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新學派,紫色被動

第248章 新學派,紫色被動

聽到蘇澤講完,趙知府全身的汗都冒出來了。

他出冷汗的原因,恰恰是因爲蘇澤講的實在是太好了!

原本蘇澤說要在泰州講學,趙知府只當是年輕人氣盛,既然蘇澤幫他安定了人心,又是同科方望海未來女婿,就答應了他的請求。

可是等到蘇澤講完,作爲讀書人的趙知府全身酣暢淋漓,有一種朝聞道夕可死矣的豁然開朗感覺。

但是作爲官員的趙知府卻覺得冷汗淋漓,因爲蘇澤的理論太危險了!

尋求衆道,如果農夫、樵夫、工匠、商人都聚集在一起,那官府還要怎麼管理?

趙知府很清楚,如果是單獨的百姓,官府是非常容易控制的。

可一旦百姓聚集在一起,那就是一股相當可怕的力量了。

蘇澤這套理論如果真的在泰州氾濫開,日後他這個泰州知府面對的是什麼?

趙知府硬着頭皮站起來說道:

“敢問蘇生,若是有人以聚衆德爲藉口,聚嘯山林爲禍地方,要如何是好?”

趙知府也是不得已,如果他不表態,日後泰州府真的出了事情,他這個知府就要擔責任了。

趙知府現在萬分後悔,爲什麼要答應蘇澤講學的請求!

你一個舉人,爲什麼學問這麼好啊!

趙知府已經快要崩潰了,二十歲的進士不稀奇,但是二十歲的大儒實在是太罕見了。

大明朝是從來不缺天才的,但是大儒這東西,一個朝代也出不了幾個,王陽明聲名鵲起的時候也已經四十多歲了啊!

這也太不合理了!

趙知府必須要找到蘇澤理論上的漏洞,要不然日後他的學說傳播出去,不都成了他趙知府支持的了。

雖然趙知府不覺得蘇澤這樣的解元會造反,但是他的學問要是引導百姓造反了,自己也要受牽連啊!

蘇澤笑着說道:

“府臺大人多慮了啊!我所講的衆道德,恰恰是太祖所推行的!百姓聚衆學習,也都是歷代先賢們提倡的啊。”

趙知府都愣住了,太祖什麼時候說過這種事情!

剛剛想要訓斥蘇澤信口開河。

蘇澤說道:

“府臺大人,可曾聽過‘鄉約’。”

趙知府愣住了。

蘇澤也不管他,繼續說道:

“宋儒呂大防,曾經做過《呂氏鄉約》,號召‘鄉人相約,勉爲小善’,以呂氏鄉約來勉勵同鄉致道德,而後朱子又親手所做《增補呂氏鄉約》,號召鄉人互相聚集在一起行善。”

“洪武年間,太祖也曾經在全國推廣鄉約,只不過那時候百廢待興,不得作罷。”

“等到陽明先生在的時候,陽明先生親手做《南贛鄉約》,在南贛推行鄉約教化百姓,朝廷也是嘉獎了的。”

趙知府愣住了。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蘇澤一下子搬出了洪武大帝、朱熹和王陽明,這還怎麼打?

趙知府總不能說前面幾位都錯了吧?

那趙知府恐怕走不出崇儒祠了。

趙知府無言以對,蘇澤繼續說道:

“若是大家要修‘衆道德’,可以約爲鄉約,定期在什麼地方集會,可以推舉出約正,爲各個鄉約的領頭者和召集人。”

“再約法三章,共同討論約規,就可以修衆道了。”

下方衆人紛紛點頭,如朱恕這樣的幾乎要立刻去號召同道了。

其實在王艮的理論被官府打壓之後,朱恕因爲身份是樵夫,沒有選擇和王艮弟子顏鈞那樣繼續講學。

作爲更加底層的百姓,朱恕已經明白了泰州學派的處境,是絕對不會被統治者接納的。

隨着王艮這個門派宗師死去,大部分泰州學派的信奉者都返回自己的生活,那轟轟烈烈的思想啓蒙,就彷彿是一場過去的美夢,在官府禁學中煙消雲散了。

朱恕躲入山中,再也沒有和其他人說過王艮的學術,那句百姓日用即爲道,也成了泰州城內禁忌的口號。

可是今天聽到了蘇澤的講學,朱恕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心齋先生的學問沒錯!錯的是踐行學問的方式!

