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兒帶着方銘走到樓羣中間一座不起眼的小樓裡,在二樓走廊,有一間屋子,門上用粉筆歪歪扭扭寫着“辦公室”三個字,“就是這裡。”穎兒說道。
房門露了一條縫,這是一間好像雜物間一樣狹窄的屋子,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盒,在陰暗的角落裡書桌上,一個瘦瘦的男人坐在桌後,正在一臺舊電腦上輸入什麼。
“你是負責管理對外事務的?”
男人看了看方銘身上的數字,用乾澀的聲音說道:“是的,目前的各種行動都是成員的個人行爲,日蝕的組織方式比較特別,成員可以自己在外界進行各種行動,但是要統一備案,如果需要組織的支持,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我要查詢是誰負責宏川影業?”宏川影業就是廖辰管理的公司。
對方敲了幾下鍵盤,“你的權限不夠,對方的權限比你高,你無法查詢。”
“如果我對他做出不利行動,日蝕會怎麼對待?”
“我們鼓勵競爭。”男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方銘想了一下,轉身離開房間。
“我打算去挑戰更高的名次,”他對穎兒說道:“你不用跟着了。”
方銘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你不知道有的人看起來很和善,其實很危險嗎?”
“是嗎?”穎兒笑着問道。
方銘身上升起一陣凜冽的敵意,穎兒的寒毛似乎都豎了起來,她朝後退了幾步,胸口起伏,突然笑道:“你嚇小孩吧,你要是真的變態,早就把我騙走蹂躪或者殺掉了。”方銘想了想,穎兒的理由似乎無懈可擊。
穎兒拉住方銘的手臂,“你確定要去嗎,那裡很危險,雖然咱倆幾乎是陌生人,但是你對我有恩,我必須要阻止你。”
她指了指前方,“經過前邊的小路,就能達到別墅區,那條路很危險。過不去,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更不要說見到前二十名了。
方銘信口說道:“我喜歡危險的感覺,那樣才讓我感覺活着。”
穎兒:“……”
在正前方,是一條林蔭路,兩側花草蔥鬱,像是印象派畫家時常描繪的園林,方銘舉步走過去,走出兩步,什麼都沒有發生,第三步,身體凝滯,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拿着長長砍刀的白衣女人,有點眼熟,神情無比柔媚,方銘根本沒有看到她怎麼出現,她的眼睛散發着柔情,手中的長刀卻朝方銘的脖頸砍下。
方銘一愣,這是考驗人勇氣的幻象?
瞬間,寒冷的刀鋒已經貼了上方銘的脖子,方銘用力一掙,身上的束縛土崩瓦解,他的拳頭迎上刀鋒,咚,不遠處的穎兒看到方銘把路旁的一棵樹打成了兩段。
接着,各種各樣認識的人站滿了前邊的小路,方銘看到了他的父親、母親、還有各個時期的同學,後來的公司同事,總共有上百人,都是在他生命中出現過的人,有過某種交集。
方銘都沒有意識到,有過這麼多人,曾經帶來過某些溫暖、驚訝或者反思,過去,他常覺得自己孤身一人走過了長長的歲月。
實際上,比如那個拿着剪刀朝自己刺來的學習委員,中學時代,她沒少批評方銘,可同樣是她,給了方銘很多幫助,主動借給他課堂筆記,幫他糾正錯誤,讓他的功課沒有落下。比如大學時期的老師,總是注意到他的孤僻,專門創造機會讓他和其他同學交流。比如鄰居阿姨,在方銘家最困難的時候,常常把“單位發的”吃不完的食品拿過來,後來才知道,那都是她自己買的。
點點滴滴的一切,雖然大多都消失在時間長河中,消失在自己日益漠然的心靈中,此刻,那些體驗卻都一一浮上心頭。
他們拿着各種各樣的武器,朝着方銘衝過來。
方銘只猶豫了一秒,身體向前一蹬,拳風突兀的在人羣中爆開。
穎兒看到,方銘整個人帶起了一條滾動的木屑長龍。前一棵樹剛剛倒下,下一顆已經被齊根打斷,整條路幾秒鐘內就被夷爲平地。
但是,方銘發現自己似乎還站在原地,眼前又是那個拿着長刀的女人,又是那一羣人,自己陷入了循環?
“我想,只要你無法真的捨棄你生命中的那些人,你就無法通過。能夠通過這條路的人,都是捨棄了過去的人。”艾恩說道。
捨棄?
“不可能。”方銘閉上眼睛,放棄了抵抗,他們曾經以各種方式,給了我關心和溫暖,構成了現在的我,捨棄他們,就是捨棄我自己!
長刀,剪刀,鋒利的指甲,木棍,還有各種器具打在方銘身上,就像是打在他的靈魂之上,方銘的肉體防禦失去了作用,一陣陣疼痛噬咬着他的神經,撕裂着他的感官,方銘都默默的承受着。
穎兒驚恐的看到,方銘成了一個血人,身上沒有一處完好之處,接下來,她眼前一花,方銘已經走過了小路,身上完好無損。
一棟別墅的房頂上,一個長鬚男子看着這一幕,暗暗吃驚,“以這種方式通過的人,他是第二個。我們其餘的人,都選擇了捨棄過去。”
後排的別墅區出奇的大,一眼望不到邊界,比小區前半部分要大上不少倍。二十棟別墅相互隔着一段距離,有各種建築風格。非常安靜,根本沒有人走動。
“是誰派18號出去殺人的,滾出來!”方銘站在別墅羣前,聲音如雷般掠過整個別墅區。
“外來者,誰介紹你進來參加比賽的,你的實力很不錯,我可以破例接受你的挑戰。”一個留着長鬚,穿着褂子、布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中年人從遠處飄過來。
“只有戰鬥,才能摒除恐懼感,只有戰鬥,才能在這一刻達到永生。”長鬚男子念念叨叨的說道。
旁邊有人說道:“他是3號,日蝕中最喜歡切磋的一個,據說在覺醒異能之前就是狂熱的搏擊愛好者。”
說話的是之前觀看他和23號比賽的19號。
方銘看着長鬚男子躍躍欲試的態度,“你是18號的背後主使?”
“不是,但是和我戰鬥,你會受益匪淺,獲得前所未有的體驗,比男女之間,比藥物帶來的愉悅都要高級的多,真的,我推薦你,一定要來一盤。”長鬚男子繼續神神叨叨的說道。
“我沒找你,閃開。”方銘淡淡的說道。
長鬚男一怔,“沒有人敢這麼和我說話——小夥子,和我比試有天大的好處,你不要?你還算不算是異能者?”
方銘完全無視他的存在,長鬚男還在勸解,“你看看,我這招是從傳統武術中演變而來的,形散而神聚,這招,是從柔術中轉化的,這招,是摔跤中的一種技能。”他在原地打的虎虎生風,草葉亂飛。
方銘繼續喊道:“18號的背後主使,出來!”
長鬚男停下動作,呼呼喘氣,怒道:“他找的是誰!快滾出來,別耽誤我比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