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門被打開了。
江晨看着那個一米七的漢子衝進了門內，用槍托砸開了“牢房”的門鎖，痛哭着抱緊了他的妻子。那女人赤果着上身，目光有些呆滯，不過似是被着哭聲所感染，眼神漸漸的恢復了神采，瀰漫出了悲傷的淚水。
“總有種不忍直視的感覺。”江晨的語氣有些複雜，自言自語般地說道。
“那你準備如何處置那些俘虜？”孫嬌瞟了眼關着周曉霞的那道門。
“公開處決。”
根本無需猶豫的選擇。
爲了威望，爲了秩序。
頓了頓，江晨繼續開口說道，“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見見我們的老冤家。”
聞言，孫嬌的嘴角也揚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周國平頹然地坐在牢內，他大致清楚自己的結局，不過他的心中還是隱隱抱着一絲希望。他並不介意爲誰賣命，他對自己那聰明的腦袋有人很有自信。然而當看清小窗外的那張臉時，他那自信頃刻間便化爲烏有，臉上失去了血色。
“喲，記得我嗎？”江晨笑眯眯地說道。雖然江晨並沒見過他，但想必他一定認識江晨。
周國平艱難地嚥了口吐沫，緩緩點了點頭。
“還記得胡磊嗎？”
還真是懷念，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殺掉的第一個人。
江晨依稀記得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看着那腦殼在槍口的青煙下爆裂的震撼。
“被你宰了對嗎？”周國平笑了。只不過這笑的比哭還難看。
“沒錯，沒道理放他走。”江晨的語氣很輕鬆。
“那你還和我浪費什麼時間。”周國平苦笑道。
江晨咧嘴笑了笑，然後把手搭在了門板上。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把你知道的東西都抖出來，如果有足夠的價值，我或許可以考慮繞你一命。當然，這個問題我同樣會問別人，所以你最好老實點。二，相信不用我說。”
“我選一。”根本無需猶豫的選擇。他還不想死，即便知道自己說了多半也是死。
“你可以開始了。”江晨笑眯眯地說道。
爲了活命，周國平也是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抖了出來。根據他的口述，江晨還是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
首先是物資方面。
除了已經被他們搜刮到的四聯裝機槍，以及子彈生產線外，在位於實驗樓的地下室中還有一臺喪屍發電機。
以喪屍或者異種的脂肪、蛋白質等有機質爲原料。輸出電能。
這可是個好東西。馬上冬天就要到了，以太陽能發電爲主要供電來源的魚骨頭基地的發電量肯定會下滑。如果有了這臺喪屍發電機，基地能源方面的問題暫時就不用發愁了。
還真是令人意外，這些土匪居然藏着這種好東西。
除了物資方面，江晨還聽到了不少有趣的情報。
“那羣變種人是從嘉市那邊過來的，現在駐紮在七號地。他們最初是想收編我們，不過我們的老大拒絕了，誰也不想變成太監。第一波來的只有5人。我們成功幹掉了他們，可沒想到這次他們來了一大羣。”周國平苦澀地笑了笑。“真是一場災難，我們老大直接被打碎了半個腦殼。”
是說怎麼沒有看到灰蠱傭兵團的團長，原來在交火中被擊斃了。
“七號地是哪？”江晨皺了皺眉，末世這邊的地形與現世那邊在細節上還是有很大出入的。
周國平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在望海市與嘉市的高速路之間，是一塊輕工業區，那裡人很少，沒什麼喪屍，但有些強大的異種。”
江晨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