若是能聚集同道一起學習精研,那官府要怎麼禁學?

樵夫朱恕的力量自然是弱小的,但是一千一萬個樵夫聚集在一起,官府又要怎麼彈壓?

想明白了這點之後,朱恕恨不得立刻回去,組織鄉間樵夫訂立鄉約,一同學習蘇澤的“衆道德”之法!

朱恕甚至想到,當年王艮所講的“民爲邦本”,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落到實處。

一個普通小民,即使再喊什麼“民貴君輕”,那也是沒有用的,普通小民只要一個衙役就能拿了,只要一根木板就能活活打死。

但若是千千萬個小民聚集在一起呢?那就不是幾個衙役能夠拿的,反而衙役看到聚集在一起的民衆還要害怕。

朱恕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恭恭敬敬的對蘇澤拜了一拜。

隨着朱恕這麼一拜,在場的其他百姓也對着蘇澤一拜,從崇儒祠邊上的百姓爲內圈,一圈一圈的百姓對着蘇澤恭敬的行拜禮。

蘇澤站起來,對着衆人一回禮,這時候整個崇儒祠前,就只有趙知府還站在原地。

趙知府的內衫已經溼透了,此時他也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

如果今天他不拜,恐怕這泰州知府日後再難做下去了。

如果今天他拜了,恐怕日後要因爲這一拜被言官彈劾。

方望海,你到底找了個什麼妖孽女婿啊!

趙知府停止的腰板還是支持不住,他也對着蘇澤躬身拜了一拜,然後就帶着屬下匆忙的離去。

李贄等人看着蘇澤,他們心中也是激盪萬分。

這是什麼地方?這是心齋先生王艮講學的崇儒祠!這裡是泰州學派的興盛之地!

這個廣場上就有人聽過王艮講學,也有不少人都聽過王艮弟子們講學的。

這場講學的一拜,意味着一名新的大儒橫空出世,如今在泰州學派之下,又多麼一門“衆道德”的學派。

而蘇澤就是這個學派的宗師!

開宗立派!

親眼見到一名大儒開宗立派,這都讓李贄等人有了參與歷史進程的感覺!

想想蘇澤的年紀,徐時行更是覺得驚駭。

蘇澤才二十多歲,只要他還活着,他的學術就可以一直傳播下去!

一名二十歲的大儒是什麼概念!

當年王陽明鎮壓天下,心學大興的時代徐時行沒有見到。

但是現在徐時行看到人羣中的蘇澤,就彷彿看到了一名新聖人的崛起。

就這樣蘇澤又被衆人留着,七嘴八舌的詢問修衆道德的問題,蘇澤也一一做了回答。

等到日薄西山,圍觀的百姓這才散去。

一名老和尚等到人散去之後,這纔對蘇澤說道:

“在下鑑遠,就是隔壁光孝禪寺的主持,天日已晚,若是相公不棄,可以夜宿我寺休息。”

蘇澤看了看崇儒祠旁邊的古剎,想了想說道:“這樣也好,麻煩主持了。”

李贄等人自然也都隨着蘇澤,一同進了禪寺。

進門之後卻看到這座寺廟規格極高,內部佛塔林立,一看是一座大寺。

李贄本身也對佛門有興趣,他看了看寶殿的規格說道:

“沒想到泰州竟然有這樣的大寺?”

蘇澤看了一圈說道:“這是皇家寺廟的規格,但是建造樣式不是本朝的,請問鑑遠禪師我說的可對?”

鑑遠禪師立刻說道:“蘇相公不愧是大儒,果然博學,我寺始建於東晉年,後來在南宋高宗趙構爲超度徽、欽二帝亡靈,詔令該寺擺設道場,敕令改稱報恩光孝寺,爲南宋皇家叢林。”

“我朝爲能得朝廷敕令,所以又改掉了報恩二字,改爲光孝禪寺。”

沒想到這座寺廟的歷史如此悠久,衆人都是一驚。

鑑遠禪師又說道:“剛剛聽了相公言,老和尚突然有所頓悟,還有幾個問題想要討教施主。”

蘇澤雖然對和尚沒多少好感,但是看到這個鑑遠老和尚態度謙和,又主動邀請自己留宿,倒是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禪師問吧。”

鑑遠禪師又連續問了幾個問題,蘇澤都一一作答,他突然說道:

“蘇相公的學說,要凝聚衆德,豈不是也要凝聚衆利,衆利一起,天下豈不是要亂?”

