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
城牆上。
樋口季一郎、中澤三夫和黑田重德等鬼子軍官和一些士兵，看到這一幕，宛如遭到雷擊一動不動。
一衆鬼子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
有鬼子參謀軍官，看向一旁的樋口季一郎。
心想這就是中將閣下請我們看的八路牌煙花？
不過看着樋口季一郎那怒目圓瞪的表情，鬼子軍官們沒人敢說話。
這個時候誰要是嘲諷兩句，一定會被樋口季一郎給砍了。
“八嘎！”
過了好一會兒，樋口季一郎才大罵一聲，暴怒抽出中將戰刀。
衆鬼子軍官只聽得唰的一聲，然後刀鋒閃過，樋口季一郎面前的茶壺和小桌皆是被斬成兩截。
一些鬼子佐官不禁倒吸口涼氣，暗道中將閣下好犀利的刀法。
然而，樋口季一郎卻是身軀搖搖欲墜，眼神和表情彷彿要吃人。
這個程度的轟炸，他的甲種第9師團，大概率是無了。
不過這還沒完，八路軍的兩波轟炸機剛離開，西南方向又響起了嗡嗡嗡的聲音。
“發現敵人30架飛機！”
鬼子瞭望兵大聲彙報道。
“啊啊啊！”
八路軍沒完沒了的轟炸機羣，徹底讓樋口季一郎癲狂，手裡指揮刀一陣揮舞，將中澤三夫和黑田重德面前的桌子也給斬斷。
還差點砍到中澤三夫和黑田重德。
“樋口君，冷靜！”
黑田重德連忙勸道。
中澤三夫倒是有些理解樋口季一郎此時的心情。
當初他的第1師團何等強悍，結果呢？
一仗下來，第1師團兩萬多主力就被幹掉了，當時他剖腹自殺的心情都有。
八路軍這三波轟炸下來，第9師團至少也是傷亡大半，主力被幹掉。
第9師團的部隊，根本不可能那麼快從東山撤下來。
在這麼大強度航空炸彈和燃燒彈洗地的情況下，第9師團能活下來幾個人？
“我冷靜不了！”
樋口季一郎目眥欲裂。
親眼看見自己的部隊被八路軍航彈和燃燒彈洗地，他根本就沒辦法冷靜。
要不是他心理素質強，這時候已經用中將戰刀抹自己的脖子了。
“八路軍應該也只有這3波轟炸了。”
中澤三夫嘆了口氣說道。
他跟黑田重德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複雜的眼神。
既肉痛又有些慶幸。
肉痛的是，第1師團和第26師團的機槍手和輕重機槍，也一起遭到八路軍的航空炸彈和燃燒彈洗地。
慶幸的是，還好第1師團和第26師團的步兵，沒有去東山伏擊八路軍的飛機。
不然。
第1師團、第26師團和第9師團，直接一波沒。
幾乎全軍覆沒。
即便不是全軍覆沒，也必然遭到重創，從而3個師團一下子喪失戰鬥力。
要是八路軍趁機進攻，張家口這個軍事重鎮，必然很快被八路軍攻下，從而威脅平津地區。
“莫西莫西…”
一旁樋口季一郎的副官，一直在撥打東山防空指揮部的電話，但自從第一波轟炸後，電話就一直打不通。
“師團長。”
“電話打不通，應該是電話線被炸斷了。”
鬼子副官哭喪着臉對樋口季一郎彙報道。
“將軍。”
“失去防控指揮部電臺信號。”
鬼子電報兵也跑過來，向樋口季一郎彙報道。
看着八路軍的第3波飛機俯衝向東山日軍陣地，而第9師團的陣地卻沒有什麼還擊。
再加上所有通訊中斷，很顯然，第9師團已經遭到重創。
想到這，樋口季一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樋口君！”
“樋口君！”
“……”
在昏迷前，樋口季一郎耳邊只聽見中澤三夫和黑田重德的急促呼喊聲。
中澤三夫和黑田重德將樋口季一郎擡上擔架，而後讓士兵擡到野戰醫院去。
這時候，八路軍的轟炸還在繼續。
中澤三夫和黑田重德舉起望遠鏡看去。
“黑田君，第三波八路軍飛機的攻擊，主要是輕型轟炸機和戰鬥機，對地面目標實施俯衝掃射和精準轟炸！”
“這是八路軍一次有預謀有組織的轟炸行動！”
“目標正是東山上準備伏擊八路軍飛機的第9師團！”
中澤三夫語氣和表情極其凝重。