“你知道他們來望海市的目的是什麼嗎？”
聞言，周國平再次露出了苦笑。
“不知道，變種人和人根本沒有談判的可能。在我看來，除了不吃人肉這點以外，他們就是一羣會用槍的異種。”
這個比喻讓江晨臉上的表情有些怪異，自信想想似乎還真就是這麼回事。人類吃不了的東西他們都能吃，異種不敢吃的東西他們也能吃，哪怕是肉山身上的腐肉塊。僅憑肉身就能出入核彈坑，什麼疫苗病毒都不再會對他們產生影響。
謝天謝地，這幫怪物都是太監。
“你們沒有抓個俘虜問問嗎？”周國平小心翼翼地問道。
江晨瞟了他一眼。
“沒，你都說了他們和異種一樣，你試過抓只死爪嗎？”
周國平訕笑了下，摸了摸鼻子。
“老闆，那個，你看我提供的情報足夠換我這條命嗎？”
江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讓他心裡不禁一陣發毛。
殺還是不殺？
“雖然我曾經給您帶來過不小的麻煩，但那也只是因爲我當時是站在灰蠱傭兵團的立場上，現在灰蠱傭兵團已經被您滅了，您就算殺了我也只不過是多一具屍體。您完全可以留我一條狗命，相信我，我的能力一定不會讓你失望。”見江晨臉上的神色，周國平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哦？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用？”江晨瞟了他一眼，笑道。
“我對松江這一塊兒很熟，一些小的倖存者基地、聚點的位置我多多少少都有些瞭解。而且我的口才和偵查能力都不錯，肯定不會浪費您的營養合劑。另外戴上電子項圈或者奴役芯片之類的玩意，你根本不需要擔心我的忠誠度不是嗎？”畢竟事關自己的小命，周國平的措辭非常的謹慎，一邊觀察着江晨神色的變化一邊說着。
殺了似乎也就是多一具屍體。不殺再不濟也能當個炮灰。雖然土匪是得殺的，不過這個人似乎還有點用。
片刻的思考後，江晨做出了決定。看着周國平那忐忑的臉，笑着說道。
“很好，你說服力我，我留你一條命，希望你以後能替我說服別人。”
聞言，周國平大喜，立刻毫無尊嚴地跪在了地上。
“謝老大不殺之恩！”
嫌棄地瞟了他這模樣一眼。江晨輕輕地咳了咳。
“叫我老闆，老子又不是土匪。”
“是！老闆。”
處理完周國平的事後，江晨又走到了關着楚南的那扇門。
看了眼這個已經不再鬧騰要出去的男人。江晨伸手敲了敲門。
聽到門口的聲音後，楚南擡起了頭，見到是江晨，臉上露出了苦笑。
“可以放我出去了嗎？”
“當然。要我現在開門嗎？”江晨摸出鑰匙晃了晃。笑了笑接着問道，“可以問下你接下來會去哪嗎？”
聞言，楚南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不知道，反正柳丁鎮是回不去了。”
見狀，江晨用輕鬆地口吻問道，“要來我這嗎？”
聞言，楚南擡起頭看了江晨兩眼。
“你不是不缺飛行員嗎？”
江晨聳了聳肩，“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雖然現在沒飛機，但不久後我肯定會弄一架。”
懷疑地看了江晨一眼。楚南心中依然有些猶豫。
“我連你們究竟是什麼個什麼組織都不知道——”
“上次你吃的那種麪餅，一日三餐管飽。”
“成交！”幾乎是毫不猶豫，楚南立刻喊道。
“你就不考慮下？”江晨失笑道。
“嘿嘿，這還用考慮？”楚南摸了摸鼻子，訕笑道。
開玩笑，每頓都有糧食吃。雖說柳丁鎮給他這種飛行員的配給是B級營養合劑，可即便是A級的，尼瑪也比不上糧食好吃啊。
江晨點了點頭道：“那好，過兩天我會把你送到第六街區植入個芯片，然後你就是我們魚骨頭基地的一員了。”
說完，江晨轉身準備離去，可就在這時——
“等一下。”楚南突然出言叫住了他。
“怎麼了？”江晨轉過頭，困惑地看着他問道。
“那個......”楚南遲疑了片刻後，“那些女人你準備如何處理？”
那些女人？
