最後扒開凍土塊,埋葬了哥哥,又把哥哥的那綹頭髮埋在墳頭。弟弟悲痛地走出了老林……第二年春天,弟弟來給哥哥上墳,哥哥墳頭上的頭髮不見了,卻在原地方長出了像頭髮一樣細茸茸的嫩草,只見那草隨風擺動着,一個勁地往上長。弟弟想莫非是哥哥怕我上山冷,叫我割下這草,拿回去暖腳?於是他拿起了鐮頭,割下這些又長又細的草,便下山了。以後,漫山遍野都長出了這種高高的細茸茸的草,窮苦農民們都仿照他的作法,用這種草取暖,並把這草叫靰鞡草。”

其實我講的這個故事,在民間流傳很廣,也感動了一代又一代的人。但是此時講出來,卻難免有些‘同病相憐’的感覺。

我和伊塔芬麗小姐的處境,不是跟故事裡兄弟倆的處境差不多嗎?

當然,我並不是刻意講這個故事,用來暗示我們現在的處境。我只是覺得這個故事很感人,因此纔講給伊塔芬麗小姐聽。

只是我沒想到,這則故事竟然博得了伊塔芬麗小姐一串串的眼淚。

她聽的動情了,竟然輕輕地抽泣起來,她拿一隻小手揉了揉鼻子,傷感地道:“這個哥哥太可憐太善良了,多好的哥哥啊……”她說着說着,突然瞟了我一眼,愣住了。

伊塔芬麗望着我又道:“師父,現在,現在你就像故事裡的那個哥哥。不過我不會讓你……”後面的話沒說出來,而是她突然脫掉了身上的外衣,遞過來道:“師父,你把你的外衣穿上吧,天太冷了,會凍壞的!”

我頓時有些尷尬,強行將外套又披到伊塔芬麗小姐身上,道:“我不冷。我現在暖和着呢!”

她不會誤會我講這個故事,是別有用心吧?

我心裡一陣叫苦。

接着,伊塔芬麗小姐也講了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個悽慘的愛情故事。

當然,女孩子嘛,不管是哪個國傢什麼身份,似乎都對愛情有着一種獨特的嚮往和感觸,經常會被一些淒涼的愛情故事所感動,所向往。

伊塔芬麗也不例外。

她講完故事後,沉默了片刻,突然對我道:“師父,我們可以抱一會兒嗎?”

我頓時一怔,卻聽伊塔芬麗解釋道:“師父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抱在一起取暖。只是取暖而已。”

對此,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於是,我們挨近,互相摟抱着,越來越緊。

不得不相信,有些時候,擁抱在一起的,不一定都是情侶。

我們沒有任何雜念地擁抱在一起,身體貼的緊緊的,我讓伊塔芬麗把手伸進我的衣服裡取暖,伊塔芬麗也將我的手塞進了她的外套裡面。

一個警衛,一個警衛目標;一箇中國軍人,一個重要外賓。

就這樣,緊緊地摟抱着。我們彼此把對方想象成一團火,天就不再冷了。

我們輪流講故事,一個,兩個,三個……

不知不覺間,一個晚上熬過去了。

天剛矇矇亮,雨也停了,洞裡折射進微弱的陽光,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我決定,爲了保險起見,我先自己出去聯繫特衛處和公安部加派人手,保護伊塔芬麗小姐安全趕去國賓館。當然,這絕非是小題大做,我是非常瞭解不法分子的手段的,既然現在已經被他們盯上了,他們就會想盡千方百計地找到伊塔芬麗小姐,她的處境很危險,我必須不遺餘力地將她安然無恙地交回她的國家。對於一名高層警衛來說,警衛目標的安全重於一切,甚至重於自己的生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將我們推向了困境,在沒有擺脫困境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必須謹慎而行,不能有絲毫大意。

只可惜通訊工具都壞掉了,不然事情會很簡單。

我望了一眼晾在石頭上的女士手機,拿起來看了看,然後塞上電池,開機啓動。

開機鈴聲響起……那是一段蠻好聽的Y國韻律。

我頓時掩飾不住喜悅,高興地道:“好了好了,手機能用了!”

伊塔芬麗小姐也趕快湊過來看着手機屏幕,不停地拍着手催促道:“快,快打電話呀師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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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嗯了一聲。伊塔芬麗小姐的眼神中充滿了渴望,就像是盲人渴望光明,詩人渴望靈感一樣,異常的真切。

我用伊塔芬麗小姐的手機換上自己的儲值卡,率先撥通了公安部林副部長的電話。

那邊傳來了林副部長的聲音:“是趙秘書啊,趙兄弟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你可是好久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了。”

林副部長是我的熟人,曾經多次因爲工作需要合作過,我們倆倒算是比較‘志同道合’,彼此之間以兄弟相稱。

我道:“林哥啊,兄弟現在遇到麻煩了,還請你幫幫忙。”

林副部長焦急地問:“怎麼了趙兄弟?說吧,到底什麼回事兒?”

我將現在的狀況一一道來。

林副部長聽後,立刻道:“那趙兄弟想讓我怎麼幫法?”

我道:“現在不法分子已經盯上伊塔芬麗小姐了,爲了安全起見,我現在不敢私自行動。這樣吧,你幫我安排一個小分隊,開車過來把伊塔芬麗小姐接到國賓館。我讓特衛局派人和你們一塊行動。”

林部長道:“好的,沒問題。馬上。”

掛斷電話,我和伊塔芬麗小姐相視一笑,然後出了洞口,伸了伸懶腰,感受着雨過天晴後的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