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蟬鳴聲中

和馬斟酌了一下詞彙,才問神宮寺:“你們家不是對祭祀和貢品很熟嗎?去拜這個溫泉街的神社,該準備什麼貢品?”

玉藻笑道:“我也不是所有的神社都熟啊,畢竟人的記憶是有極限的,日本神社那麼多,總有我不知道的。保險起見,準備納奉錢肯定沒錯。”

和馬:“談錢多俗啊……”

“神社雖然供奉的是神明,但歸根結底是由人來運營的,納奉錢有助於神社的運營,被供奉的存在也會給點面子啦。”

玉藻話音剛落,美加子就吐槽道:“突然覺得神明好有市井氣息!那神社要是沒有人納奉運營不下去了,神明會不會出來打工補貼神社啊?”

蒲島女士好像被美加子的奇思妙想逗樂了,強忍着笑意。

玉藻卻認真的說:“不會哦。沒有人供奉的神社,神明也會消亡,只留下失去福佑的破敗廢墟。”

和馬微微蹙眉:“人的信仰,其實是維繫神明存在的基石?那在現代社會隨着人類信仰別的東西,那會不會誕生新的神明?比如金錢,拜金主義會不會催生新的神?”

玉藻歪頭想了想:“這個……我不知道耶,以前從來沒見過……我是說,從來沒聽過你這個觀點。”

她想說的就是“以前從來沒見過新神誕生”,只不過考慮到還有美加子和蒲島女士在場,就臨時改口了。

如果人的信仰真的能催生新神明,那恐怕早就誕生了名爲賽先生的新神。

和馬看了眼蒲島女士,這位女士已經開始覺得聊天內容有點怪了,於是他換了個話題:“那個神社,開門開到幾點?”

“神社理論上24小時都可以去拜哦。”蒲島女士笑道,“但是要求籤或者買護身符,以及寫繪馬的話,就要等社辦開門了,每天早上九點到下午四點哦。”

和馬看了眼大堂的表,現在還不到下午三點,還來得及穿過溫泉街去看看那神社。

“那美加子就交給您了,蒲島女士。我跟雞蛋子——跟神宮寺去那神社看看,再弄點他們這個膏藥回來。是到社辦就有得賣吧?”

蒲島女士點頭:“對的,社辦就有賣。”

和馬:“好,雞蛋子我們走,把醫藥箱什麼的留下來就好了,蒲島女士應該會讓人拿回你房間。”

“我會的。”蒲島女士欣然應允。

玉藻把醫藥箱和洗澡的東西放到蒲島女士面前,同時問道:“社辦……是神主一家在運營嗎?”

“神主的妻子前幾年去世了,從那以後神主就很少出現在社辦招待客人了,現在負責賣東西的一般是打工的女孩子。”

和馬:“神主沒有兒子或者女兒嗎?”

“有個兒子,去東京讀大學了就不回來了。”蒲島女士露出苦笑,“這種地方,就算沾了本地出來的高官的光極速現代化了,年輕人們也不願意再回來。”

和馬敏銳的捕捉到關鍵信息:“這個溫泉街,還出了高官?國會議員嗎?”

“不是國會議員,而是運輸省次官,所以這邊纔得到旅遊開發哦。”

日本這邊,旅遊歸運輸省管,每隔一段時間運輸省就會發布《國土觀光白皮書》。

出了個在運輸省當次長的高官,難怪這窮鄉僻壤被建成了這樣現代化的溫泉街。

日本這邊因爲地理的緣故,有溫泉的地方還挺多的,不是每個溫泉街都能得到國家級的旅遊開發,日本的深山裡無人問津的溫泉比比皆是。

蒲島女士的話讓和馬心生疑惑:“你說這邊的旅遊開發,是出了一個當運輸省高官的人之後纔開始的,那芥川龍之介是怎麼回事?”

“如果當年我們這邊就是旅遊勝地,人來人往的,您覺得芥川桑還會來這裡寫書嗎?”蒲島女士反問。

和馬想了想,覺得還有點道理。不過他還是覺得,芥川龍之介根本沒來過這裡,是這裡爲了往臉上貼金故意生造出來的軼聞的可能性比較大。

畢竟和馬上輩子見多了所謂老字號吹牛的情況。

然而這並沒有什麼根據,所以和馬暫時按下了腦海裡的猜想,這時候他又注意到一件事:“那個在神社打工的女孩,是本地人吧?看起來也不是每個年輕人都遠走東京嘛。”

蒲島女士微微一笑:“博子還小,還在附近鎮上的高中上學呢,暑假就去神社幫忙。等她高中畢業,大概也會去東京吧。

“不止一個人看到博子和東京來的旅客聊得很投機的樣子。溫泉街的町內會召開的時候,我們這些大媽們都說博子什麼時候跟東京來的人私奔了都不奇怪。”

和馬點頭,然後注意到美加子的目光:“你看我幹嘛?”