江晨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差點忽略了這個問題。仔細想想，那些幾乎被土匪們玩壞了的女人還真不好處理。帶回去？可養着這羣人有什麼用？魚骨頭基地又不是福利院。
留在這？直接放掉？那和直接殺了她們根本沒任何區別。
“其實，你把她們帶回基地是有用處的。”楚南似乎看出了江晨的猶豫，提議道。
“哦？有什麼用？”江晨瞟了楚南一眼，突然笑出了聲來，“你該不會是想找個女的擺脫處男？”
楚南愣了愣，隨即反應了過來，怒道。
“草，我叫楚南，可沒說過我是處男。”
頓了頓，楚南深吸了口氣接着說道。
“連植入芯片技術都沒有的話，你們應該是新興的小倖存者基地吧。”
江晨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這個分析倒還算合理。
“沒錯，所以呢？”也不否認，江晨直接承認道。
“在廢土上，男性的生存能力強於女性，所以男女比例可想而知。第六街區我不知道，不過柳丁鎮的光棍可不少。”楚南認真地說道。
“比如你？”江晨笑道。
“沒錯。”毫不避諱地點了點頭，楚南接着說道，“如果在柳丁鎮的話，有官方經營的技院，以供倖存者們釋放生存的壓力，解決生理上的需求。這樣不但能夠遏制可能的犯罪，而且利於促進基地內部的穩定。”
“是嗎？我的魚骨頭基地每個人都植入了‘奴役芯片’，你覺得我需要擔心什麼穩定的問題嗎？”江晨不置可否地看着楚南，笑着問道。
“那種芯片我以前植入過，沒錯雖然名字有區別，但想必功能是差不多的。這麼說吧，雖然你能監控每個人的隱私，同時也左右着每個人的生死，但你並不能決定每個人的情緒。”
“所以呢？”江晨若有所思地問道。
“除非你能讓所有人永遠處於飢餓狀態，無暇考慮生存之外的事，否則你無法指望一羣光棍能對明天的生活抱有期望。短期內或許沒什麼，可時間一長絕對會出問題。尤其是在這放射塵籠罩的廢土上，每個人的精神狀態其實都好不到哪裡去。”楚南一針見血地說道。
精神狀態嗎？這個江晨倒是沒有考慮過，他似乎只注意過自己的精神狀態。
比如最初從末世迴歸現世的時候，他立刻就去三亞腐敗了一回。
在第六街區貧民窟的時候，那些失業的倖存者因爲整天都處於飢餓的狀態，所以不會產生“繁殖”的欲、望嗎？而到了魚骨頭基地後，因爲溫飽的問題得到解決，所以會開始思考那方面的問題嗎？
或許正如楚南所說的，除非能讓所有人永遠餓着肚子，否則就不可能指望他們不會產生新的需求。即便江晨能夠掌控他們的生死，但卻無法控制每個人的情緒。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有着當和尚的理想的。
雖然他在贖買那些倖存者（奴隸）的時候，刻意挑選了一部分有家庭的人，也控制了下男女比例。不過再怎麼控制，發展到現在，男性人口也是女性人口的幾倍。難道讓剩下的光棍對着擼嗎？顯然是行不通的。
“也就是說，你覺得我應該開一家技院？”江晨表情有些古怪，這種做法是與他的觀念相悖的。
“當然，還有別的方式。”楚南頓了頓，他從江晨的臉上察覺到了對這種行爲的反感，於是補充着說道，“比如，將這些人作爲‘獎品’，獎勵對基地有貢獻的光棍。”
“獎品？我並不贊成反人性的做法。”
“人性？你以爲這是戰前嗎？”
江晨愣了愣，陷入了沉默。
“如果你實在有道德潔癖的話，可以選擇制定法律保障這些人的權利。比如說禁止所有者致其傷殘什麼的，並對使其恢復神智、能參與到工作中的人給予獎勵。總之，既然你是領導者，那麼這些制度都是可以由你制定的，關鍵只是在於你如何選擇。”
聽完楚南的話後，江晨有些意外地看了楚南一眼。
“看不出來，你懂得還挺多？”
“呵呵，沒事的時候看過一點書。”楚南摸了摸鼻子。
正準備離開，江晨突然又停了下來，隨口問了句。
“對了，你覺得這些N手貨會有人要麼？”
楚南愣了愣，困惑地看着江晨。
“爲什麼沒人要？”
江晨語塞。
這就是傳說中的代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