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黑暗最好的辦法就是投入一束光,當光亮照亮事物時,她們所有的恐懼也都轉瞬即逝,終於解脫了。曉妍一直警惕着的神經也終於放鬆下來。
天亮了。一切恢復生氣,窗外鳥兒偶爾鳴叫,曉妍和彥希各自收拾着書包,穿好校服梳洗完畢,調整好精神狀態準備去學校。
一夜未眠,天亮了卻也差不多到時間去學校了,哪裡有多少時間睡覺。可想而知,眼圈黑成熊貓眼是必然。曉妍平常也時不時熬夜,習慣了,黑眼圈並不深,只是眼裡蔓延着紅血絲。而彥希每晚10點必須睡美容覺,怎麼受得了這一夜沒睡所帶來的後果?
頂着兩個熊貓眼,彥希急瘋了,相比昨晚已經過去了的害怕,她現在更怕毀掉她的形象。於是她正拿着粉底液、遮瑕膏、散粉、各種化妝工具往兩個熊貓眼上又撲又打的。恨不得整瓶都用在眼睛上。可是卻還是遮不掉,只能最大限度的淺化它。
曉妍靜靜地看着梳妝鏡裡反射出來的彥希,不自覺的想起昨晚驚心動魄的一幕,那雙手,好不容易平穩的心跳又開始焦躁不安。害怕黑夜的到來,害怕這張牀,這間房。
彥希終於收起了化妝品,勉強接受了鏡子裡自己的容顏。心裡惡狠狠的咒罵晦氣,早知不該好奇來陪曉妍,什麼都沒做反倒自己惹上了一身灰,活見鬼,真倒黴!突然彥希嘴角勾起一笑,心裡打起小算盤,
‘鬼,有時不見得是個壞東西。’
確實,鬼有時不見得是最壞的東西,人心,可以比鬼更可怕,更惡毒。
彥希轉身整理好校服背上包包,拉着失神的曉妍燦爛地笑着說:
“走啦走啦,快遲到了。”
曉妍沒有迴應,就這樣被她拉着出了門,雙腳機械而又麻木地跟着彥希的步伐走着。
“曉妍,你說昨晚,我們是不是真的遇見鬼了?”彥希挽着曉妍走在長街上,輕聲問着。
“我,我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但曉妍始終不願意接受‘鬼’這一說法。
“嗯……我覺得有蹊蹺,昨晚那不是鬼會是什麼,人可以來無影去無蹤?我只能感覺到,可卻觸碰不到,也看不到。”彥希又緊跟着說着,一字一字錘擊着曉妍的內心,逼着她去面對去思考去承受。
“我都說了不知道了!別提了好嗎!”曉妍加大音量低吼着對彥希說着,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彥希嘴角上翹,嘲諷地笑着,嘴上卻無言語,緊跟着曉妍走着。
到了學校,葉晨看到曉妍後跌宕起伏的心又平定下來,看見她的一言一行,沒事就好。從曉妍走進教室到上課,葉晨的視線從未離開她,嘴角的揚起的弧度也愈來愈大。
曉妍轉眼一望,與葉晨的目光相撞,相視而笑,目光中暖意滿滿。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彥希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
曉妍轉過頭輕輕拍着彥希的後背,“怎麼突然咳的這麼厲害?”
“沒事,喝水嗆到了,聽課吧老師看着呢。”彥希笑笑,蓋上水瓶蓋。不知道的還以爲水瓶裡的是醋。
風和日麗,陽光曬在身上那麼舒服那麼愜意,昨晚下雨留下的水珠還停落在樹葉上,被陽光照着,閃着金色亮光。
好不容易有了一節體育課,可哪能給你時間休息,除了跑步就是跑步,停下來就得面對凶神惡煞的體育老師一頓批,什麼‘體質不行大學軍訓怎麼辦’,‘嬌生慣養就是得好好練練’,‘學習成績好跑個步就不行了有什麼用’,‘運動是人類的日常需要’……
曉妍和彥希並排跑着步,曉妍黑色的長馬尾隨着步伐一跳一跳的掃過肩膀,雙頰因爲跑步微微透着粉嫩的紅暈,在陽光下顯得那麼清純唯美。
葉晨緊緊地跟在曉妍的身後,輕笑着看着她的背影。
一圈一圈的跑着,臨近正午,太陽漸毒起來。曉妍強烈而又平穩的呼吸着,步伐跑動下眼前閃過一圈圈的光暈,腦子漸漸嗡嗡作響,呼吸也逐漸沒有了平穩的節奏。
曉妍停下腳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彎下腰休息着。突然她眼前一片空白,身體失去重量般軟綿綿地往下倒。葉晨在曉妍即將倒地時接住了她,攔腰橫抱起她焦急地跑向醫務室,彥希緊跟其後。
葉晨火速趕到醫務室後將曉妍放在白色病牀上,向醫生說明了情況後在不遠處密切注視着曉妍。
保健老師幫曉妍做着輸液準備,平靜地弄好之後走向葉晨。
葉晨迎上去急切問道:“老師,她沒事吧,怎麼了?嚴不嚴重?”
老師輕笑着說:“彆着急,她沒事,就是一下子運動過量加上睡眠不足疲勞過度導致的佔時休克而已。”
葉晨鬆了口氣,又一下子反應過來,十分不好意思地看着女老師說道:“那就好,就是因爲是,是比較好的同學所以有點着急。”
老師笑得更加燦爛,一副‘我懂,我懂。’的神情:
“把她媽媽叫來帶她回去休息吧,下午的課應該是上不了了,注意睡眠就好。”
“好,知道了。”葉晨點點頭,走出醫務室,轉眼一看才發現身邊的彥希。又露出一副平靜的樣子對着彥希說:
“你打電話給曉妍媽媽吧,讓她來帶曉妍回去。”
這是第一次,葉晨主動跟彥希打招呼,說話。可卻是爲了另一個女人。
“好,好的。知道了。”彥希心裡又喜又愁,表面卻笑着迴應,轉身拿起電話撥通了童芊的號碼。
“喂?彥希啊,怎麼了?”電話那頭的童芊正在某個僱主家做着鐘點工,接到彥希的電話便小聲問道。
“阿姨啊,那個曉妍暈倒了,保健老師讓家長帶回家好好休息,下午的課上不了了。”彥希乖巧的向童芊闡述着剛纔保健老師的話。
“怎麼會這樣,那我現在過去。”聽到女兒暈倒了,又知道女兒最近的失常,童芊心裡異常擔心。
“好,阿姨你別急,沒多大事。”彥希又乖巧的安慰道。
彥希掛了電話,原本打算藉此再與葉晨搭訕,卻發現葉晨已經去到曉妍身邊守護着,不由得心裡很不是滋味。
童芊匆匆忙忙向僱主請完假攔了輛車趕到學校。
邊走進學校一邊問着醫務室的位置,好不容易跌跌撞撞找到了醫務室,一進去卻看到葉晨正坐在自己女兒牀邊緊緊握着她的手。
葉晨順着愈來愈近的腳步聲擡頭一看,知道是童芊後立馬鬆開了曉妍的手,站起來,不知所措地看着衣着樸素甚至有些破舊的童芊。她認得童芊,童芊卻不認得他,也不曾知道他的存在,除了賺錢養家,對女兒的生活她竟所知無幾。
許久,葉晨膽怯而又支支吾吾地對童芊說道:
“阿,阿姨好,我叫葉晨,是曉妍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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