蘇澤驚訝的看着老禪師,沒想到這個和尚竟然這麼敏銳?

蘇澤打了一個哈哈說道:“沒想到僧人竟然也要言利?”

鑑遠禪師笑着說道:“怎麼不需要言利,我這禪寺下的田畝要計算出產,香火錢要計算,寺裡的報恩庫放貸要算錢,不瞞相公說,我這主持不過一賬房爾。”

鑑遠禪師繼續說道:“佛門清靜地,一旦算了利都烏煙瘴氣,若是衆人再算衆利,這天下豈不是要亂?”

蘇澤也沒想到這老和尚這麼直率,衆人都將目光看向蘇澤。

蘇澤說道:“天下之利,無論言與不言,都不能增損半分,世人羞於言利,可是這利總要分的。”

“方丈竟然說了報恩庫的放貸,那貴寺的利多了,小民的利就少了,若是天下的寺廟多了,百姓的利就更少了,等到百姓無利活不下去了,那纔是天下大亂。”

鑑遠禪師合十說道:“我們光孝寺的報恩庫是不要利息的,不過蘇相公的說法也正確,天下之利在這裡,若是大戶分的多了,小民沒有生計,世道就要亂了。”

鑑遠禪師說道:“聽了蘇相公的學問,老僧已經決定辭去主持的位置,準備去雲遊四方了。”

蘇澤看着這個和尚,鑑遠禪師直接解開身上的袈裟,然後說道:

“聽到了蘇相公的話,老朽準備還俗了!去紅塵中修一修蘇相公的衆道德。”

說完這些,鑑遠禪師竟然就這樣大步離開,蘇澤和衆人面面相覷。

都說明代的狂僧多,沒想到這麼大一個寺院的主持也這樣“任性”,竟然就這樣脫下袈裟還俗去了。

衆人在光孝寺中留宿一夜,第二天蘇澤又去了泰州附近幾個地方講學,結果都是萬人空巷,聽講的人甚至從泰州一路追隨。

蘇澤乾脆一邊設帳篷治病,一邊講學,兩項技能輪流刷,就在蘇澤講學到淮安的時候,他的醫術技能終於刷到了Lv10。

只看到三道紫色的光芒閃過。

蘇澤感慨自己的運氣還不錯。

《百景圖》這個遊戲,Lv10的被動技能就保底出藍了,Lv15的被動技能保底出紫,Lv20的被動技能保底出金。

三紫就是超出保底了。

翻開一看,醫術的三個技能分別是:

【紫色被動——望聞問切:診斷的時候醫術+3,編寫脈決、症方的時候醫術+3。】

【紫色被動——對症下藥:在開處方的時候醫術+3,編寫藥典、歌訣的時候醫術+3。】

【紫色被動——治未病:在預防保健的時候醫術+3,編寫養生湯方、健身戲的時候醫術+3。】

這下子蘇澤也糾結了。

這三個醫術技能都很有用,分別對應診斷、治療和預防三個方向。

脈決就是診脈的歌訣,比如李時珍另外一部著作《瀕湖脈學》,其實更受到後世醫家的推崇,不過因爲過於專業,名氣遠不如《本草綱目》。

症方也是一樣的,就是類似於記錄症狀的醫書,都是診斷的書籍。

藥典就是藥湯的典籍,歌決就是記錄藥方的歌訣,一般用詩歌順口溜的形式記錄,方便傳播。

其實中醫在傳播上下了很大的工夫,在明清中醫理論也已經形成了對症下藥的循證醫學萌芽,只可惜在西醫大發展的年代,因爲清代閉關鎖國和對技術的限制,最後逐漸衰退,又在後來清末的西學東漸中被大規模否定。

如今這個時代,西醫也是草藥學和放血療法當道,“訓練有素”的醫生治療死的名人不計其數。

最後一個預防學還是被蘇澤首先排除。

蘇澤看向【望聞問切】和【對症下藥】這兩個紫色技能猶豫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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