美加子聳肩,扭頭問蒲島女士:“這個博子,她好看嗎?”

“一般,和藤井小姐比不了。”蒲島女士如此回答道,臉上還帶着莫名的微笑。

美加子則瞥了和馬一眼:“和馬你是不是很失望。”

“纔沒有。”和馬實話實說,“實際上因爲女徒弟們平均顏值太高,我對美女已經沒感覺了。美加子你就好好養你的傷,我跟雞蛋子去去就回。”

“慢走~”美加子對兩人揮手,目送兩人離開了大堂。

兩人前腳剛走,蒲島女士後腳就提問:“你們,沒有把垃圾扔在山上吧?比如某些橡膠製品。”

美加子完全不明白爲什麼蒲島女士忽然說這個,但還是回答道:“沒有哦。我們根本沒有帶那東西啊。”

“誒……這樣啊,藤井小姐還是小心爲上哦,年輕女孩子週期還不穩定,在沒問題的日子中標也挺常見的。”

美加子這才知道蒲島女士在開車,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沒有沒有沒有!我們沒有幹那種事啦!”

“沒有嗎?有點意外,一般來我們這裡的客人一男一女上山,總要做點什麼。爲此我還特別在山道上設置了用來扔垃圾的筐,綁在山道旁邊的樹上。”

美加子:“原來那些筐是幹這個用的啊,我還以爲是給鳥做的巢呢,心想怎麼放在這麼低的地方……”

蒲島女士笑道:“藤井小姐比我想象的還要純真呢,真好。難不成你現在還能接近獨角獸不被踹?”

美加子:“誒?獨角獸?什麼鬼?”

蒲島女士笑而不語。

**

和馬出旅館的瞬間,其實就想打退堂鼓。

下午三點前,正是太陽最火辣的時候,旅館的中央空調開得又猛,這一出門迎面而來的熱浪實在夠嗆。

這熱浪使得和馬再次審視是否有必要現在就去神社拜訪。

也許,明天早上比較涼快的時候去也沒問題?

呱噪的蟬鳴像是在回答和馬的疑問。

這時候玉藻開口了:“理論上講,這附近有名有姓的主兒我應該都認識才對。”

“你這就不裝了?纔剛出旅館哦。”

“被聽到也會被認爲是在講什麼幻想故事裡的事情啦。”玉藻擺了擺手,“這種事情我經驗豐富着呢。”

和馬聳肩。

“在這傳承了幾百年我卻不知道,有可能本來的正主已經離開,或者掛了,留下一個神社,人類依然在按照流傳下來的規矩祭祀。”

“照你這麼說,我們沒必要今天就心急火燎的過去嘛。”和馬下意識的把話題往“打道回府”方向引。

玉藻搖頭:“這是最好的情況,也有可能正主死了之後有別的什麼玩意來鳩佔鵲巢。總之去看看總沒壞處,說不定還能和老相識聊聊天。”

“兩個老太婆的聊天嗎?”

“對面也可能是個老爺爺哦。”

“不否認自己是老太婆了麼?”

和馬揶揄道,而玉藻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好吧,你十八歲。”和馬聳肩。

兩人這個時候正沿着公路往山下走——剛剛坐車走這條路的時候沒覺得這路有多長,現在自己走才發現雛田莊離溫泉街還挺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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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孤懸在小鎮外的“豪宅”,總給人一種會發生連續殺人事件的感覺。

萬一真的發生了事件,和馬的惡名只怕會進一步的向上輩子那位死神小學生靠攏。

走了一會兒,和馬熱得受不了了,便對玉藻說:“你就不能弄個法術啥的,來點風降降溫?”

“一般對女孩子說‘來給我降降火’都是指別的事情吧?”玉藻揶揄道。

“你懂得真多。”

“畢竟曾經是媽媽桑。”

“那個設定還在啊?我以爲到水戶黃門出場這個笑話就算完了。”和馬反擊道。

玉藻挑了挑眉毛:“我真的當過媽媽桑啊。”

“那水戶黃門呢?你別想用笑搪塞過去,你實話告訴我,你有沒有見過真的水戶黃門?”