“伏擊計劃遭到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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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田重德點了點頭，臉色一陣陰晴不定。
“有多少人知道這次伏擊計劃？”
中澤三夫問道。
“很多，不太好調查！”
黑田重德表情難看的說道：
“雖然樋口君事先沒有彙報和請示華北方面軍司令部，但是第9師團幾乎全部人馬，以及我們的機槍手，我們兩個師團參謀級別以上軍官，幾乎都知道此事。”
“他們都有可能向八路軍泄露情報。”
中澤三夫眉頭緊皺，語氣陰森：“這件事太詭異了，包括我們第1師團當初被八路軍伏擊，都是情報遭到泄露，一定要徹查到底，不然我們毫無勝算。”
黑田重德看向眼前的中澤三夫，眼神忽然一閃。
當初第1師團的重炮第5聯隊和步兵第3聯隊在廟兒溝遭到伏擊。
以及第1師團的主力，在大同前往晉西北的路上遭到八路軍伏擊。
在到今天第9師團的主力遭到八路軍機羣的輪番轟炸。
中澤三夫都知道這些情報。
眼前中澤三夫不會就是八路軍的高級特工或者高級間諜吧？
“黑田君，你是否有發現？”
黑田重德的眼神細微變化，被敏銳的中澤三夫捕捉到了，旋即問道。
“沒有。”
黑田重德搖了搖頭，但他看向中澤三夫的眼神深處，卻多了一抹戒備之色。
……
八路軍的第3波攻擊，主要是10架戰鬥機和20架攻擊機。
雖然也可以高空投彈，但是高空投彈的精度比較低。
而前兩波航空炸彈和燃燒彈洗地，已經讓鬼子的防空陣地，化爲了一片火海。
所以，這30架轟炸機全都是低空俯衝投彈和掃射。
但是。
前兩波飛機的轟炸，騰起的硝煙遮天蔽日，即便是八路軍的飛機俯衝掃射和轟炸，效果也不佳。
因爲看不清地面哪裡還有鬼子活着。
投完航空炸彈後，戰鬥機和轟炸機來回的舔了幾遍，將攜帶的子彈和航炮彈打完。而在天空排成飛行編隊，頭也不回的回晉西北去了。
只留下整個燃燒的東山。
烈焰滔天，宛如人間煉獄！
不計其數的鬼子在轟炸中被幹掉。
看着八路軍的飛機離開，第1師團和第26師團的鬼子步兵，在中澤三夫和黑田重德的命令下，衝向東山陣地救人。
……
中午。
北平。
鐵獅子衚衕。
華北方面軍司令部。
雖然華北方面軍司令部在八路軍飛機的轟炸範圍之內。
但是八路軍並沒有派出飛機來轟炸過。
原因很簡單，在鐵獅子衚衕附近，居住着一些中國老百姓。
鬼子在司令部位置，設了一些防空炮，以及構築了防空洞，不僅轟炸效果不佳，低空轟炸還有被擊落的風險。
此時。
岡村寧次、有末精三和山本一木正圍着桌子一起吃午飯。
作爲華北方面軍的一二三把手，三個老鬼子吃的比較一般，比前線日軍士兵吃的好一些，但也沒有大魚大肉。
眼下日本物資並不算充裕，甚至可以用緊缺來形容，幾個老鬼子還是比較節約。
“將軍。”
“剛剛第1師團長中澤三夫中將和第26師團長黑田重德中將發來急電！”
通訊參謀木谷治男手裡捏着一份電報，快步的走了進來，臉色難看的向岡村寧次頓首彙報道。
岡村寧次本能的眉頭微微一皺，吃飯的動作也是一頓。
每次聽到急電兩個字，他心裡就忍不住一陣心慌，擔任華北方面軍司令官一年多，他聽到的最多的電報就是急電。
每次接到急電，必然表示着蝗軍打了敗仗。
導致現在岡村寧次對急電兩個字產生了PTSD，每次接到急電，都是脊背忍不住發涼。
第1師團和第26師團發來急電？
難道八路軍攻打張家口了？
不過想到第9師團也在張家口駐防，張家口沒那麼容易被八路軍攻下，岡村寧次又微微鬆了口氣。
“念！”
岡村寧次一擺手說道。
“嗨！”
木谷治男拿着電報念道：
“樋口季一郎中將集結第9師團之主力、第1師團和第26師團之機槍部隊，今日上午在張家口東山地區伏擊八路軍飛機。”
