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飛的出租屋裡,凌峰和小周收拾着自己的行李。兩人的加入讓本來就不大的地方顯得格外擁擠。王飛還特意問房東要了一張木板拼在牀邊,三人睡覺也只能勉強橫躺着。
“喂,凌峰,明天就是中秋節了,準備去哪玩”。一旁的小周問。
“要不等飛哥回來我們再商量下......”。還沒等凌峰說完,電話響了起來。
是二舅打來的,他現在搬到了莘莊,大概意思是說明天中秋節,叫凌峰過去吃團圓飯。
“小周,看來明天不能跟你們一起玩了,我二舅讓我過去趟”。
“哎,孤獨啊,寂寞啊...”,小周說完躺在牀上嘆氣。
“這不是還有飛哥麼,你孤獨個毛”。說完,凌峰繼續收拾東西。
小周斜眼撇瞥了瞥凌峰,沒再說話,倒頭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凌峰坐公交車來到莘莊,他下車後沒有立即去找二舅,而是先在村口的超市買了兩盒月餅和一些水果。
在凌峰的成長中,雖然父母是老實本分的農民,但父親從小就教育他要懂禮數。晚輩去見長輩,一定不能空着手去,否則是就是不懂規矩,讓人笑話,凌峰也一直謹記父親的教誨。
超市的老闆見凌峰買了這麼多東西,心裡樂呵呵的,臨走還特意送給他一瓶礦泉水,付完錢,凌峰就提着東西走出商店。
他走在村子的路上,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熟悉的聲音,“是凌峰嗎”?他回過頭,只見一個精幹的小夥騎着電動車朝自己駛來。
凌峰看着他很是熟悉,一時半會沒想起來叫什麼,還沒等他開口,小夥又樂呵呵的說:“兄弟,還真是你啊,是我啊,隔壁村張耀”。
凌峰一拍腦門,這纔想起來,原來是舅媽家表妹的女婿,之前他們結婚的時候凌峰去過,之後就認識了,這一晃都兩年了。
凌峰高興的和張耀握了握手:“張耀,你啥時候來上海的”。
“哎,別提了,我和小敏結婚後在縣城弄了個服裝店,沒想到生意不好做,不到一年就關門了,聽村裡人說打工能掙錢,所以去年就來上海了”。
“去年都來了,怎麼樣”。
“湊合能過,哈哈”,張耀笑着從兜裡掏出煙遞給凌峰,“你怎麼也來上海了,不是應該上高中嗎”。
凌峰接過煙:“不想上了,跟我二舅來上海見見世面,這不中秋節,過來看看他”。
“那行,你先去看你二舅,一會我辦完事過來找你”。
“好”。凌峰和張耀道別,朝二舅租處走去。
二舅見凌峰過來,早已在門外等候,接過他手裡的東西還不忘埋怨幾句:“哎,你到二舅這裡還買東西幹嘛,掙錢又不容易”。
“這不是過節嗎,好不容易來一趟,就給你和我舅媽買了點水果”。
“下次不能這樣了”,二舅假裝生氣叮囑凌峰,但是心裡還是很高興。
“嗯”,凌峰點了點頭。
“走,二舅今天做了一桌子菜,都是你愛吃的”,二舅拉着凌峰進了屋,一旁的舅媽正在洗菜。
“舅媽好”。
“凌峰來了,你和你二舅先聊會天,還有一個菜馬上好”。舅媽一邊忙碌一邊示意凌峰坐下。
凌峰看着一桌子豐盛的菜餚:“二舅,你和舅媽準備這麼多菜,咱三個人吃太奢侈了吧”。
“這還奢侈,你好不容易來一趟,再說今天是中秋節,該奢侈還要奢侈”,二舅樂呵呵的說。
“就是,你二舅早都盼着你來呢,特意囑咐我多準備幾個菜”,門外炒菜的舅媽也不忘附和道。
凌峰聽到舅媽的話,也不好再說什麼,其實他有時候挺佩服舅媽的情商,在一大家子裡很會說話,當然她也沒有什麼壞心思,都是爲了自己家裡的日子計劃,這點來說,二舅雖不當家,但也是幸運的。
“來,凌峰,嚐嚐二舅做的紅燒排骨”,說着,夾了一塊大的給凌峰。
“嗯,不錯,手藝不減當年”。
“那就多吃點,最近工作怎麼樣”,二舅問。
“還好,慢慢也習慣了”,凌峰沒有告訴二舅廠裡搬遷的事,自己已經辭職了,他怕舅媽知道後心裡又覺得他太草率了。
“那就好,先慢慢幹着,你二舅廠裡的領導別提了,答應的好好的,最後又臨時變卦了”。還沒等二舅開口,一旁的舅媽就接過話。
“是啊,這領導還收了我一條好煙,也沒辦成事”。二舅嘆了口氣。
“沒事,我現在也挺好的,真的是給你們添麻煩了”,凌峰表示歉意的說。
“嗨,你跟二舅還客氣,生分了,今天過節,咱們不聊工作,來,凌峰,趕緊趁熱吃菜”,二舅看出了凌峰的尷尬,趕緊岔開話題。
“對,不聊工作”,舅媽也附和道。
“吆,真是外甥來了,準備這麼豐盛”,只見張耀和小敏走了進來,手裡也提了月餅。
“是你倆啊,來,坐下一起吃飯”,二舅拿了一旁的凳子遞給張耀。
一旁的小敏看見凌峰,很是熱情的擁抱了下,搞得凌峰不好意思。
“看,我給你說我碰見凌峰了,你還不信”,張耀不屑的看着一旁的小敏。
“就不信你,我只相信表姐的話,哼...”小敏衝張耀做了一個鬼臉。
“哎,你倆怎麼在一起就鬥嘴,多大了,跟小孩過家家一樣”,一旁的舅媽很是無奈。
“就是,吃飯還堵不住你倆的嘴”,二舅給張耀使了個眼色。
張耀吃了一口菜,沒再接話,和身邊的凌峰聊了起來。小敏和舅媽也拉起了家常。
這段飯一直持續到晚上,臨走的時候,張耀和小敏約好凌峰國慶節一起去外灘轉轉,順便也感受下魔都的繁華。也好,凌峰到月底就離開廠裡了,來上海大半年了,還沒有好好去看看這個城市。
他坐在回去的公交車上,看着窗外繁華的夜景,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自卑感,說不上來爲什麼,總覺得自己與這座城市格格不入,他在問自己,如果一直這麼打工,十年後,這座燈火通明的城市裡,會不會有屬於自己的那一盞燈......。