玉藻卻不爲所動,就是笑。

和馬也沒辦法,只能放棄。

這時候玉藻忽然開口了:“真正的水戶黃門和傳說裡完全是兩個樣子哦,他其實內斂而且有點神經質,民間傳說美化了他的形象,淨琉璃之類的劇目又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美化,纔有了現在家喻戶曉的水戶黃門哦。”

和馬:“你果然見過啊。”

“算是吧。不過我見的時候,他還沒有下決心周遊日本列島,那些膾炙人口的故事的原型甚至還沒有發生。加上那時候消息閉塞,就算以我當時的力量,也只能掌握江戶城內的情報,出了江戶,消息往往要很久纔會傳到我這裡來。”

和馬接口道:“所以,你是說當你再次見到水戶黃門之後,他已經是大名鼎鼎的傳說之人了?”

玉藻兩手一攤。

閒聊間,兩人終於下到了山腳。

有三個戴着“溫泉街旅遊促進會”袖標的中年人正在路邊插旗子。

旗子上寫着美泉祭,看來這就是這個地方將要舉行的祭典的名字了。

老實說,美泉祭這個名字聽着就像是主管旅遊的官僚拍腦袋想出來的。

因爲是溫泉街,所以祭典理所當然的冠以“美麗的溫泉”的名號,太簡單粗暴了。

和馬內心吐槽這個祭典的名字的時候,那三個中年大叔看到了和馬跟玉藻。

其中一位大叔熱情的迎上前:“你們是住在半山腰雛田莊的客人吧?是騷尼音樂的工作人員,還是他們請來的名家?”

和馬:“算不算名家我不知道,但我確實是被騷尼音樂請來的音樂人。”

其實是文抄公,但和馬厚臉皮的誇耀自己是音樂人。

反正也沒人能揭穿他。

大叔馬上熱情的伸出手:“哎呀,幸會幸會。您可要多寫寫能體現我們這兒的風土人情的歌。專輯的封面要不就用我們這邊的風景照吧,村公所那邊有好多呢。”

和馬看了眼大叔的袖標:“您不是旅遊促進會的嗎?”

“對,但我平時在村公所工作,這個村很小的,很多人身兼多職。等旅遊旺季到了,真是忙到想把鎮上所有貓的手都借來用呢。”

想把貓的手都借來用是一句日本俗語,形容忙得焦頭爛額的狀態。

而大叔這個明顯更忙一點,要借鎮上所有貓的手。

和馬:“看來生意不錯嘛,根本沒必要找我宣傳啊。”

“旺季確實不錯啦,但是一年旺季就那麼幾天,我們希望非旺季也多一些遊客啊。現在這種情況,萬一旺季的時候生病了沒能開門營業,一整年的收入就都完蛋了。”

大叔說着撓撓頭,補了一句:“畢竟這個溫泉街,一半以上的人都超過五十歲了,是個滿是老頭老太太的地方。”

和馬:“就沒有什麼年輕的孩子嗎?”

“沒有哦。您看這溫泉街,哪裡像是有小學和中學的樣子,村裡的孩子要上學都要走很遠的路去鎮上,所以很多育齡的夫婦乾脆就搬走了。”

和馬這時候想到在神社打工的博子,便問:“不是還有博子那樣的女孩子在嗎?”

“博子家裡,只有她和奶奶,她爸爸出門去東京,然後就沒了音信,只是偶爾會有匿名匯款回來。所以博子走不了啊。”

大叔話音剛落,他身後另一位大叔發出不滿的聲音:“那幫女人們咬耳根的時候,還說什麼博子任何時候跟東京來的小白臉跑了都不奇怪,哼!博子纔不會扔下她奶奶呢。”

第三個大叔這時候加入對話:“但是,博子的奶奶已經臥牀不起一個多月了吧?怕是今年冬天就該……”

最開始跟和馬搭話的大叔發出很大的聲音:“嘿!喂!說什麼呢!老人家還活着的時候,好好祝福她長命百歲不好嗎?”

剛剛失言的大叔說了句“對不起”,低頭繼續幹活。

“你們繼續忙你們的,”和馬對三人說,“我們去神社看看。”

“哦,慢走!對了,神社的跌打藥膏非常靈,每年來我們這裡的遊客都讚不絕口。”

和馬點頭致謝,和玉藻一起道別了三名大叔,沿着溫泉街的主幹道,往神社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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