“然情報遭到泄露，伏擊部隊在東山遭到八路軍100餘架飛機轟炸，傷亡慘重。”
“第1師團長中澤三夫，第26師團長黑田重德。”
“天蝗陛下板載，大日本蝗軍板載！”
唸完電報後，木谷治男微微低頭，眼觀鼻鼻觀心。
“八嘎，呀路！”
聽到這，岡村寧次猛然站起身來，暴怒的將手裡的米飯和碗倒扣在桌上。
然後又一把掀飛飯桌，桌上的飯菜頓時灑了一地。
一旁的有末精三和山本一木，臉上也是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震驚之色。
樋口季一郎中將居然不經請示，擅自調動那麼多部隊去伏擊八路軍的飛機。
伏擊成功也就算了，沒想到伏擊失敗。
雖然電報上沒有明確提到第9師團和第1師團還有第26師團的傷亡數據。
但是有末精三和山本一木都很清楚，這一次第9師團、第1師團和第26師團的傷亡會很大，因爲八路軍擁有重型遠程轟炸機，說不定第9師團的主力直接被炸沒了。
此時，岡村寧次已經憤怒的說不出話來。
有末精三看向木谷治男：“木古君，立即回電第1師團和第26師團，儘快統計傷亡情況，上報方面軍司令部！”
“嗨。”
木谷治男低頭，轉身快步離開。
等木谷治男走後，岡村寧次又刷的抽出大將戰刀，將房間裡的青花瓷花瓶全部砍得粉碎。
不過這些青花瓷都是贗品，真的青花瓷花瓶，被有末精三下令給換了。
他知道岡村寧次每次戰敗，要麼掀飯桌，要麼砍青花瓷。
雖然這些青花瓷都是從中國人手裡搶來的，但是也禁不住岡村寧次長期練刀法。
這次。
岡村寧次是真的憤怒。
樋口季一郎不經請示，擅自調動第9師團主力，以及第1師團和第26師團的部隊，等於是以下克上。
自己以下克上可以，但是下級以下克上絕對不行。
這一次。
岡村寧次打算殺雞儆猴！
……
張家口。
下午四點。
氣急攻心暈過去的第9師團長樋口季一郎幽幽醒來。
“蝗軍傷亡多少？”
醒來的第一句話，樋口季一郎便是看向旁邊的副官，聲音低沉的詢問道。
“報告師團長，損失很大。”
副官的表情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向樋口季一郎彙報。
“說！”
深吸口氣，樋口季一郎音調猛然拔高。
“嗨！”
副官匯神情難看的報道：
“師團長，我們第9師團、第1師團和第26師團的機槍部隊，幾乎全軍覆沒。”
“旅團長秋山義兌少將、井出宣時少將和鈴木幸一參謀長失蹤。”
第9師團下轄第6旅團和第18旅團，合計4個步兵聯隊，以及工兵第9聯隊、輜重兵第9聯隊、炮兵第9聯隊和騎兵第9聯隊。
另外還有第9師團通訊隊，第9師團衛生隊的4個野戰醫院。
除了通訊隊和衛生隊，以及炮兵聯隊外，其餘7個聯隊能開槍的士兵，都被樋口季一郎派到了東山去伏擊八路軍的飛機。
加上第1師團和第26師團的機槍部隊，總兵力近3萬人。
在狹小的東山面積上，近3萬鬼子隱蔽擠在一起，沒有任何的防空洞，就連最基本的土木工事也沒有。
超過500噸航空炸彈和凝固汽油彈傾瀉下來，鬼子自然是傷亡極其慘重。
雖然有一些漏網之魚僥倖活下來，但是不多。
很多鬼子的身體直接被炸沒了，所以在彙報的時候報失蹤。
“你先出去吧，沒有我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進來，我想一個人靜靜。”
樋口季一郎表情難看的揮了揮手，示意副官離開。
“嗨。”
副官有些擔憂的看了樋口季一郎一眼，但還是低頭而後離開。
半個小時後。
“樋口君，岡村寧次大將發來急電，你…”
第1師團中澤三夫，手裡捏着一張岡村寧次給樋口季一郎發來的急電，快步走進第9師團野戰醫院的病房中，聲音戛然而止。
鬼子副官急匆匆跑進來，面色猛然一變。
只見樋口季一郎已經倒在了血泊中，肚子上插着一把短刀，血將白色的棉被染成了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